在麦尔格勒村里的人们靠海而生,他们崇敬大海,包括村里孤儿院的孩子们。
安德烈是孤儿院里的一个瘦小的孩子,也是年龄最大的几个孩子之一。孤儿院里有的孩子十岁左右就被好心人收养了,而安德烈已经十七岁了。其实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有一对夫妇考虑过要收养他,还是因为院长的极力推荐,但当他们看到安德烈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强壮的能帮他们干活的男孩。
安德烈倒是并不在意,他每天做完孤儿院的零工后就幻想着各种东西,包括自己成为船长,能拥有自己的船。此时他正准备偷偷地爬上阁楼,因为阁楼又脏又破,基本没有孩子愿意上去,所以那里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安德烈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阁楼的地板,正当他准备伸另一只脚时,楼下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叫喊声:“塔米妈妈,安德烈又到阁楼上去了。”
安德烈脸色苍白,他扭头一看,是孤儿院里的另一个孩子纳多,他个头大又蛮横无理,而且他即将被一个富商收养,所以孤儿院里没人敢得罪他,他也仗着这一点欺负其他的孩子,尤其是安德烈。
塔米妈妈闻声赶来,她是孤儿院里的护理员,孩子们都很怕她。安德烈看到塔米妈妈之后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地爬下来了。塔米妈妈揪着安德烈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明天你就别想跟我们一起出去了。”纳多露出嘲讽的笑容,一直看着塔米妈妈把安德烈揪到禁闭室。
安德烈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沮丧地坐在地上。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安德烈抬起头,看到门打开了一个很小的缝隙,一个人溜了进来。
安德烈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西尔莎,快帮我弄点吃的。”西尔莎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心翼翼地往门的缝隙外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松开手,低声说:“你给我小声点,我偷偷溜出来的。”安德烈笑嘻嘻地说:“你的开锁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次只用了半分钟。”西尔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塞给安德烈:“只有这么多了,你先凑合着吃。”
西尔莎说完转身要走,却被安德烈拉住:“你等等,我需要你帮忙。”西尔莎瞪着他,安德烈赶紧说:“明天他们不是要出去吗,到时候你把我放出来,我去阁楼里……”西尔莎不高兴地说:“难道我就不跟他们一起出去了吗,到时候你又被抓到怎么办?”安德烈讨好地说:“不会的,我会小心的,下次你被关我给你多送点吃的,你看行不行?”
西尔莎是安德烈在孤儿院里唯一的朋友,她因为偷吃食物而屡次被关禁闭。一次机缘巧合,她和安德烈关在了一起,安德烈给她讲了一晚上的鬼故事,想把她吓哭,但是西尔莎不仅没有丝毫害怕,还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安德烈发现西尔莎也喜欢幻想,他们经常一起分享自己的想法以及鬼点子,渐渐地他们就越玩越熟了。
西尔莎犹豫半天,最终同意了。
第二天,塔米妈妈准备带着孩子们去镇上了,安德烈正在禁闭室里焦急地等着西尔莎给自己开门。好在没过多久,西尔莎就把门打开了,只不过她手里抓着一大把面包火腿,安德烈知道她肯定又去厨房偷吃了:“你怎么这么慢才来?”西尔莎咬了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塔米妈妈太难缠了,我跟她说我肚子痛她非不信,我装了半天她才让我去厕所。”
安德烈此时的心早就飞到阁楼上去了,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向阁楼,想着赶紧把上次看了一半的《海盗的克星》看完。
安德烈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把那本书放到哪里去了,突然,他感受到自己肩膀上有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
安德烈吓了一跳,往背后一看,是西尔莎在得意地坏笑,她手里握着一把刚从外面捡回来的雪。
安德烈瞪了她一眼,拍掉肩膀上的雪,继续翻箱倒柜,西尔莎坐在一个柜子上,懒洋洋地说:“这个阁楼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你天天跑上来玩?”安德烈头也不抬,继续翻找,直到他的手又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但他肯定那不是雪。他把那东西抽出来,发现是一本航海日志,蓝色的封面,有着冰凉的触感。
安德烈翻开日志,扉页上洋洋洒洒地写着一个名字“威尔逊”,西尔莎惊呼一声:“有东西掉出来了。”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那是一张发黄的纸,上面用不太清晰的字迹写着:
阁下: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在风暴中牺牲了,我的灵魂已经安睡在大海中,如果您愿意,那么我就将我的金波罗号托付给您,希望您能替我实现我的梦想,找到弗吉尼亚宝藏,祝好运。
威尔逊
“这好像是一封遗书。”西尔莎说。安德烈接过去,看完后他将那张纸翻个面,发现背后还有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一个用红墨水画的鲜红的叉叉。安德烈指着这个叉叉说:“这大概就是船的位置吧。”
安德烈的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他长久以来对自由的渴望和对航海的梦想在这一刻被放大,他紧紧攥着这封遗书,恨不得立刻就找到威尔逊船长的船。
沉默良久,安德烈轻声说道:“西尔莎,我想离开这里。”西尔莎没当一回事:“那咱们走吧。”安德烈抓住她的手:“等等,我是说,咱们离开这个孤儿院吧。”
西尔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有成年了才可以离开这里,我们至少还要再等一年,你不会真的信了这张纸上的鬼话了吧?”安德烈放开她的手,随后坚定地看着西尔莎说:“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我一定要找到这艘船,你想留下还是跟我走都随便你。”
西尔莎眉头紧缩:“你真是疯了,万一这张纸上说的都是假的呢?万一这是一个陷阱呢?万一你没找到船该怎么办?”安德烈叹了口气说:“就算是假的,我也要去试一试,至少比一直呆在这里强。”
西尔莎直勾勾地看着安德烈的眼睛,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可安德烈避开西尔莎的目光,将遗书夹在日志里,他轻声说:“我很高兴认识你。”然后他转身准备下楼,却被西尔莎拦住了:“我没说不跟你一起,我是说我们最好带上一些食物。”
安德烈笑了,他和西尔莎飞快地冲进厨房,拿了一些面包和火腿,装进包里,他正准备出去,却惊恐地发现塔米妈妈回来了。
“你们都给我把手洗干净,马上就要开饭了。”塔米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近,西尔莎吓得不敢说话,安德烈慌乱地四处张望,看到了厨房的窗户,他使劲把窗户拉开,刺骨的寒风从窗外涌了进来。安德烈爬上窗台,向西尔莎伸手:“快点!”
西尔莎不敢犹豫,马上抓住安德烈的手,和他一起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他们栽进了雪堆里,听到塔米妈妈在骂骂咧咧地说:“谁把窗户打开了?”安德烈和西尔莎躲在雪堆里不敢出声,等塔米妈妈关上窗户,他们才爬出来。
安德烈拍掉身上的雪,严肃地对西尔莎说:“你决定好了吗?你要是决定好跟我一起走的话,就没办法后悔了。”西尔莎嘟囔着:“我既然跟你一起跑出来了,就不会后悔啊。”安德烈说:“那好,咱们走吧。”
又一阵寒风吹过,夜幕就要降临了,雪地上一串串脚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