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商宜跟郑思明正在办公室焦头烂额地商量,广告部林菁急匆匆过来汇报,近段时间罗易受绯闻影响,口碑急速下滑,好几家企业都跟他解约了,问商宜和郑总青晨是否也要提出解约?
商宜脱口而出,千万不要。我们先按兵不动,再等等看。
林菁很惭愧,低声说:“对不起,是我事前没做好调查。”
商宜苦笑,心想,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送走林菁后,商宜说:“这个贺征,没想到手段还挺多。”
“老大,您不了解他。他曾经在影视领域叱咤风云,领投了多个头部企业和项目,他其实才是背后那个资源雄厚、人脉丰富的大佬。”
商宜摇摇头,“现在,他想要捏死罗易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费力。”
商宜打电话给罗易,安慰他说青晨可以增加他的广告费用,罗易沮丧地说,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现在很多通告和之前接触的一些影视作品都不肯找他了。
放下电话,商宜跟郑思明商量,青晨现在现金流不错,是否有可能我们自己成立一家影视公司,请罗易来拍戏呢?
郑思明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我们没啥经验和优势,即使成立了公司,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建团队选剧本,罗易的热度和口碑恐怕支撑不了这么久。
商宜咬咬牙说,即使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去试试。
但是贺征显然没有这个耐心,也不会给时间商宜准备。
很快,业界传出消息,说资本方准备封杀罗易,原先定好的电影项目《一触即发》也传出消息说剧组准备换人。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罗易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
他打电话给郑思明,大声责骂、痛哭流涕:“你们到底得罪了谁?你们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们究竟有没有好好处理?为什么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失控?”这一刻,连罗易都看出来了,并不是一个员工走漏消息的问题。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精准打击,目标指向很明显,就是要整死罗易。
郑思明看到来电信息原本想快步走出办公室接听,商宜看到他一脸心虚的样子,马上拦住他,并让他打开免提。
电话里罗易不管郑思明怎么解释和劝解,一再重复强调让商宜和郑思明无论采用什么办法,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个事情。
商宜理解罗易此刻的心情,他一再在比较顺遂的时候遭遇事业上毁灭性的打击,其中痛苦非常人能够想象。何况这次参与的电影是他非常看重的导演和剧组,自己连累他无缘无故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对他实在太不公平。
商宜低头思索了片刻,在白纸上写:告诉他,我们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个事情,让他不用担心。然后递给郑思明。
郑思明侧头看到商宜一张脸白得没有半点血色,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透着异样的神采。
贺征像是算准了商宜的一举一动,此刻人又不在办公室。
商宜给电话他说要请他吃饭。
贺征闻言施施然往后一靠,“请我吃饭?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赏我一杯柠檬水吧。”
商宜一笑,“怎么会呢,这次我指定点杯热咖啡。”
贺征大笑,“你请我吃饭,就是泼硫酸我也要去的。”
商宜遗憾地摇摇头,“大意了,上次我就不应该走,我应该在饭里面下点药,毒哑你才对,省得你出来害人。”
贺征语气温柔:“我知道你舍不得。如果你想下毒,等下还有机会。”
“那一言为定咯。”
“好的,不见不散。”
这次贺征把用餐的地点选在山上一家著名的悬崖饭店。
商宜到的时候,贺征已经恭候多时了。
商宜习惯早到,但每次当她约贺征,他都比自己更早,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落座后,商宜若无其事地点了一杯热咖啡,贺征见状耸耸肩。
“贺总,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吗?”商宜还想再努力一把游说贺征,毕竟,他们开出了非常慷慨的条件,一般人很难拒绝。
但贺征就像铁了心要为难陆商宜,他一秒钟都没犹豫就摇头拒绝了。
“这样的话,接下来的融资,我们就不会再跟云通合作了,就这么放弃,不可惜么?”
“跟青晨的前几次合作,钱,我已经是赚够了。”
商宜恨得牙痒痒,看来前几次的合作青晨给对方开的条款太过优厚,这小子羽翼渐丰,居然要豁出去自己的钱途命运跟自己纠缠到底。
商宜严肃地表明立场:“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喜欢你。你强迫我做你女朋友,一个月之后,我只会更加恨你,连普通朋友都没法做。”
“我知道。”
“这么做,值得吗?”
贺征神色不变,缓缓点头,“我认为值得。”
商宜叹了口气,“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会马上取消对罗易的封杀?”
“马上取消办不到,一周之内吧。”
“好,我答应你。请你记得你的承诺,一周之内如果我没看到舆论的好转,我保证你见不到第二周的太阳。”
贺征直勾勾地盯着商宜看了一会儿,脸色阴晴不定。他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好久,商宜终于答应他的条件,他本应该很开心,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他却感到莫名的生气。因为他知道商宜并不是个随便的轻浮女子,她对待感情非常认真,从未真正愿意委身自己,但现在她却甘心委屈自己承诺当他一个月的女朋友,足见她对罗易的深情。
他起身一把拽起陆商宜,把她趔趔趄趄地拖到窗边。这家悬崖餐厅有个显著的特色,就是它们有一扇巨大巨大的斜向落地窗,窗外是万丈悬崖,很多人慕名而来。
贺征将陆商宜带到落地窗前站定,低头说:“陆总,请你预付定金。”然后狠狠地吻向她。
商宜双手抵在贺征胸口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纹丝不动,不仅如此,他还恶作剧般缓缓的往下俯身把商宜用力地压在落地窗上肆无忌惮地亲吻。
这一次的吻与上次不同,商宜能够感受到贺征凶狠的恶意,他就是要让她恐惧让她害怕,面前是一个心思莫测的男人,身后是万丈深渊,商宜纵然胆子再大,此刻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连连。
过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商宜被吓哭,贺征才缓缓放开商宜,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把我家地址发你手机,今晚10点前不到,算你毁约。还有,你说请我吃饭,记得买单。”说完扬长而去,留下一个瘫坐在地上手足无措颤抖着的陆商宜。
这天晚上,是一个陆商宜不愿回忆的晚上。贺征像没有明天一样变着花样折腾她,他一向对商宜敬重有加,商宜从未见过他这样粗暴阴暗的一面,每次当他压向自己宣泄时,商宜不由感到一丝绝望的恐惧。她不禁想起罗易,默默落下泪来。
第二天,商宜有个早会,她来不及回家换衣服,匆匆忙忙在商场买了一身新的。
在青晨碰到贺征,他戏谑地上下打量商宜,商宜直接当他透明忽略掉。
接下来几天,商宜都以工作为由,在青晨加班到深夜,没有到贺征家。贺征知道自己那天晚上肯定弄疼了商宜,也没有勉强她,只在她多次耍赖蒙混过关后,装作不在意地说,哎呀,是谁请我一周之内高抬贵手来着?再这么耍赖下去,我就要按时间顺延啦。
商宜闻言,只好乖乖收拾好行李搬进了贺征的家里。
那天是周末,贺征在家亲自煮了一顿丰盛的大餐招待商宜。此后他再也不敢造次,恢复了他原来温良恭谦让的风格,费尽心思百般讨好商宜,希望淡化他之前在商宜心里留下的粗暴记忆。
他的吻越来越温柔,目光越来越深情专注,特别是商宜来大姨妈那几天,他没法乱来,大呼吃亏,逮着商宜就亲,唇齿交缠,久久不愿放开,把商宜的嘴都亲肿了。
他在床上的表现也越来越绅士,会仔细观察商宜的表情,一切以她舒服为前提,陆商宜觉得自己在贺征面前简直就是一本open book,他不仅了解自己心理,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难怪自己这一仗会输得这么难看,贺征实在太懂她了。
贺征果然信守承诺,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动用了何等关系,一周之内,关于罗易的舆论果然转为正面,跟电影的合作也恢复了。
罗易打电话告诉商宜的时候,贺征正在她身边。商宜看到来电显示连忙走到远处接听。
“谢谢你们,过两个礼拜我就要出国拍摄电影了。我知道,这次为了帮我,你们肯定在背后付出了很多努力。”
商宜不禁红了眼眶,“小事情,本来也是因为我,才连累了你。”
“你最近有时间吗?我过去看看你。”
商宜看了看远处的贺征,抱歉地说,“这个月比较忙,等我忙完了,去摩洛哥看你。”
“好,摩洛哥见。”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就到了约定的最后一个晚上。
商宜下班回到贺征的家时,发现贺征正站在窗前看外面马路上的车。回来的时候商宜有点担心,她怕今晚贺征又忍不住像第一天晚上那样折腾自己,昨天晚上就有点迹象了。昨晚的贺征紧紧抱着商宜亲了又亲,一直不肯放开。
商宜走过去问,怎么啦?
贺征转身搂着她笑,没事,在想一些事情。
他异常珍惜地亲吻她,随后又在她额头上郑重地吻了一下,然后说:“走,我送你回家。”
商宜惊喜地问,“真的吗?”
贺征点点头。
商宜如遇大赦般赶紧收拾好东西,贺征开车送她回家。
来到商宜家楼下,贺征说,“我刚才在想,你以前说过,这一个月过后,咱俩连普通朋友都当不成了。”
贺征神情黯然,声音有点哽咽。
平心而论,这一个月来,贺征对商宜挺好的,他其实是在利用这个月的时间完成自己一个心愿,那就是跟商宜朝夕相处,好好谈一场恋爱。他也的确做到了,除了偶尔会在床上耍点小性子,其余的时间,他都待商宜如珠如宝,宠爱有加。
商宜还是领了他的情,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大度地说:“那都是气话,放心吧,朋友还是可以做的。只盼你以后再也不要坑我就行了。”
贺征泪洒当场。两人挥手告别。
看着商宜毫不留恋的背影,贺征心想,这个月,只怕在她心里又当自己被狗咬了。
商宜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好好休息了一下,补偿了子睿这段时间以来久违的陪伴,把青晨和一指阳光的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好,告诉罗易自己准备去摩洛哥探班。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大姨妈推迟了几天还没来,验孕棒验出来两条杠的时候,商宜心里“咯噔”一下,她不太相信,又验了一次,还是两条杠。
商宜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自己怀孕了?怎么可能?
自从跟罗易在一起,商宜就有按时服用避孕药的习惯。
陪着贺征的这一个月,赛程如此紧密,商宜更是不敢大意,同时也要求对方做好安全措施。
除了那一次。
那天晚上,贺征搂着商宜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一开始,贺征还算老实,可没过多久就开始把手偷偷伸到商宜衣服里面搞小动作,商宜不满地抗议:“你干嘛?看电影呢。”
贺征一脸坏笑,“那你看呗,我又不影响你。”一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还试图解开她的衣扣。
商宜又羞又恼,嚷嚷道:“你疯了,窗帘没关,外面的人会看到的。”趁着贺征分神去摸索遥控器的片刻,商宜顺势想滚下沙发逃离现场,离这个随时随地发情的种马远一点。没想到商宜的裤子刚好被贺征的腿压住,稍一挣扎就往下掉,商宜又气又急,正想把裤子抽出来,贺征已经关好窗帘,长臂一伸就把商宜捞上了沙发,笑道:“窗帘关好了,现在可以了吗?”
电影里,主角在生死搏斗;沙发上,商宜的踢打狂踹都被贺征一一化解。沙发逼仄的空间丝毫没有限制贺征的发挥,反而激发了他的无穷想象力,战役在商宜连连求饶中结束。贺征家很大,从此商宜走路都绕开沙发那个区域,再也不肯答应贺征一起看电视的请求。
只有这次是两人在打闹中完成的,没来得及做安全措施,事后商宜还不忘吃了紧急避孕药。而且那天还是商宜的安全期啊,怎么会中招。
想到这里,商宜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贺征算计了。
她怒气冲天地冲到贺征的家,贺征给她开门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被商宜兜头打了一拳,鼻血长流。
商宜一边像疯了一般对贺征拳打脚踢,一边喊道:“你算计我,你算计我,你个王八蛋!我好心好意地待你,还答应跟你做朋友,你却处心积虑地害我……”
贺征有点摸不清头脑,只好问:“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商宜更加伤心,气极之下,无处宣泄,商宜一怒把贺征家厨房和客厅的所有电器和厨具全部都砸了,里面有好多是当时他俩在一起的时候,贺征跟商宜一起逛街买的锅碗瓢盆,贺征曾经用它们给商宜煮了一顿又一顿的饭。因为充满了美好的回忆,贺征像宝贝一样珍视得不得了。没想到转眼就被商宜砸了个干净。
眼睁睁看着商宜拿自己的珍宝撒气,贺征又伤心又惊讶又无可奈何。
商宜砸完东西转头就走,贺征怕她冲动之下会出意外想拉住她,商宜用力甩开贺征的手,厉声说:“别碰我!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
贺征连忙追出门,情急之下没有看清地上的碎玻璃,他穿着拖鞋的脚被划出一大道口子,鲜血直流。
此时此刻,贺征也顾不得脚上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跟在商宜不远的后方,马路上很快出现了一道一滴滴的血迹。
幸好郑思明在接到贺征的电话后很快赶到,接替了贺征跟在商宜的后面保护她安全,贺征才不用忍痛勉力支撑。商宜沿着江边走啊走,走累了就在板凳上坐一下,望着江面呆呆出神,一走就是一整夜,一直走到太阳升起。
贺征是在医院包扎完伤口后,回家清理垃圾的时候发现商宜上衣口袋意外掉落的验孕棒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立马打电话告诉郑思明,“陆商宜她,可能怀孕了,你一定要跟紧她,小心她冲动做傻事。”
在这一刻,贺征心里忽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希望,他了解陆商宜,知道她极其喜欢孩子,自己在罗易面前不值一提,但这个孩子却足以与罗易抗衡,成为他竞争甚至得到陆商宜最重要的筹码。如果陆商宜不珍视这个孩子,她不会冲到自己家里发疯,只需要悄悄地去医院拿掉就可以了,自己完全不会知道。她之所以今晚如此失控,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割舍,只能接受命运给她开的这个国际玩笑。
心心念念的摩洛哥,陆商宜终究没去成。
心心念念的爱人,也只能无奈放手。
很快,商宜告诉家中二老,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伴侣准备结婚,也告诉子睿他很快就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