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佟瑶的生活渐入轨道，周末不是和傅承沪窝在图书馆里学习，就是跟着崔老师在舞蹈房训练。
可下周就是文艺汇演的初选，这个周六她跟张婷约好，去崔老师御用的裁缝店试穿舞蹈服。
“瑶瑶，你怎么搞这么大阵仗，还定制了舞蹈服。你这舞蹈服美是美，可看着就不便宜，是不是很贵啊？”张婷终是没下得去手摸一摸那些手工刺绣，只用眼睛一遍遍地扫。
佟瑶想想就肉疼，不由得叹了口气，“是蛮贵，不但败光了今年的压岁钱，我还跟我妈又预支了三个月的零用钱。还好...我最近蹭傅承沪的车，可以节流”。
张婷绕了一圈，觉得佟瑶是把钱穿在了身上，不由得咋舌，“你也太拼了吧，不过...这抹胸配上短坎肩，居然还有几分时髦”。
“当然时髦，这可是融入了汉服元素，我既然打定主意要做好，自然要尽力准备，”说着，佟瑶提了提轻薄的灯笼裤，询问道，“婷婷，你看这个长度可以吧？”
张婷看了眼纱质灯笼裤内若隐若现的美腿，“可以，又垂又仙，很有质感。诶，你舞练得怎么样了？”
佟瑶对着镜子又转了一圈，“还行吧，主要是崔老师厉害，在《大梦敦煌》的基础上，编了独舞。”
“我听说，谢心语这次也报名参加了元旦汇演，是个很燃的现代舞，他们经常申请用校舞蹈房，你碰到过没，有没有趁机刺探下军情？”
“没有，我都在崔老师那边练舞，没碰到过他们”，佟瑶再次检查了舞蹈服，确认每处都没有问题，才脱下来折好。
见佟瑶丝毫不在意，张婷继续吐露她这些天打听来的消息，“听说他们还特意找了校外的专业舞蹈老师指导，谢心语还是领舞。”
“哦”，佟瑶反应冷淡，反而打开一个舞蹈服旁的精致小盒子。
张婷明显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了，“这是什么？”
“这是配套的面帘和耳挂”，佟瑶笑笑，拿起来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下。
面帘由琉璃珠子串着，镀彩的珠子绚丽夺目，如水晶般剔透，银色的流苏倾泻而下，两旁还点缀水滴状的坠子。
张婷望着流苏面帘后的那张笑脸，娇俏明丽，眼中笑意盈盈，丝毫没有担心，她还是别瞎操心了。
“初选你就穿这个吗？”
佟瑶将装饰都收好，“不穿，若是穿了，演出时候就不惊艳了”。
她眼角一弯，好想看那时候傅承沪看自己跳舞，是什么表情。
元旦文艺汇演的初选果然很顺利，当然顺利的不只是她，还有谢心语。
初选之后的日子，依旧充实。
元旦汇演当天很快到来，佟瑶的节目比较靠前，因此下午她跟张老师请了半天假，赶去崔阿姨的工作室化妆、做造型。
古典舞的造型和妆容耗时长，好不容易都弄好，打个车回到学校时已经快六点了，七点钟汇演就要开始，佟瑶随便塞了几口事先准备好的小面包，直奔学校礼堂。
平时空旷的礼堂后台，此时到处都是往来的工作人员，井井有条地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佟瑶在化妆区找了个空位坐下，宽大的羽绒服裹住了她整个身子，远远望去，只露出头顶的飞天髻。
她闲坐了一会儿，就听到礼堂里躁动了起来，算算时间，应该是学生们按照班级陆续入场了。
七中作为全市教学质量最好的高中，对学生的管束却相对宽松，平时学校活动，三个年级都会参加。
但因场馆容量有限，每年的元旦文艺汇演，只有高一高二的学生能坐在观众席观看，高一的学生总是坐在最前面，因此最先入场。
按照班级顺序，六班比十二班先进场，可张孟一直没出现，张婷还以为他今天有事不来了。
谁知等到十二班的人陆续入场，傅承沪刚一落座，张孟就神出鬼没般地出现了，还戳了下坐在他身边的同学，语带傲慢地命令道，“诶，你坐前面”。
那位同学一看是六班不可招惹的人物，只得撇撇嘴去前面的六班找座位。
张孟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翘着个二郎腿，唇角一勾，“你这位子选得不错啊...”。
走道边上，可走可留，深得他心。
傅承沪早已习惯他的我行我素，懒得搭理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这个点，佟瑶应该已经在后台候场了。
“节目单你看到了吗？”这种无聊的活动，张孟一向不参加，若不是佟瑶有表演，他才懒得来。
“没有”。
“那佟瑶第几个出场啊？”张孟有些烦躁，他可不想一直坐在这看表演，浪费时间。
“第九个”。
张孟侧目，“你还说你没看节目单？”
傅承沪冷淡地说，“没有”。
他确实没有看过节目单，也不关心表演的节目和顺序，只是知道佟瑶前几次彩排都排在第九。
待观众席坐满，文艺汇演也到了开始的时候，节目一个接一个，大合唱、乐器演奏、小品，应有尽有。观众席不时掌声雷动，气氛很是活跃。
“你脚边放的什么？”刚才来的时候，张孟就看到了，他脚边有个纸袋。
见傅承沪不说话，张孟干脆脚欠地踢了下。
果然傅承沪不悦地皱了下眉，警告地看了眼他的脚，“佟瑶的衣服”。
“她怎么不让张婷拿，让你拿？！”张孟一听是佟瑶的东西，猛然坐直了身子，控诉道，“我就说你肯定背着我做什么了！她都让你帮她拿衣服了？！”
张孟最近越来越吵了。
傅承沪淡淡开口，“是做了”。
张孟显然没想到他会承认，不由得靠近，一脸不可置信，声音甚至有些发哑：“你们谈恋爱了？”
傅承沪身体向外挪了下，语带嫌弃：“你离我远些”。
张孟的少男心在煎熬，他眯着眼审视傅承沪，“你们难道牵手了？”
傅承沪纹丝未动，没有说话。
张孟咬咬牙，“你们接吻了？”
傅承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迅速恢复自然，可还是被张孟敏锐地铺捉到。
他压低声音，说出的话竟有几分委屈，“瑶瑶竟然让你吻她？”
傅承沪难得有些局促，俊脸隐隐发烫，“不是...”
“难道是你用强的？”张孟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好几度，顿时引来周围同学的侧目。
......
“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张孟的脑子迅速转了一圈，整个人都蔫了般，喃喃自语:“竟是她主动的...”。
张孟浑浑噩噩地坐着，再也看不到舞台上的表演，可晚会还在继续，不一会儿就轮到佟瑶登场。
“在荒芜的戈壁沙漠中，有月牙泉的绿洲，在苍凉的三危山旁，有绝美的石窟壁画，今晚，敦煌的美，踏着舞而来，下面有请高一十二班的佟瑶,为大家带来独舞—《一梦敦煌》”
在主持人的报幕中，佟瑶深吸一口气，最后整理了下腰间悬挂的饰品。她站在纱幕后，摆好第一个动作。
一束强光打在纱幕上，少女纤细的身姿充满神秘，仿佛蒙着一层面纱，引人遐想。
音乐响起，观众似是被拉入了遥远的历史中，回到了遥远的沙州。
纱幕随乐曲缓缓打开，佟瑶似是从壁画上跃然而下的古代仕女，随着乐曲舞动，每一步仿佛踏在盛开的莲花上，每一个勾脚，点足，绕腕都充满古典美。
盈盈一握的细腰，平添几分柔弱，纱质灯笼裤中的美腿若隐若现，撩人心魄。
台下的男生开始躁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高一十二班这个“横空出世”的美女。
“十二班的？我们隔壁班啊”
“对啊，报幕的刚才好像说叫佟瑶？”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号美女...这腰是腰，腿是腿,极品啊”
“是啊，这小腰一扭简直要人命啊”
男生之间的话越说越肆无忌惮，傅承沪眼中渐渐积攒着怒意，还未发作，身边的张孟就先动手了。
他一手一个狠狠地按住前面男生的头，咬牙切齿地逼近：“你们说什么那？”
按耐不住的烦闷似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张孟手劲大得吓人。
被禁锢住的两个人，尽管拼尽全力地挣脱，头上的手却纹丝未动。
傅承沪瞥见他因过分用力而发白的指节，沉着声音道：“够了...”
这话既是为两人刚才的谈话安慰他，又是为现在前排的人解围。
听到傅承沪再次开口，张孟似有一瞬间的恍惚，按着的手也渐渐放松，前排的两男生赶快趁机挣脱。
张孟看着空落落的手，有片刻的失神。
而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的男同学却想转身理论，一看到是六班的小霸王，只能缩了缩脖子，自认倒霉。
张孟看着转过来的两张脸，顿时恢复邪痞的模样，还不忘威胁两句：“管好自己的嘴，不然...”
虽然放了手，他仍双眼通红，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少女。
乐曲的高潮处，少女身后的屏幕缓缓展开，一幅幅壁画栩栩如生，跃然眼前，少女美妙的身姿随之旋转，似是下一秒就会飞升成仙，踏云追月。
她终是他够不上的人。
“对她好一点，不然...”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面对傅承沪，他总是把威胁的话说出了恳求的味道。
似是受张孟情绪的影响，傅承沪沉默了下，对他说了今晚最认真的一句话，“好”。
张孟失笑，先退场的人比较不会伤心，她的表演还没结束，他却待不下去了。
舞台上的少女，丝毫不知下面的暗潮涌动，更没想到傅承沪轻松解决了身边最难缠的情敌。
乐曲接近尾声，佟瑶终于拉下面帘，露出白嫩的小脸，完成最后一个舞蹈动作。
一曲终了，观众席上有些不同寻常的安静，仿佛依旧沉浸在美妙的舞曲中，无法回神。
舞台上定在最后一个姿势的佟瑶，只能敛住呼吸，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不知是谁先开始叫好，此起彼伏的掌声终于响起。
佟瑶这才放下心，收回舞蹈姿势，向观众席深深一鞠躬，快速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