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艇回来后的魈，业障缠身，彻夜难眠。
喉咙里溢出的闷哼，压抑又痛苦。
“笃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似晨时的钟鸣，魈拧眉捂着额头，浑噩的思绪清明了些许。
“老婆~我可以进来吗？”隔着门板，旅行者的声音有些薄弱。
业障作祟，她很担心他。
这只小仙鸟惯爱独来独往，就算遇见什么困难，也只想着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看他一声不吭躲回卧室，她便忍不住跟了过来。
只不过门的另一端已熄了灯，等了几息也没动静，旅行者不由猜测，他莫非是睡了又或是出去了？
正准备离去，门后却听见一堆东西倒下，随后传来物体“咚！”落地的一声响。
她连忙推开门，卧室里黑漆漆的，廊外泠泠月辉照进屋内，让她看见魈略显单薄的身影扶靠在桌案边。
桌面上的物品被胡乱扫开，竹制的笔筒咕噜咕噜滚到她脚下。
他手捂着额，似乎头痛欲裂。
“魈你还好吗！？”旅行者心一紧，急切地朝他走近。
却被他一声低吼喝住，“别靠近我！”
他现在满脑子毁灭，满脑子杀戮。
在飞艇上强硬压制住的业障，此刻汹涌反噬。
“别看……”他垂着头狠狠咬着牙，扶握的桌角已经被捏碎，木屑刺入掌心，疼痛刺激着他仅有的理智。
这样的他，别看……
相较于他发烫的体温，旅行者覆在他额角的手背略显冰凉。
说不让靠近就不靠近，不给看就不看？
她可不老实。
甚至有些气恼，他果然又自己独自硬撑着，可看他这副模样又不忍心斥责他。
“连理镇心散吃了吗？”想起能够缓解的药物，她问。
魈偏头避着她，闭眼摇了摇头。
独属于她的气息萦绕在他身边，牵引着他被放大的欲望。
实在难捱。
她再不快点走的话……
“我去找钟离要几副。”旅行者翻了翻自己的背包，又上手摸了摸魈身上置物的地方，发现备用的连理镇心散早已用完。
不得以去寻求外援，可这时时机已晚，她抽离的手被魈握住，紧紧牵扯被向后带去。
梅开二度的失重感瞬间让她意识到什么。
落入熟悉又炽热的怀抱，还没来得及挣脱，裸露在外的肩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破坏的欲望转变成渴求的食欲。
旅行者：？？？
“嘶——”吃痛的倒吸声让魈恢复了点薄弱的意识，动作轻了不少但还是糊涂。
牙尖轻磨着软嫩的肌肤，有如拨弦弄琴，引来轻微的颤动。
有点痒……旅行者心想着，滚烫的体温似乎传染给了她。
她微蹙着眉有些不理解，“这样会好受一些吗？”
魈抵着她的肩膀没说话，收束在腰上的手臂却更紧了些。
被他掌心覆盖的地方有些黏腻，她嗅到一缕血腥气。
出于担忧的心态，她强硬掰开他的手，果然血迹斑斑，还有粗糙的木屑掺在其中。
许是以为她想逃脱，魈表现得很抗拒，不愿让到手的猎物跑掉，是以咬得更狠了些。
旅行者敢肯定他绝对咬破皮了！
魈宝，你是只小仙鸟，怎么咬人这么狠啊！
好一阵安抚才让他渐渐松了力道，磨牙一般轻轻磨着，从肩膀转战到脖颈，又吮咬着她的耳垂。
旅行者已经不指望他能有什么理智，无奈地为他挑出木屑，愈合他掌心的伤口。
廊外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原本还有些微光的卧室暗了下来。
此时已至后夜，旅行者纵风关上对着庭院的卧室门，保持着良好的心态。
“晚安老婆。”睡吧，还能咋的。
他们间的信任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无法摧毁，旅行者根本不害怕魈会伤害她。
不如说能够缓解他的痛苦，她反倒很乐意为之。
……
天渐亮，微光抹过魈的眼睑，让睡意不深的他升起一丝清醒。
醒来那一刹还是头疼，身体也有些僵硬沉重。
他此刻坐靠在桌壁与书柜的狭小夹缝间，怀里还趴着睡得正香的旅行者。
清晨温度正低，鸟类的体温较之人类又高上一些，蜷缩在他怀中，旅行者简直不要太舒适。
魈生怕惊醒了她，没敢动弹。
缓了缓神，开始回忆昨夜都发生了些什么。
可这一回忆，便直接让他的大脑宕了机。
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白皙的肩上，深刻的牙印和暧昧的红痕，显眼至极。
这些都属于他的杰作。
还处于半梦半醒间的旅行者只感受到身下供暖的抱枕越来越热，她惺忪地睁开眼，“早啊老婆~”
随即疑惑：魈宝，你看起来快熟透了？
“怎样？现在感觉还好吗？”她蹙眉凑近，一脸凝重地打量他。
魈下意识抬手蒙住她的眼，感受到她纤长眼睫在手心扫动，心里也有些痒。
“……无碍。”
得到回复旅行者也放下心，起身抻了个懒腰，仍有些懒散，揉了揉眼道：“那我回房再睡会儿……”
路过镜子却似乎有所发现，于是又转身折返。
然而刚站定，就被一只手捂住她的肩，她透过镜面，只能瞧见魈偏着头露出通红的耳廓。
上仙欲盖弥彰，上仙羞于见人。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身体倒先于大脑行动了起来，掩盖他的罪证。
说掩盖倒不如说是耻于自己竟然做出了这等事。
感受到她疑惑的目光，纯情的小魈鸟眼神闪躲，磕绊着憋出几个字，“我、我会负责的……”
旅行者懵了，他在说什么？
“什么负责？”
她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魈犹豫着松开手，得以看清肩上他胡作非为的痕迹，顿时了然。
“你说这个啊……”她捏着下巴深思，“这个说到底该我负责才对。”
如果让老婆咬几口就能他缓解业障带来的痛苦，那当然要负起责啊。
“……你同意了？”魈眉眼微怔。
“这没什么好不同意的呀~”旅行者冲着他眼弯弯地笑，完全没get到他话语中真正的含义。
一个说东一个说西，明明牛头不对马嘴，却硬是对上了。
就好似型号不同的齿轮，组装在一起偏生就完美契合。
她话音刚落，就被舒心的温暖包围。
心有戚然的怀抱令她侧目，眸光掠过魈鸦羽般颤动的眼睫，对上那双半遮掩的蜜金色瞳孔。
他沉默、内敛，所有想法都藏于眼中。
更多时候，她读不懂。
魈垂目无言，哪怕情绪再汹涌，也只是紧紧拥抱着她。
许是失去太多，他太想把她抓在手心里，做他身边永不飞离的萤火。
自那天以后，魈变得有些活泼。
旅行者对派蒙如是说到，可望着不远处依旧面无表情端着餐盘的魈上仙，小派蒙摊了摊手耷拉着眼笑呵呵道：“到底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旅行者一脸沉思状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将“活泼”换做“粘人”更合适点，但是魈……粘人？
正神游着，话题的主人公发现了她并已来到她身边，清冷的金眸倒映着她的身影：“在发什么呆？”
他极其自然地抬手，为她理了理有些紊乱的发鬓，询问道：“晚上要出去散步吗？”
“今天晚上不太行。”偷偷摸摸卧底于组织的旅行者，今晚有行动。
“好。”他点点头并未多问缘由，叮嘱两句又接着去忙了。
待到他走远，旅行者才转身面对派蒙，微妙的神色直白地告诉她：看，就是这样。
“呃……”派蒙抓耳挠腮。
魈确实有点奇怪……可真要说哪里奇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变活泼了？
两人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