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轻微脑震荡，还有一些皮外伤……”
“可他晕倒了。”
娄明语气焦急。
“精神过于紧张……”
“可他流血了！”
娄明再次打断医生的话。
“……那是鼻血……”
医生握紧手中的圆珠笔，恨不得掰碎它。
熟悉的病房，一个月前两人也相识在这。
看着眼前狼狈的男孩，脸上布满淤青，不敢想象他经历了什么。
他上前一步，握住白骁尧。
手很凉。
挣开双眼，“娄明？”白骁尧轻轻叫了声。
“我在。”相握的手又紧了紧。
手掌传来不属于他的温度，很奇怪，很温暖。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白骁尧眼神空洞，看向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听到这，娄明有些尴尬，想收回手，不料手中一紧。
白骁尧反手握住娄明：“别走，我不讨厌你碰我。”
至少现在不讨厌。
两人就这样交换彼此的温度。
病房似乎也没那么冷了。白骁尧想。
“娄明。”
“嗯？”
“你可以抱抱我吗？”
白骁尧看向娄明，眼中带着恳求。
“当然可以。”
娄明轻轻搂住他，摸到一根根骨头。
他真的好瘦。
两人相拥，病房回复安静，有些死气沉沉。
细小的声音从娄明怀中传来，白骁尧紧紧抱住娄明，不停啜泣。
不甘，委屈在此刻爆发出来。
哭声越来越大。
两年了，好久没有能和他共鸣的人出现了。
娄明没有说话，只是轻拍他的背。
蝉叫响了又响，不吵，有些好听。
蝉鸣惊扰了盛夏，你我的故事即将拉开序幕，你是我的唯一，我是你的救赎。
“谢谢你，娄明。”
“不客气。”
白骁尧顶着一脸伤，不管怎么说，学还是要上，不去学校又不会给你退学费。
白骁尧看着徐初晴，她昨天换了座位，离自己很远。
“今天我们班来了一名新同学，我们掌声有请他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王老师一脸慈祥，全班响起掌声，他们都很好奇，新来的同学长什么样。
修长的身影走进教室，少年身着球服，小麦色皮肤，脸上洋溢青春活力的微笑。
白骁尧看着新同学，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好像一个人，霎时间想不起来。
“大家好，我叫娄长明，爱好打篮球，还请多多指教。”
富有少年气息的声音响起。
讲台上，少年微笑，露出好看的虎牙，带着些俏皮可爱。
长明，长明？白骁尧想着，娄长明，娄明，两人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像……
白骁尧仔细打量新同学，不仅名字像，长得也像。
唯一不同的是，娄长明的眼睛似乎比娄明还要圆润，人中很淡，嘴唇也比较饱满。
“长明同学，一会你搬一套桌椅，找个空位坐吧。”
“好的老师。”
他的眼睛会发光。
娄长明搬动桌椅来到白骁尧面前。
“那我就坐在这了。”
转头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你好，我的新同桌。”
全班打量着新人，看他坐在白骁尧身边。
班级气氛有些尴尬，娄长明丝毫没有察觉。
“你叫白骁尧吧。”
“嗯？你认识我？”
娄长明歪起头，细细打量白骁尧，眼中透露出的单纯像一只小猫。
“我哥经常提起你。”
“你哥？”白骁尧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娄明啊，他是我亲哥。”
果然是他。
两兄弟太像了，不同的是娄长明有一对虎牙，笑起来很可爱。
没错，可爱，白骁尧想不起别的词来形容他。
“你这脸怎么了？”
娄长明指了指白骁尧青一块紫一块的脸。
“我？摔了一跤，不小心……”
“那你这一跤，真够不小心的。”
“别提这事了。”
白骁尧别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可是奉命而来。”
“奉命而来？”
白骁尧转过头，上下打量娄长明。
娄长明嗤笑一声，瞪大眼睛把白骁尧看个遍。
“对啊，我哥说让我保护好你，怪不得我哥经常说起你，还说什么不用他告诉我，我一眼就能看到你。”
“你真的好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
果然是兄弟俩，发言一样会让人‘眼前一亮。’
一节课，娄长明嘴没怎么停过，三言两句不离他哥。
“真是个兄控。”白骁尧小声嘟囔。
忍无可忍，白骁尧捂住娄长明的嘴。
“你真是和你哥一样话多。”
事实证明，用手捂嘴根本不耽误讲话，娄长明的声音依旧清晰。
“我哥？爱说话？他个老古板还爱说话？”
“是吗？”
很奇怪，在他的印象中，娄明一直都是个话唠。
捂住娄长明的手紧了紧，直到他示意自己不再说话，白骁尧才松手。
“叮铃——”
午休下课铃声响起，娄长明拽住白骁尧的手，在全班诧异的注视中，跑出教室。
“他们为什么都看着我们？难道他们不吃饭吗？”
白骁尧有些尴尬，悻悻道：“不，不知道。”
这他也也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的问题，全班眼神才这么奇怪。
两人一路小跑，风拂过白骁尧脸颊，其实这样也挺好。
孤独是贯穿生活的一道锁链，他对每一个拿着钥匙的人，都抱有一丝幻想。
这是深藏在心底的枷锁，困扰他一生的枷锁。
食堂人不多，娄长明手搭在眼眶上，四处观望。
“哦，在那！哥！在这！”
白骁尧顺着娄长明指的方向看去。
娄明和几个男生坐在一起，桌面上已经摆好午饭。
娄长明拽住白骁尧按在凳子上。
“你俩来了。”
娄明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顺便推过去一盘饭菜。
“来，小白，坐下来吃。”
“谢谢。”
很丰盛的午饭，对白骁尧来说。
“哥，我的呢？”
娄长明笑嘻嘻坐在白骁尧旁边。
“给你的，全是肉吃吧。”
“哇，谢谢哥，你果然知道我爱吃什么。”
娄长明眼睛放光，却没动筷子。
“给你们互相介绍介绍。”
娄明摊开手掌：“这是娄长明，我弟弟，这个是白骁尧，你们应该见过。”
“小白，长明，这位是高二安欣逸。”
娄明指向一个卷毛，眼睛又大又圆，标志性的雀斑和卷毛，额头前带着黑黄色的发带，右耳圆形耳钉在他褐色皮肤的衬托下闪闪发亮，像一只猎豹。
“你们好。”
安欣逸微笑着打招呼。
“你好。”
两人附和。
“他叫华凯，也是咱们学校校队的，和安欣逸一个班。”
华凯比娄明还要壮，眉毛又粗又浓，嘴唇饱满，剃着短寸，面相透露出一丝凶狠，微笑对两人打招呼，声音憨厚：你们俩好啊。”
华凯又指指白骁尧：“这孩子脸咋了？”
“我……”
还没等白骁尧开口，娄长明抢先一步。
“摔了！”
白骁尧对娄长明翻了个白眼。
娄明撞了华凯一下，示意他别说话。
娄明介绍最后一个人：“长明，他你应该认识吧，他是凌羽哥。”
李凌羽微笑朝两人摆摆手。
“凌羽哥？”娄长明飞扑过去，“我可想死你了！”
“你小子，没轻没重的。”
李凌羽点点娄长明额头。
两人虽然同岁，李凌羽却显得成熟得多。
“长明，这些前辈你都要熟悉熟悉，他们可是篮球队的一把好手，可得让他们多教教你。”
“娄大哥你弟弟还用我们教，不敢当不敢当。”华凯摸了摸脑袋。
这些人对娄明格外敬重。
“好了，都兄弟就别谦虚了，快吃饭吧，一会儿饭凉了。”
娄明无奈摆摆手。
饭桌上吵吵闹闹，白骁尧安静扒拉饭碗，与众人格格不入。
吃完饭，几人相约去打球。
阳光很刺眼，球场时不时传来进球喜悦的叫喊。
“长明，这体育馆钥匙，你去偷几个球。”
娄明扔出去一串钥匙，被娄长明稳稳接住。
“好嘞！”
答应的很干脆。
白骁尧偷瞄一眼，娄长明眼中抑制不住的兴奋，仿佛手中不是钥匙，而是钞票。
这家伙，真是言听计从。
不管娄明怎么使唤他，他脸上永远带着兴奋。
没一会儿，娄长明抱着几颗篮球回来。
娄明单手抓起一颗篮球，扔进白骁尧怀里。
“会玩吗？”
白骁尧抓住手中的篮球，熟悉的触感。
小时候，哥哥总带着他打球。
他曾和别人一样热爱篮球，后来生活的忙碌，学业的不顺，他再也没碰过它。
“嗯……”
白骁尧轻轻点点头。
“来。”
娄明后退一步，给白骁尧留下投篮的空间。
提臂、压腕、拨指，动作行云流水，和从前一样。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球网中，传出好听的“唰唰”声。
“可以啊，小白。”
娄明从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好漂亮的手型，教科书式的级别啊，还是个左撇子。”
安欣逸朝白骁尧竖了个拇指。
“以前练过吗？”
“谢谢，没有练过，以前玩过一阵，但很久没有打球了。”
“咱俩来一场罚篮咋样？”
安欣逸是球队里的神射手，有一手漂亮的三分球。
“来嘛来嘛。”
娄长明在旁边瞎起哄。
“那，来一把。”
白骁尧有些犹豫。
“好，一人五个球，定输赢。”
安欣逸装模作样撸了撸袖子，一脸干劲。
“输的人一球10个俯卧撑！”
罚篮可是他的强项。
“喂，安欣逸，你有点欺负人了吧。”
娄明虽然嘴上为白骁尧鸣不平，脸上笑容依旧不减。
“哪有啊，不会的，”安欣逸朝白骁尧微微一笑，“小白，你输一个球做两个俯卧撑就行，要不他们说我欺负你。”
“行，你先来。”
白骁尧让出罚篮线，他有些好奇，校队成员，到底是什么水平。
安欣逸站在罚篮线后，脸上多了分认真。
轻拍两下球，篮球划过弧线，稳稳落入网中。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最后一个。
安欣逸最后一次起手，白骁尧屏住呼吸。
篮球在篮筐外沿旋转一圈，弹了出去。
没进。
白骁尧松了口气。
安欣逸用力拍手。
“哎呀妈呀，这都没进，靠。”
“小白，你来吧。”
安欣逸将篮球递到白骁尧手中，示意他加油。
重新拿起篮球，白骁尧双眼紧盯篮筐。
他不想输。
“唰——”
“唰——”
“唰——”
“唰——”
前四球稳稳落入网中。
华凯已经鼓起掌。
“别说，你真别说，这小左撇子投篮还真挺准。”
娄长明偷偷做个手势：“小白，加油。”
白骁尧点点头，呼出一口气。
球在他手中旋转几圈，随即出手。
几人屏住呼吸，看球落向篮筐后沿。
“完了。”白骁尧心中默念。
篮球在篮筐边缘弹跳几下，最后落入球网。
有惊无险。
“我靠！”
安欣逸一把捂住脑袋。
“这都行！”
华凯搂住安欣逸，不断嘲笑他。
“笑死我了安欣逸，你tm输了，还输给了个篮球小白。”
“做！”
几人异口同声。
“好好好，做做做，加练了兄弟们。”
安欣逸摊开手掌撑在地上做俯卧撑。
“一个，两个，三个……”
众人起哄，生怕他少做一个。
“不行，安欣逸，这个不标准，重做！”
华凯有到安欣逸旁边，一肚子坏水。
“不标准个屁！”
安欣逸在地上抗议。
华凯一屁股坐下去，安欣逸直接趴在地上。
“我靠！你他妈的，自己多沉心里没点逼数吗？”
安欣逸疯狂挣扎，但是没啥用。
“哈哈哈哈……”
几人笑得不亦乐乎。
白骁尧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几人，也笑起来。
他好久没这样放松过，他移动几步，离娄明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