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
太黑了，黑得让人不安。
“小白……”
一道男声自黑暗中响起，陌生又熟悉。
“谁？”
白骁尧游荡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直达脑海。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
“你是谁？”
“你明明能救我的，救救我，救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家人……”
黑暗中，一张肿胀浮起的脸冲到白骁尧面前，惨白惨白，嘴角渗出血沫，喃喃自语：
“救救我……”
那张人脸渐渐远离白骁尧，速度不快，想抓，却抓不到。
“哥！哥！”
“啊……”
白骁尧尖叫一声从床上惊醒，大口喘着粗气，惊出一身冷汗。
“又是这个梦……”
天还没亮，可白骁尧已经困意全无。
娄长明眼神疑惑，从上学开始，已经盯着白骁尧看一个早上。
白骁尧被盯着有些烦躁，接过娄长明眼神，盯回去。
娄长明眼神无辜，白骁尧觉得自己在看一个傻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娄长明换个姿势，终于开口。
“我说，小白，你昨晚干什么了？”
“什么干什么了？”
娄长明指着白骁尧眼眶，一本正经地夸大其词：
“你有点印堂发黑。”
白骁尧狠狠瞪一眼娄长明。
“滚你妈的印堂发黑，老子那是黑眼圈！黑眼圈！”
说着，一拳捶在娄长明头顶。
娄长明捂住脑袋，委屈巴巴的。
“那不都差不多吗？用得着这么激动……”
“那能一样吗？印堂发黑是有血光之灾，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白骁尧持续输出，骂的娄长明狗血淋头。
自从认识娄长明，白骁尧的话多了不少，当然，多的十句有八句是用来骂娄长明的，用白骁尧的话来说，天生的贱骨头。
娄长明很奇怪，总是正儿八经说出那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言语，做出令人无法理解的事。
‘这个天然呆的家伙。’
而且娄长明不管白骁尧怎么骂都不生气，只会蹬鼻子上脸。
“哦……”
娄长明抹了把脸，语气还带着委屈，也不知道他在委屈个什么劲。
“你口水喷我一脸。”
“……”（白式无语）
“小白，你怎么学会骂人了，你以前不这样啊。”
娄长明手指扣住桌子，双眼无辜看着白骁尧，整个人都贴过来。
白骁尧不吃这一套，一巴掌呼在娄长明脸上，推离自己身边。
“别给我整那死出，一边去。”
手心一阵湿润，娄长明口水沾满一手，还在拉丝。
白骁尧扯扯嘴角，从背包翻出一卷纸，仔细擦拭手掌心。
这下扯平了。
擦完手心，白骁尧拿起卫生纸放在两人中间，威胁看着娄长明。
“省点用。”
和娄明一起，经常会互喷一些垃圾话，虽然白骁尧没有和他们对喷过，但是也耳濡目染，没有喷出来的垃圾话全用在娄长明身上。
娄长明咧嘴一笑，看得出来，他很兴奋。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娄长明故意卖个关子。
“什么好消息？”白骁尧问。
“经过蹭蹭筛选，还有我哥的推荐，我进咱们学校校队了。”
说到这，娄长明一脸骄傲，脸上写满满足。
“虽然现在还是替补，可放眼整个高一，总共也就三个人进校队了。”
“校队？”
“对！”
“挺厉害。”
白骁尧打心眼里为娄长明高兴。
“可这个阶段要开始训练了，可能我们以后不能一起回家了，”娄长明摸摸下巴，“这可能是个坏消息。”
“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看不到娄明，失落涌用上心头。
“你哥推荐？娄明他很厉害吗？”
提到娄明，娄长明脸上永远带着骄傲。
“我哥当然厉害，他是我们学校校队队长啊，他在中小学的比赛，可是年度fmvp！”
“fmvp是什么？”
“就是年度最佳球员，我哥刚转学到南城中学（南城高级中学），就已经是校队队长了。”
说到这，娄长明高高提起嘴角。
“原来那时候听别人说，刚转学就当上校队队长的人，竟然是娄明。”
白骁尧想到当时班级女生谈论过的帅气队长，没想到是娄明。
“那些比哥高一届的学长，打球都不一定有他厉害。”
娄长明掐着腰，一脸骄傲。
说起娄明，娄长明总有说不完的话。
“又不是你，你兴奋个什么劲？”
白骁尧一脸无语。
娄长明嘴一撇，显得胸有成竹。
“那又怎样，我早晚会成为和我哥一样厉害的球员！”
娄长明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些失落，小声嘟囔。
“你要是能进校队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训练了。”
相处的这段时间，娄长明已经将白骁尧视为最好的朋友。
白骁尧苦笑一下。
“校队哪里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有时连饭都顾不得吃，哪里有时间打球。
想到这，白骁尧轻轻叹口气。
“我可以教你，我哥也可以教你啊，免费教你，我好吧，快谢谢我。”
还没开始教呢，就要说谢谢。
白骁尧翻了个白眼，扶住额头，叹了口气：
“我谢谢你……”
娄长明还在沾沾自喜：“不客气。”
“盯你俩看好久了，上课就你俩在讲话，给我站起来！”
讲台上英语老师气的不轻，白骁尧听话起身，娄长明还在左顾右盼。
“就说你呢？你看什么看？”
白骁尧一把拽起娄长明，讲台上的英语老师还在咆哮。
‘这哥们彪的可以。’
“你俩给我出去！”
两人听话走出去，在门外整整站一节课。
迎接俩人的，是英语老师唾沫星子满天飞，这可好，谁都得接受一遍洗礼。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跟丢了魂儿似的。
娄长明抹了吧脸，说道：“他妈的，小白，你觉不觉得英语老师有口臭。”
白骁尧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纸巾，仔仔细细擦干净口水。
“确实挺臭的……”
“你带纸巾了？给我一张。”
娄长明伸手就要抢，白骁尧赶忙收回纸巾。
不能给他，娄长明这小子吃纸。
“不给！”
“给我一张，给我一张嘛。”
“不给，我就剩一张了！”
娄长明一只手伸进白骁尧兜里，一手握住白骁尧手腕，白骁尧根本抵挡不了娄长明，只好向后退去，握住娄长明伸进裤兜的手，不让他掏出纸，两人扭打在一起，在走廊里乱撞。
谁也没看到，走廊尽头楼梯口处，走上来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你们两个，哪个班的，给我站那！”
这声音太熟悉了，两人心中大喊不妙。
那人走来，脸上带着个眼镜，微微有些驼背，瘦的有些脱相，严肃盯着两人。
此时白骁尧一腿顶在娄长明肚子上，一手被娄长明架住，一只手紧紧握住娄长明手腕，后背顶在墙上，两人眼神不约而同看向走来的人，脸上写满了“完蛋”两个字。
他是南中的教导主任，学生口中十恶不赦的于秀蚊子。（于秀蚊子是学生起的外号）
两人瞬间立正，今天真是倒霉。
“你们两个，几班的？”
“高一三班的。”
“在走廊上疯打闹，把你们班主任叫来！”
（两个小时后）
“谢谢老师，知道错了……”
“下不为例。”
批判整整长达两个小时，关上办公室门，两人瞬间虚脱。
“真服了，怎么哪里都能看见于秀文，干什么都能被他抓住。”
娄长明愤怒踢了脚空气，他最讨厌于秀文，因为上课睡觉，于秀文没少给他扣分。
“点背。”
白骁尧也好不到哪去，站的腿发软。
“咱就是说，咱们南中老师嘴是漏了吗？这么喜欢喷口水。”
因为娄长明身高缘故，于秀文站在办公室不知哪里弄来的台子上骂两人，喷得娄长明狗血淋头。
“小白，你脸上还有口水吗？”
娄长明象征性抹脸，可脸上什么都没有，已经腌入味了。
白骁尧默默掏出最后一片纸巾，撕成两半递给娄长明。
“我觉得没干……”
这下彻底老实了。
中午食堂里，白骁尧和娄长明半死不活。
娄明询问道：“你俩怎么了？”
“别提了，我俩今天……”
娄长明手舞足蹈比划起来，时不时拉起面无表情的白骁尧，陪他一起演戏。
“这样，这样，然后，最后，就是这样！”
娄长明讲完，安欣逸华凯已经打起瞌睡。
看着眼前懵逼的几人，白骁尧解释道：“我们今天被罚站了。”
“哦，这样啊。”
娄长明在另一边疯狂摇动安欣逸华凯，终于是醒了。
“娄长明，你话里掺安眠药了，这催眠程度不亚于我们数学老师。”
安欣逸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别提了，这一天比我打球都累。”
娄长明指指胸口，继续说道：“心累。”
“小白，吃肉。”
“好。”
“喂！哥，你能不能在乎在乎我！”
娄长明掐住安欣逸脖子，疯狂摇动，一脸委屈。
“咳，咳，松手……”
“好了长明，快吃饭。”
听到这，娄长明开心松开手，屁颠屁颠去吃饭，留下安欣逸一个人原地干呕。
李凌羽推推娄长明，使个眼色悄悄说：“你哥不对劲啊。”
娄长明嘴里塞满米饭，说话吐字不清：“哪里不对劲。”
“你一天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