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和陈娘子气势汹汹的来到自家门前,她敲了敲门,是俏娘开的门,俏娘一脸欣喜的看着杏花,还未说什么,就被杏花拉到一旁小声告诫:“一会儿躲远些,勿要被伤到。”
俏娘听得一头雾水,看了看陈娘子带着身后那么一帮子人,识相的后退好几步。
杏花谄媚的看着陈娘子伸手指着房间道:“姐姐,就是那间。”
陈娘子给崔婆子和刘婆子使了使眼色,崔婆子和张婆子立刻变得凶神恶煞的往前冲,崔婆子一脚踹开房门。
屋里正在午休的白素娥被猛地惊醒,还未反应过来,人就被一巴掌扇到地上。
她跌坐在地捂着脸定睛一看是陈娘子身边的崔婆子张婆子,二人抱着孩子就疾步走了出去。
白素娥慌忙的起身去追,被门口高大魁梧的壮汉拦下。透过缝隙她看着脸色狠厉的陈娘子和一脸幸灾乐祸的杏花。
她怎会不明白怎么回事,定时杏花这个小贱蹄子搞的鬼,她对着陈娘子大喊:“陈娘子,您这是做什么,莫听那贱人鬼话连篇,那是我夫家的孩子,跟陈典史没有半分关系。”
陈娘子的手抚摸上崔婆子怀中的婴儿,看着那孩子的浓厚眉毛和陈武长的一模一样,她的眼里满是嘲讽,嘴角泛起冷笑,冷脸看着满脸焦急的白素娥道:“我那夫君可真是爱当活王八,给你买宅置地,被我发现把你赶出,他还贴钱给你交租雇人看孩子,对别人的杂种那般好,他这只王八当的还真是妙啊?”
“扑哧”一声,俏娘没忍住笑出了声,杏花也紧咬着双唇,小脸憋的通红,在场的所有人都忍着笑意,除了脸色阴冷的陈娘子和脸色苍白的白素娥。
白素娥:“陈娘子,您莫要听了旁人的胡言乱语,这对孩子是我已逝的亡夫的,跟陈典史真的没有丝毫关系。”
杏花此时站了出来:“白氏你不要再狡辩了,这对孩子跟陈典史没有半毛钱关系,谁信啊?你带着孩子来这梅县半年就跟陈典史打得火热,夜里那更是如胶似漆缠缠绵绵,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你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俏娘在我这里这么长时间,那般勤快挣钱吃穿用也都没你好。”
白素娥眼睛猩红的看着添油加醋的杏花,低声怒吼:“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
杏花眼睛一瞪快步上前,推开高大的伙计,对着白素娥就是啪啪两巴掌,声音嘎嘣脆,院里的人都能听到回音,陈娘子和俏娘听得那叫一个痛快,崔婆子和张婆子面上不显,但心跟着颤了一下。
白素娥的脸瞬间变得红肿,嘴唇还溢出血。
杏花眼神阴狠的看着她低声道:“当日我从牢里出来就发誓这笔账我必跟你算清,当时我被你设计栽个死跟头我认,我也不怨你怪就怪在我计不如人,舒服日子过久了被人麻痹,大意轻敌。”
白素娥猩红着眼盯着她,杏花冷笑:“怪就怪你太贪,贪我的财不够,还贪我的命。”
“我看你过得好,我心里就难受。”
白素娥的眼神染上惊恐,但她猛地拽住杏花的胳膊满眼乞求:“杏花,孩子是无辜的,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你帮帮我,帮帮我。”
杏花笑了,老实憨厚的脸上露出那对沾满喜气酒窝:“你和我之间没有无辜,只有输赢,但是看在往日的情分里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陈娘子抱着这两个孩子身边没有奶娘,不如你自卖为奴,在陈府当个奶娘如何,既能陪在孩子身边,更能和陈典史长相厮守。”
白素娥的脸又白了几分,看着笑意晏晏的杏花,眼中乞求褪去尽是凶狠,咬牙切齿骂道:“你这个贱人,你日后不得好死。”
杏花站起身,俯视着她:“房钱你刚交完,住到月末不想续租搬走便是,若是还想接着住,就到县衙找我。”
白素娥凶狠的瞪着她,一直看着她跟陈家的人慢慢消失。
躲在一旁看人散了的俏娘安静的回了屋,隔壁的偷看的刘婆子看屋外没了声音,抱着包袱走到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白素娥面前,看着她那张红肿的脸,神情尴尬:“娘子,这工我不做了,娘子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掏出一两银子放在地上,紧紧抱着包袱一溜烟跑了。
一时之间,梅县又沸腾起来。
“哎,听说了吗,陈娘子去杏花家接陈典史的双胎儿子认祖归宗?”
“陈典史何时有的儿子?”
“就是在杏花家租房子的那个白氏,她带来的双胞胎儿子。”
“我的天哪,我说着白氏来这梅县半年多,就跟陈典史眉来眼去的,整了半天孩子都有,竟然都那么大了?陈娘子不得气死啊?”
“气死什么,我可听说陈娘子带着孩子跟着那杏花有说有笑的回了陈府。”
“杏花?这事又关杏花啥事?”
“你们不知道,是杏花上门为白氏当的说客,让陈娘子去接的人。”
“怎么哪都有她?”
“陈典史可知道此事?”
“典史大人不是和县丞大人还在牢里关着呢。”
“还没放出来呢?”
“今日一早就让他们出来,但是他俩就呆在里面不出来。”
“我看这陆老爷一死,陈典史和卢县丞彻底和县令大人撕破脸了。”
“谁说不是呢。”
林昭谦牵着富贵听着街头人群的议论纷纷,原本爬山赏景之后的好心情瞬间破灭,默默加快回县衙的脚步。
这个作精,让她去陆家吊唁赔罪,结果她又跑陈家搅的满城风雨。
林昭谦将富贵递给铁成,铁成笑着问:“大人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林昭谦冷着脸问:“她呢?”
铁成:“杏花娘子刚回来。”
林大人脸色冷峻,步履匆匆的进了县衙,身后的衙役抿着嘴偷乐,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
林昭谦推开门,看着杏花老实的跪在门前,气得胸口一滞,冷笑道:“你这跪的倒是挺板正。”
杏花眨巴着大眼睛,里面盛满可怜,娇滴滴地喊着:“老爷~。”
林昭谦装作看不见,大步走到太师椅前坐下,杏花双膝跪地摩擦到他身旁,手握成拳轻锤着着他的大腿。
“老爷今日去爬繁山累不累,妾给您捏捏腿。”
林昭谦冷着脸不看她。
杏花抬脸对他笑,笑得特别的甜:“老爷,您莫气,您听妾说,妾今日去陆家了,敲打了他们一番,从陆家出来,妾转念一想,也可以从陈典史那边入手,也算有备无患。”
林昭谦垂眸,食指挑起她的脸,大拇指摩挲她宽厚的嘴唇,双眼注视着她的大眼睛:“花儿,你真当爷同外面的蠢货一般,看不出你的想法,上回你低声撺掇宋老汉让他在堂上刺死陆八通,杀一儆百,借此事在梅县立威,这回你又撺掇陈娘子去白氏那里抢孩子,报白氏算计你入狱之仇。你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都是为了你自己。”
杏花狡辩:“爷,妾不也是为了帮您吗,账本一事越早有线索,对您不是越有利吗,陈典史家那两个女人闹得越厉害,咱们得到的不就越多吗,而且今日妾看着陆家那边犹犹豫豫的,似乎对爷您不是很放心,妾今日去陈府探听陈娘子的口风,陈典史与陆老爷合谋发财一事她定知道一些,而且妾还能看出,陈典史并未将钱全都给她,还分了白氏一些,白氏和陈典史关系密切,肯定知道一些东西。”
她把他的大手摊开,将脸贴着他的掌心摩擦,开始撒娇:“爷,您想啊,这母子连心,陈娘子夺了白氏的孩子,出了上回被算计的气,但白氏那边定会想办法夺回孩子。陈武,爷您也是知道,白氏必然是指望不上他的,但白氏肯定会去找他试一试,咱们倒是等着白氏送上门来就成了。”
林昭谦大拇指戳着她的酒窝:“这么说,爷误会你了?”
杏花笑的更欢了,林昭谦的拇指使劲往下一陷,戳到了她的肉,她的大眼睛瞬间蒙上一层薄雾,娇嗔道:“爷,疼,求您轻些。花儿知道错了,花儿是想着对那白氏出口恶气,但是花儿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把爷的利益安危放在前面。”
“爷,那陆八通在堂上跟您那般叫嚣,卢县丞和陈典史更是公然反抗您的威信,为了他与您撕破脸,咱们若是放了他,那爷以后再要办他可就难了,爷还得重新再找人。”
林昭谦垂眸看着善解人意的杏花笑道:“你倒是聪明,一个聪明的蠢货。”杏花脸变僵。
他手掌迅速变成钳,猛地掐住了杏花的脖子:“你那点妇道人家阴私伎俩在官场上根本无用,我让你去陆家吊唁赔罪,你倒自做聪明起来敲打陆家,谁给你的胆子?你为了一已私仇又去撺掇陈娘子夺白氏孩子,你倒是出气了,却给爷惹了一堆麻烦。”他将人重重的扔在地上,摔得杏花高声痛呼。
杏花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通红的看着林昭谦怒骂:“你大爷的,狗官,姑奶奶我不干了,老子现在就去买砒霜毒死那卢县丞和陈典史去,大不了一命抵两命,姑奶奶我还赚了一命,总比这样在你面前天天装孙子强。”
她推门就往外跑,气得林昭谦眼睛一瞪,迅速追了出去,她人还没出院,就被林昭谦扛回了屋。
林昭谦将人毫不留情的扔在床上,摔得杏花眼冒金星,杏花坐起身呜呜直哭,嚎得那叫一个惨烈。
她吵的林昭谦额头青筋直跳,在屋里背着手来回渡步,但又无可奈何。
“呜呜~你个狗官你不是人,天天让我下跪不说,还让我签卖身契,干什么事都拿我作筏子,我天天听着挨着外边的骂不说,还得回来给你装孙子,做小伏低的哄你高兴,你还有没有良心,人家当妾穿金戴银,我自从跟了你,从你这拿钱还得签个卖身契,老娘出去跟个叫花子还能到手两个子儿,跟你连个毛都没有,说白了你都是靠老娘的钱养着,呸,狗官,呜呜,我就是出口恶气怎么了,跟你这么长时间你给我啥了,就给块金条,还是老娘自己辛辛苦苦挣得,当个不大的官,人穷还要脸面,有能耐你豁出去自己当那搅屎棍去,呜呜。”
杏花喘了两口气,偷瞥他一眼后继续哭骂:“说我丑配你,你吃亏了,呸,明明是姑奶奶我吃亏了,呜呜,耗子进你屋里走一圈都得赏你两根毛的穷鬼,呜呜!”
“够了” 林昭谦大喝一声,杏花吓得一哆嗦,瞬间停止哭泣。
林昭谦脸色阴沉看着杏花,小脸哭得通红,紧抿着嘴唇不敢吭声,眼里的泪珠哗哗的往外掉,一脸害怕的盯着他,还往紧紧地缩了缩身子。
他将视线移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还未走出院子,就听着一声高一声的哭喊,气得他闭上眼睛快步疾走。
“啊,呜呜~,啊,呜呜。” 杏花一边干嚎着,一边从床上利落走下地,往外看,她看着人确实走远了,吸了吸鼻子:“官场我确实不懂,但是你也别小看妇道人家的伎俩,哼。”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回床上翻到小铜镜,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镜子里有些发红脖子。低声骂道:“狗官,下手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