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世界线合并,阿曼德也恢复了之前的记忆,包括和上一世——应该是上上一世和牧四诚的事情了。
一切尘埃落定,再没有邪神和游戏,再没有异端走私,再不用受制于别人。但他也更清楚,他更不可能再见到那个牧四诚了。
曾经的他荒谬想过复活另一个世界线中的牧四诚,因为那个牧四诚灵魂还在。但现在所有世界线重置又合并,那个记忆中的人早已不存在了。
他之前找白柳问过这些,当时白柳说过,按理说他不应该恢复记忆。
可能是执念太深了,反而念念不忘。阿曼德自嘲般想。
他现在不在异端管理局了,一直在古罗伦待着,主要协助乔治亚。
阿曼德从桌前起来,桌上放着没画完的画像——一个戴着猴子耳机的年轻人回头笑着,伸手来拉某人。
他轻叹一声,换掉桌上花瓣干枯的香槟玫瑰,正要坐下继续画时,房门被敲响。
他连忙将画像放进抽屉里去开门,门外乔治亚看到阿曼德后,难得皱眉。
“阿曼德,你脸怎么了?”
“我脸?”阿曼德一摸脸,摸到几个凹陷,像是被压到的。
他疑惑的回房间一照镜子才发现,右脸靠近下颌线处有一个五厘米长的蝴蝶形状印记,和他从前的技能有点像。
这个印记是怎么来的?他更疑惑了,睡觉也没压到什么东西啊。
“你从前的技能也恢复了吗?”
“没有。”他只恢复了记忆,其他一切正常。
乔治亚看了阿曼德脸上的印记一会,转头又看到书桌上新换的香槟玫瑰,想了会还是问:“阿曼德,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从阿曼德恢复记忆起他就有这种感觉了。从小到大阿曼德从来没有在房间放过什么花,也特别偏爱过什么元素的物件,这只是细节上的。
最主要的,他经常一个人去一片荒芜人烟的草地,一去就是一整晚,平时不爱喝酒的人每次喝都在那里。
有几次喝多了醉倒在草丛里都是他捡回来的,酒醒后再问什么也不说。只有其中一次乔治亚捡到他时,听到他含糊不清的说一个名字:牧四诚。
他当时分析了很多,最后分析到阿曼德可能喜欢同性,沉思许久后也慢慢接受了这个可能。但通过他多方面打听,牧四诚是直男,高中可能还暗恋过一个女生,所以阿曼德是但相思才会这样?
但很快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有一次阿曼德不在时他进了他的房间,书桌上放了一张没来得及收起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外貌和牧四诚很像,乍一看就是。但细看,两人貌似神不似。
而且世界线合并后阿曼德也没有和牧四诚接触过几次,一切转变是从恢复记忆开始。
乔治亚:“阿曼德,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人了?”
2
牧四诚死后,灵魂一直浑浑噩噩的飘荡。
他始终忘不了最后阿曼德泪水失控的样子,明明是自己抓了他哥哥,骗了他那么对次,拖累他被白六盯上进游戏,他为什么还会哭呢?
他像孤魂野鬼一样在世间飘荡,日日夜夜守在阿曼德墓碑前,却始终没等来阿曼德德灵魂。
可能他再也不想见自己了吧,牧四诚摇头,默默离去。
后来他再没去阿曼德的墓碑前打扰他,一个人在曾经自己死去的地方坐着——也是阿曼德死去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解脱,只是日复一日,在曾经两人并肩的地方坐看日出月落,风起风散。
回忆生前一切,简直荒唐又疯狂。他居然会违背一个拿着自己灵魂的邪神义无反顾去爱一个人,哪怕最后没可能。
某天他感觉灵魂轻飘飘的,意识再次模糊,即将沉睡前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吧,一觉醒来,你的生命将重新开始。
他要轮回了?牧四诚挣扎着不肯睡去。轮回意味着他将忘记关于阿曼德的一切,可他不想忘记,哪怕不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他拼命——已经没命可拼了。他反复念着阿曼德的名字,不断回忆他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感觉才消失。
但当他再次睁开眼,虽然自己还是灵魂状态,但所在的世界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了——这是一个没有邪神,没有游戏,没有异端的世界。
他也发现自己变了,原本由核心欲望生成的猴子耳机消失了,自己的技能也消失了。那些往事不再捆缚他,从此他不是任和欲望的承载体,不再是盗贼,不再是游戏中的牧神。
他只是他自己,只是牧四诚。
他的灵魂也不再受制于任何人,只属于他自己。
这种自由的感觉让他兴奋的几乎颤抖,他不顾自己还是飘荡的灵魂,立马去找这个世界的阿曼德。
途中,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牧四诚,袁晴晴,刘怀。他们都活的好好的,原来如果他们都活着,自己会是这样。飘荡的牧四诚看着这个世界和刘怀一起去上课的自己,由心笑了。
这个世界的自己真幸福,有那么多朋友,还有曾经过命的队友。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美好世界,但阴差阳错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他只有最后一个愿望,再见阿曼德一面。
只一眼,他就满足了。
他又找了好久,一直到古罗伦。他从前没来过,甚至不知道这里,一路是凭感觉寻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往这个方向走能见到他想见的人。
到古罗伦街头,他才知道当年阿曼德内心世界漫天飘逸的金粉不是他想钱想疯了,这里的交易居然都用金子。
熙熙攘攘人群中,他不断穿梭着,满心是一个金发少年。
哪怕□□消亡,但只要灵魂尚存,我也愿意跨越时空,前来见你。
他没有心跳,却越来越激动,步伐不断加快,直到穿过挡在面前的最后一个人。
彼时人群中的金发少年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回头。
牧四诚脚步渐停,呼吸一滞。那人目光干净澄澈,仿若当年初见。
“你…..为什么救我?”
“不知道,忍不住就救了。”
那年指尖相触,从此命运纠缠,难舍难分。
3
牧四诚原本以为自己是执念太深灵魂才会来到这里,等执念消散不属于这里的灵魂也会消散。
但他见到阿曼德后灵魂还没有消散,一直跟在阿曼德身边。
他看着阿曼德想起自己后,先是日日寻找复活自己的方法,各种方法都行不通后又开始画他的画像。
“小古板,”牧四诚经常在阿曼德画时坐在书桌上:“画的还行,也就能还原我十分之一的帅。”
每次画时,阿曼德都会换好新开的香槟玫瑰。
每次看到那些香槟玫瑰时,牧四诚都会沉默很久。那天阿曼德说花开花落是正常自然现象,但内心世界哪有什么自然现象。
牧四诚细想后才明白,或许当年阿曼德是心动过的,只不过最后事与愿违。
刚开始牧四诚还不知道为什么阿曼德突然对蝴蝶元素的发饰情有独钟,细看那个蝴蝶许久才想起,那是他们玩的第一个异端。
阿曼德生活的变化藏在很多细节里,而这些细节都和他有关。
他陪阿曼德再次坐在那片草地吹风喝酒,这次终于不再有所顾忌,但他也无法触碰阿曼德。
所以他只能看着阿曼德一次次一个人吹风,双目失神不知在想什么;一个人酗酒,喝多后要么睡觉要么迷糊念自己名字。
“至于吗,”自言自语一样劝酒无数次的牧四诚嗓音沙哑的说:“真是记吃不记打…….上辈子怎么没见你感情这么强烈。”
“阿曼德,忘了吧。”
和往常一样,还是没人任何回应。
他想碰一碰阿曼德的脸,手指却一如既往穿透他的脸庞。
人总是贪心不足,原本只想见一面,但现在,他又不想再次分别,甚至想再次以人的方式回到他身边。
晚上,阿曼德睡着后他再次坐到他床边。
他来这个世界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阿曼德安心睡着的样子。从前在异端管理局他半夜偷偷去看过,但阿曼德睡的很浅,精神紧绷,远没有现在这么安逸。
阿曼德喝多的第二天夜晚,牧四诚看了睡着的阿曼德一整夜,黎明时刻,他低头在熟睡中的人脸上落下一吻。
——然后吻的地方就慢慢多出一个蝴蝶印记。
牧四诚看得头疼,他清心寡欲这么多天就放肆这么一回还留印,还是这么奇怪的一个印,怎么之前说话就听不到。
此时阿曼德面对兄长还一脸懵:“不知道。”
“啧,”牧四诚在他身边肆无忌惮说:“说你昨晚睡觉压蝴蝶印上了呗,不然你蝴蝶成精啊。”
阿曼德内心翻了个白眼:以为自己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就肆无忌惮,谁啃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从那天在街上看到牧四诚起他就知道曾经那个牧四诚的灵魂找到了,所以才会一次次想复活他。
但他发现只有他能看到,听到牧四诚说话,其他人都不行。而牧四诚以为他也看不到。
那他就继续装下去,上上一世这位不也骗了他很久吗。
4
乔治亚看了镜子中的阿曼德一会:“换身衣服吧,上衣湿了。”
阿曼德低头,刚才换花时水不小心溅到上衣下摆处,晕湿了一小片贴在小腹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
怪不得刚才牧四诚看了那么久,阿曼德恍然大悟。
“嗯。”阿曼德应声后乔治亚便出去带上了门。
牧四诚一直敲着二郎腿在桌在上坐着,阿曼德转身勾唇一笑,正对着桌子脱下上衣。
牧四诚晃动的腿停下,目不转睛盯着衣柜前的人。
“娇生惯养这么久身材还不错。”牧四诚目光暗沉下来,出声调笑,声音却异常沙哑。他感觉喉咙有点干,死后第一次感到口渴。
阿曼德听到后脖颈和耳朵逐渐变红,依旧慢悠悠找上衣。他咬紧牙,不知道是在折磨谁。
衣柜里挂着一套蝴蝶纹样的衣裤,阿曼德低头,发现身上的裤腰也湿了。
牧四诚吹了个口哨:“裤子也湿了,一起换了吧。”
阿曼德耳朵红透了。怕被发现异常,深吸一口气拿出那套衣服扔到床上,自己背对桌子解开腰带。
滑落的那一刻牧四诚靠了一声,转身背对阿曼德。
虽然之前也看过阿曼德换衣服,但总感觉今天气氛不对。
一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牧四诚狠狠闭上眼,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阿曼德快速换好转身才看到牧四诚依旧背对他时,差点笑出声。
算好时间,牧四诚回头,眼睛危险的眯起,轻舔嘴角。
白色上衣上的蓝色蝴蝶花纹从右手袖口一直到胸前,领口上还有立体的蓝绿色蝴蝶翅膀轻颤的样式,淡蓝色长裤上反而绣白色蝴蝶。
一向白金配色的人突然换了风格,引得牧四诚多看了很久。
阿曼德整理领口时,牧四诚突然起身走过来,演习多天的阿曼德平静的继续自己的事——只是有点手抖,扣了几次领口的扣子都没扣上。
牧四诚半透明的指尖描募着阿曼德的脸庞,而后者毫无感觉。
阿曼德心中一悸,担忧多日的想法浮现脑海。或许这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牧四诚,只是他幻想出来的呢?
随即他摇头,几乎是他恢复记忆后这个飘荡的灵魂就出现了,他应该不会疯到那种程度。
反正不管怎样,至少这个灵魂别再消失,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阿曼德换好衣服出门,问乔治亚找他干什么。
“我这一个月要出去处理点事情,古罗伦暂时由你负责。”
阿曼德身体一僵,虽然他一直协助乔治亚,但大部分事情都由乔治亚做主,突然间不在难免手足无措。
“有急事联系我。”
5
牧四诚直到现在还很感慨,小古板居然是王储。乔治亚这次应该是处理好异端管理局的事情,然后辞去三区局长的身份担任古罗伦国王。
那阿曼德是什么,亲王?公爵?牧四诚觉得越想越离谱。
因为有乔治亚在,阿曼德一直不用操心治理国家的事情。不论什么时候,乔治亚都将他保护的很好。
说是期间事情暂时交给他处理,但其实很多已经解决好了,古罗伦国泰民安,只有一些琐碎小事而已。
夜晚阿曼德靠在卧室窗前,望着窗外一轮圆月发呆。
古罗伦稳定下来后开始接受外来文化,之前与外界交流甚少的古罗伦人民对外界文化很感兴趣,短短几年已经有好几种外来节日在当地盛行。
譬如今天的元宵节。天空中晃晃悠悠飘上来几个孔明灯,明月的清辉和孔明灯微弱的暖光尽收阿曼德眼底。
牧四诚向远处望去,一条街上灯火通明,人群熙攘。
“好久没过元宵节了…..”牧四诚恍惚道,上一世在遇到白六后他再没过任何节日,死后日日守着一片草地对时间没概念,算来这是他这么多年想起的第一个元宵节。
原本准备睡觉的阿曼德一顿,转身出门。
回神时,阿曼德已经出去了,牧四诚跟上:“喂,这么晚还出去干嘛。”
牧四诚跟了阿曼德一天居然感觉有些困,边打哈欠边走:“奇了怪了,做鬼还犯困。”
阿曼德记住了牧四诚刚看的那条街,轻车熟路没一会就到了。
往年元宵节都是和乔治亚一起过的,虽然今年乔治亚不在,但好在他也不是一个人。
街道两边挂满了各种样式的花灯,汤圆糖葫芦之类的小吃应有尽有,孔明灯烟花之类夜不少。阿曼德十分自然的融入热闹的人群,而牧四诚却停在人群外,望而止步。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热闹又温暖的场景了,人间烟火的幸福感几乎让他不敢靠近。
阿曼德放慢脚步等后面的人适应,微笑回应人们对他的问候和祝福。
平日里嚣张张扬的牧四成小心翼翼进入人群中,阿曼德莫名心酸。
没关系,阿曼德默默想,以后我们会去往更多热闹温暖的地方,人间总会有你的安身之地。
从街头走到街尾,阿曼德手里多了不少东西——猴子捞月的糖人,蝴蝶触水的花灯,以及一个带祝福卡片的孔明灯。
一路走下来,牧四诚明显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重,不再像之前那样轻飘飘的。
长街尽头是一片水域,很多孔明灯都是从这里放飞。
阿曼德暂时叼着糖人,将花灯挂胳膊上,抽出笔在卡片上写字,没注意身后人的异样。
他专注写着——一愿古罗伦国泰民安;二愿兄长平安喜乐;三愿爱人重回人间。
阿曼德点燃孔明灯,目送它远上长天。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缓缓回头。
灯火璀璨的街道尽头,牧四诚双眸清澈,笑意盈盈望着他,见他回头,张开双臂。
阿曼德才发现牧四诚半透明的身体变得更清晰,身后有踩过的脚印。
这是梦吗,阿曼德怔了很久不敢上前,生怕梦醒。
牧四诚见他这样,笑着喊道:“阿曼德——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被扑过来的阿曼德扑到在地。
阿曼德紧紧抱住眼前的人,力道大的像要把这人揉碎揉进心中一样。
牧四诚将阿曼德按在胸前,低头轻吻他的发丝,像溺水者终于抓到一块浮木。
“我抓到你了。”阿曼德死死抓着他,声音颤抖:“我赢了。”
牧四诚呼吸一停,随即吻上寻觅两个世界的爱人。
“我找了你两个世界。”分开后牧四诚轻声道:“在上个世界,我已经做好给你受一辈子坟墓的准备了。”
阿曼德眼眶通红一拳打在他心口:“你只找了两个世界,我等了你三世,但凡有一次忘了你我都不会再对你有一点感情。”
他似哭似笑的拥抱等了许久的人,孔明灯上的愿望实现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用彼此争锋相对,不用受限于他人,不用牵扯到其他人的性命,我一定会再次——
——哪怕□□消亡,但只要灵魂尚存,我也愿意跨越时空——
奔向你,去爱你。
6
阿曼德现在有一个巨大的问题——该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牧四诚也有一个巨大的问题——他一个无业游民难道要靠阿曼德包养吗!!
总不能到火车站卖手机拉路人问看上谁的全部二百吧,他现在又没技能。
昨天太激动不顾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扑上去,他痛苦的闭上眼,现在消息流动这么快估计乔治亚都快知道了。
如果他哥知道自己刚走弟弟就和一个男的又亲又抱在一起…….
两人同时惆怅长叹一声。
“怎么办?”阿曼德双目失焦躺床上,身上全是暧昧红痕:“该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牧四诚搂着他,还有心情调笑:“解释我们的关系吗?”
“解释你怎么复活的,”阿曼德:“尤其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你,他估计会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阿曼德脸上,牧四诚垂眸:“找你的时候我看过这个世界的我,还有白柳他们几个。”
阿曼德抬眼看他,牧四诚低头轻吻他额头:“挺好的,是我理想的状态,我不打算打扰他们。”
牧四诚灵魂曾经没有卖给白柳过,更没有亲密接触,不用去戴监视环。
“干脆别让他们知道了。”牧四诚继续说:“关键是你哥……嘶,他多半会把我交给异端管理局,我可能会被当成异端关起来,那就瞒不住了。”
阿曼德被握住的手收紧,现在的牧四诚没有技能也不用为谁偷异端,他觉得,牧四诚现在更像一个普通人。
“我先试着和我哥商量。”阿曼德将头埋进身边人赤裸的胸口,闷声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到这里,但总觉得不应该让你去异端管理局。”
牧四诚顺手理了理怀中人的发丝,顽劣笑道:“怕我再偷异端?”
“不是,怕你回不来。”
沉静了会,牧四诚解释:“其实具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只是死后灵魂一直飘荡,突然有一天一个声音告诉我:睡吧,一切将重新开始。”
“那你睡了吗?”
“我不肯睡,但最后还是昏迷了,再睁眼就在这个世界。”牧四诚猜测:“可能和这个有关。”
阿曼德抬头:“你为什么不睡,那应该是世界线重置的时候。”
只要你主动睡了,就可以重新进入轮回,不用像孤魂野鬼一样飘荡。
“可能因为这里还有人等我。”牧四诚看着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俯身深吻一直盯着他的人。
分开时阿曼德有些发喘,牧四诚好笑,撑起来看他:“昨晚亲了那么多次还不适应?”
不是不适应……阿曼德脖颈和耳朵又红了,怕冷似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阴阳道:“ 我今年才二十一,谁知道你遇到我之前谈过几任练过多少次。”
“是吗——”牧四诚懒懒拖着调子:“那现任男友要不要拿我练练手,好在下一任上掌握主动权?”
阿曼德一顿,胳膊勾住牧四诚脖子抬头吻上去。
牧四诚笑了,舌尖轻探,察觉到身下人往后缩时抬手按住阿曼德脑袋,强迫他抬头张嘴。
“接吻要这样。”牧四诚认真教导般引导,但阿曼德根本换不上气。
没有上一任,也不会有下一任,永远都只有你。
7.
阿曼德醒来时明显感到后腰酸痛。
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傍晚的夕阳斜照进屋内,洒满房间。
他半睁着眼看牧四诚在镜前换好衣服,殷红色衬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领口解开几颗扣子,漏出被衬的更白皙的脖颈和锁骨。下摆别在长裤里,勾勒出一双长腿。那截腰精瘦而有力,阿曼德手心甚至还残留着他腹部肌肉的触感。
不知不觉耳根变红,见浸沐阳光的人转头,他连忙闭上眼。
牧四诚轻笑一声走过来,俯身吻他的眼角:“看这么久还装睡。”
重生了,但上辈子的警觉一点都没少。阿曼德默默吐槽,撑着床忍痛坐起:“等了这么久当然要多看几眼补回来。”
牧四诚坐在床边给他揉腰,动作和昨晚一样温柔,和上一世的残暴完全不同。他挑眉手上故意加重:“要不把之前落下的也都做回来?”
“嘶,”阿曼德轻吸一口气:“不要。”
再做他这两天都别想下床了。
下午睡太久这会有点头晕,阿曼德将头靠在牧四诚肩膀上,感受这熟悉的力量带来的安全感。
牧四诚的容貌和身体状况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熟悉的气息铺洒耳边,等待多年的落寞渐渐消散。
牧四诚单臂环住身边人的腰缓慢轻揉,嘴角在他额头碰了碰,晚风习习,夹带窗外花香吹来,香味弥漫房间。
“香槟玫瑰?”牧四诚嗅出了这味道。
阿曼德没有回答,伸手掐下床头花瓶中盛开的花朵,修长优雅的手指捻着一松即散的花托,将它送到嫣红的嘴唇边含住。他完全坐起,一手扶上牧四诚肩头,薄被滑落,闭眼抬头吻上。
鲜花沁人肺腑的馨香弥漫两人口腔,薄唇隔花相触,欲望隔了一层薄纱,可望不可及。
牧四诚想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却只能触碰到花瓣。他呼吸变重,想取下花,却被阿曼德按住手,隔着单薄的花瓣碰上他的唇边。
他目光逐渐变暗,咬碎花托,花瓣尽数散落,阿曼德衔住了几片花瓣,亲吻间花瓣进入两人口中。
牧四诚扶着他的脖颈迫使他抬头,花香四溢。
阿曼德双手环住牧四诚脖颈,喘息着回应,加深这个吻。
一吻绵长,香槟玫瑰的味道随气息萦绕,仿佛置身无边花海,好像回到了情窦初开的那年,他们都不想分开。
“记住了,这是香槟玫瑰的味道。”阿曼德呼吸不稳,声音发颤,长时间的吻让他感到缺氧,脱力般靠在牧四诚身上。
牧四诚低声笑了,阿曼德感受着他低沉的声线和胸腔的震动:“我没记住,再来一次。”
阿曼德看清他眼底的欲望:“不行,我只说一次。”
他凑到牧四诚耳边用气音说:“再来一次,今天我空怕就不能下床了。”
“草,”牧四诚低骂一声,掐住阿曼德面颊:“别下了,把我们曾经错过的都补上吧。”
阿曼德挣扎着后退:“今天次数太多了。”
牧四诚抓住他脚踝,倾身顽劣笑道:“我早都了。”
8
最后两人还是没做成,牧四诚清楚阿曼德的情况,这一世养尊处优再做真的会晕。
阿曼德看了窗外夕阳许久,云霞漫天,橙黄色的光芒浸染天地。这时的香槟玫瑰应该很美吧,阿曼德换好衣服带牧四诚下楼,不顾旁人惊异的目光。
牧四诚任由他拉着自己,享受阳光和他的温度。阳光洒在他棕色的头发上,发丝仿佛都发着光。两人十指相扣,交叠的手掌传递彼此的温度和他激动的心情。
后花园里鲜花尽放,种满郁金香和香槟玫瑰,布局和当年一模一样。
夕阳的余晖笼罩玫瑰郁金,阿曼德带他在花间小径上停下,长风席卷而来,花香萦绕耳旁。
“记忆恢复后,我将后花园里的花全部换成了当年的玫瑰和郁金香。”阿曼德缓缓开口:“那时候,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再见,只是每次日落的时候来这里,好像你还在一样。”
每一次风吹过,都像你当年带起的,可蝴蝶引起的飓风终究不是盗贼奔跑所带起的。
但就这一点感觉,一点妄念,引得他流连忘返。
牧四诚顺手折下一朵玫瑰:“谁能想到我这个孤魂野鬼居然像bug一样卡到这里了,还恢复了身体。”
他走近,抬手将花别在阿曼德耳边,恍惚道:“那年别花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像两个普通人一样,会是什么结果。”
阿曼德望着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面的血腥感转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
宿敌除了彼此了解,还会有怎样的结局。
“看来我们都是喜欢“如果”的人,”阿曼德挑眉反问:“当年自作多情的可不止我一个吧?”
牧四诚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我不喜欢如果,因为是你,才这么想的。”
“那你想到什么了?”
“我想……”牧四诚低笑一会后,轻佻的语调变得认真。
阿曼德惬意的神情转变,原本曲起的一条腿站好,半转的身体完全转过来看着他。 牧四诚向后退一步,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单腿撑着,另一边膝盖落地。
落下的膝盖碾碎了枝叶和细碎的阳光,牧四诚抬头,眼里盛满了光:“我们会像普通人一样完成学业和工作,而我会在见到你的第一面爱上你,然后暗恋你,追随你。”
“然后在某一天下定决心向你表白。”
他抬起阿曼德右手,低头吻下:“像现在这样。”
阿曼德感觉手指一凉,右手中指多了枚戒指。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上一世,我一直随身带着,没想到现在还在。”
银蓝色戒指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牧四诚补充道:“死后我灵魂不稳定,有消散的迹象,为了不完全消散,我把一半灵魂融合到这里。”
阿曼德手指蜷缩:“你疯了!”
猩红的双眸依然望着他:“我早都疯了。”
这是盗贼第二次以这种视角看人:“我把我的灵魂交给你,所以,你会接受吗?”
阿曼德声音微哑:“如果我不呢?”
“你会的,”牧四诚勾起一个邪气十足的笑:“这个戒指一旦带上就取不下来,我的灵魂缠上你了。”
阿曼德握住手,牧四诚缓缓站起:“还有另一种可能,我会将你绑走囚禁,把你永远困在我身边。”
晚风席来,拂过阿曼德脸庞。
他早就被困住了,被永远困在了盗贼带起的风里,困在了那场仲夏夜的心动中。
9
乔治亚回来后两眼一黑。
虽然他预料到阿曼德可能想起了某个人,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复活了。
而且是另一个世界的牧四诚。
他感觉头疼,只能先送牧四诚去异端管理局,具体怎么处理再看。
等管理局消息过程中,乔治亚先回了古罗伦,扶额坐在桌前,凝视着一言不发的阿曼德:“解释一下?”
阿曼德深吸一口气,一次性将前三世的事情全部陈述出来,途中乔治亚差点怀疑自己弟弟是不是编了一个故事来糊弄他。
将完,乔治亚沉思许久。
“哥…..”见乔治亚不说话,阿曼德小心开口。
乔治亚闭了闭眼:“先等管理局通知。”
阿曼德一阵心慌,牧四诚会不会被做为危险异端收容。
“如果,”乔治亚直视他的眼睛:“牧四诚可以戴上监视环回来,你打算怎么做?”
阿曼德右手手指蜷缩,戒指冰凉的触感异常清晰。
他好像也不知道,只要他们不会再因为各种原因分开就满足了。
乔治亚看到他手上的戒指,郁闷不已。他一共才离开两个星期,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
虽然古罗伦同性结婚合法……乔治亚默默想,而且两人也都到年龄。如果两人一意孤行他不一定拦得住,既然阿曼德记忆都恢复了,他又何必多做阻拦,没有益处。
最终,他语重心长长叹一声,起身拍拍不安的阿曼德:“你自己看着办。”
…….这是同意了?阿曼德惊喜的转头看向乔治亚。
“管理局消息当场就出了,只是没告诉你。”乔治亚目光柔和:“去港口等着吧。”
“谢谢哥!”阿曼德激动的拥抱乔治亚后就往港口赶去。
海风习习,吹过因奔跑而散乱的棕发,阿曼德刚到港口就看到一个熟悉又张扬的身影。
戒指发热,那道身影也大步向他快速走来,那人越走越快,最后也奔跑向他。
身体相撞的那一刻,两人紧紧相拥,牧四诚笑着揉乱那本就凌乱的头发,调笑:“这么担心我,来这么快。”
阿曼德被按在胸口,声音闷闷的:“我担心你又回不来了。”
“怎么可能。”
后来两人在古罗伦领证,思来想去流程就省略了。
当天晚上,牧四诚抱着白西装的阿曼德亲了好久:“男朋友真好看。”
“还是男朋友?”阿曼德挑眉拉着牧四诚的领带将他拽到跟前。
牧四诚低笑几声,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夜晚来送祝福的乔治亚发现他们门没关,听到这就走了。
还是明天再说吧,乔治亚低头笑笑走了。
10
周末,人流密集的商场中出现两道出挑的身影,棕色长款风衣和白色风衣分别勾勒出两人的身材,细看有点像情侣款。
阿曼德挽着牧四诚的手臂,扶腰轻叹。
“怎么了?”牧四诚从手机上移开目光,看到阿曼德腰上的手:“我昨晚是不是太用力了?”
阿曼德抬眼捎带怨意的看了他一眼:“我走不动了。”
两人从早上九点一直逛到下午五点,他后腰有点疼。
“那你先在那边长椅等我,”牧四诚将手里一堆袋子先塞到他手里:“我去前面店里取奶茶,应该快好了。”
阿曼德在他身后懒懒喊:“少糖多冰——”
(牧四诚)周末没课到附近商场闲逛,突然看到对面长椅上坐着一位贵气又优雅的白衣男人。
他远看越看越眼熟,走近看到那人耳边的水蓝色蝴蝶发卡才确定:“阿曼德?”
阿曼德抬头,皱眉:“你怎么换衣服了?”
这么快?
(牧四诚)一头雾水:“什么玩意我换衣服了?”
细看了会,阿曼德啧了一声。倒霉,碰到这个世界的牧四诚了。
“没事,认错了。”
(牧四诚):“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古罗伦吗?”
“你又怎么在这?不上课吗?”阿曼德反问。
“没课闲逛,谁知道遇见手下败将。”
这种熟悉的感觉,他几乎条件反射般回:“你才是手下败将。”
“你是!”
“你才是!”
牧四诚取完奶茶回来就看到这一幕,难得看到阿曼德这么幼稚的时刻,没忍住多看了会。
阿曼德瞪向(牧四诚)身后:“你笑什么!”
牧四诚看热闹被发现笑着走出来,顺手一拍还没反应过来的(牧四诚)的头。
“谁拍我…..”(牧四诚)回头,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浑身汗毛倒竖,差点以为自己在梦里:“我靠,你特么谁!”
“老子当然是你啊,牧四诚。”
熟悉的回答勾起不好的回忆,(牧四诚)连着向后退几步:“你怎么来的?世界线不是重置合并了吗?!”
难道白六没死透?
牧四诚将奶茶放阿曼德手中:“卡bug,小老大没跟你说?”
(牧四诚)细想了会,很久之前白柳确实说过,他当时还不相信,现在都快忘了。
“不是说加冰吗,怎么是热的?”阿曼德试了试温度。
牧四诚状似无意的俯身就着阿曼德喝过的吸管喝了一口,动作十分自然:“热的吗?可能忘了,凑合喝吧。”
他想含糊过去,没想到不成。
“你忘了还是店员忘了?”
“……我们都忘了。”
(牧四诚)呆若木鸡,他看到了什么?
阿曼德伸手要去夺牧四诚手里的,被按下:“你胃不好少喝冰的。”
两手在空中十指相扣,两枚戒指闪瞎(牧四诚)的眼睛。
“不是……等会!”(牧四诚)试探着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阿曼德意识到了什么想收回手,却被牢牢握住。
牧四诚得逞,挑眉嘚瑟回应:“你看到的关系。”
(牧四诚)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我不是直男吗?”
“可我不是啊。”
“你….”(牧四诚)感觉天快塌了:“你真是饿了,和一个这么讨厌的手下败将……”
“说谁讨厌了,小子没品没福气。”
“说谁手下败将,我先把你清出游戏的。”
两人异口同声,只是关注点不同。
(牧四诚)气的不知道先怼谁。
倒是牧四诚发现新大陆般好奇问:“你们上一世游戏里也有交集?”
“当然——”
阿曼德抢先:“当然,我又在游戏里杀了你一次舒服了吗?”
他恨恨的看着一直挑事的牧四诚,想把他踢出去。
“嚯,你这么有福气。”牧四诚被骂爽了,欠兮兮对(牧四诚)道:“那段时间我做梦都见不到的人居然被你遇到了。”
(牧四诚)嘴角抽搐:“什么福气,谁想见到他!”
牧四诚彻底放飞自我:“连续两次死在你手下,honey ,我们真是命中注定。”
不止(牧四诚),阿曼德都被他突如其来的神经雷的受不了:“你…….”
“啊!!”(牧四诚)再也受不了,惨叫一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