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冬季不断深化,气温也逐渐递减,下雪的日子越发地多了,为小岛铺上一层洁净的底色,小岛中心的湖泊也结了层质地坚实的外壳。但愈是如此,房间里就显得愈是温暖,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随着卧底事件的冷却,大家也从原先的紧张心情渐渐缓解过来。不过上层并未掉以轻心,截止到目前总共进行了三次全岛筛查,小岛外的那层信息场也加固升级了,科技楼中各种项目的研究亦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上次的事毫无疑问给大家敲响了警钟,虽然紧张褪去,但警觉意识无时无刻都盘桓在每个人的心里。

    很快便到新的一年了。在当下这个时空里地球的转速可以明显感觉到比之前要快,但日期计算的形式一直都没变,另外,也是我近期才发现的,电子日历上除了显示几月几号外,还保留着阴历日期,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说实话,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我也渐渐习惯了生活在这个时代。虽然还是想要回去,但就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好像也不错。

    眼看着要到大年初一,明明没有特别关注,可心里却总有几只麻雀在飞,可能是生活在原时代留下的本能吧!毕竟春节可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日子。

    不过在这个时代,虽然复华队队员们都是自由人,但和以前的人比还是少点人情味,她们似乎把一切繁杂的习俗仪式什么的都简化或是取消了。

    所以,当我听说队里要组织春节晚会时,直接在原地成了一座蜡像。

    下一秒,一股湿热的暖流盛满了整个眼眶。

    太不可思议了!

    经历了无数等待的煎熬后,这一天终于如约而至。

    本以为未来的人会因为不了解这些古老的传统的东西而与我们那个时代有出入,事实证明,自由人们对传统文化的了解似乎比我和秋筠还多。

    冬天大雪纷飞的日子并不少,总见难免会有腻的一天,但这一天如果被冠以春节之姓名,那感觉就大为不同了。

    傍晚,平日里几乎不走人的小岛尽是往礼堂二层赶的人,虽说我素来讨厌人挤人,此时却生出一种亲切感,仿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真是由现实三维世界的距离决定的。

    礼堂里,灯火通明。环形的窗户上贴了一排排的红色窗花,从左到右每一张都对应着一个朝代或时期,从原始人直到现在的都有,不禁令人感慨万千;屋顶上明亮的灯环隐在墙里,只能看到渗出来的暖光,一排一排的大红灯笼也为礼堂增添了些许烟火气;屋顶之下是绕圈分布的圆桌,精心绣制的

    中国红桌布覆盖于其上,摆满了各种酒水;圆桌所围就的是个向高处凸起的很开阔的舞台,是整个房间最中间的地方。

    “之前居然没发现她们还有这种情调!”秋筠环顾着四周显得很是意外和惊喜。

    “是啊。”我从桌子上寻寻觅觅,最终拿了杯橙汁,这才想起来她们是不用吃东西的,“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是在别的时空里。”

    “别一天总别的时空别的时空的,”秋筠似乎不满我的话,“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把这当自己家吗?”

    “这里自然不能和自己家比,”我喝了口橙汁,看不远处的初阳正兴高采烈地和专门负责的芳泽申请表演节目这事,“我这人比较追求唯一性,自己家就是自己家,自己时空就是自己时空。”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反正我是觉得这里比原来时空好。”

    “这就不对了秋筠,都说‘饮水思源,落叶归根’,外面再好终究是外面,你还是不懂。”

    “谁说我不懂?”秋筠显得有些激动了,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棠生,你家庭幸福,当然看不上别处的,但又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在家里,我都十六岁了还被人当小孩对待,一遇到点什么事都不让我自己处理,说什么我是小孩啥也不懂,到处质疑我能力,而在这里,不管怎样,我感受到了平等和自由,这本就是我从小到大都梦寐以求的。”

    我愣住了。秋筠也半天无言。我也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按照自己情况说事,赶忙去道歉。好在秋筠也没过多在意,只是摆摆手:“也没多大事,就是跟你说一下。”

    晚会前的“小插曲”并未过多削减我对其的热切期盼,很快,身穿红衣的主持人便拿着准备好的词走上了中间的那个大舞台。

    “同志们好,我就是本场春节晚会主持人。岁月变迁,时间的齿轮早已转过几千年,但过春节的观念一直都根植在人们心中。在这个重大的日子里,我希望大家都能在这里享受到过年的欢乐与团聚的幸福!”

    掌声雷动。

    第一个节目是初霁的乐器演奏。那乐器看着十分眼熟,可才疏学浅的我偏偏没想出来它叫什么。

    碰巧初霁特意介绍了一下:“这是小阮,唐代时被人们在竹林七贤之一的阮咸的墓中出土,故而得名。”

    没有过多废话,她便开始演奏起来,具体是什么曲子无从得知,只知道特别好听,我和秋筠由于跟初阳初霁她们关系较好,坐在最靠近舞台的那一圈,其余位置和我们相当的人无不是高层的领导者或表现优秀的学生,和这些人一个位置看表演着实是令我受宠若惊了。

    正听着初霁的阮声,身下的地面突然开始动起来。

    “地震了?”我和秋筠对视一眼。

    很快这个猜想便被否定了。因为大家的座位都在有规律且慢悠悠地绕着舞台转了起来。据初阳解释,这是为了能让观众全角度观看表演特意设计的。

    我笑了。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高级玩意。

    “嘿,你们觉不觉得,初霁好像越来越有我妈那范儿了?”又看了一会儿,初阳凑上来道。

    “还真是!”秋筠边说边肯定地点头,“不光外貌,初霁整个人的气质都跟何队长相似得很。”

    “果然,我就说吧,不知道以为她是我妈亲生的呢。”本以为初阳要失落,谁料她竟一点儿不在意,一直乐呵呵的,“你们说这北亭看到了不得气死过去啊哈哈哈……”

    这事确实有点好玩,我和秋筠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北亭,可看了一圈只认出个不远处一直笑容得体的何夕、低头校对表演项目的芳泽和第二圈跟周围人聊得火热的宜悠。

    照理说,北亭作为复华队的副队长,在这么重大的时间点不到场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可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半点她的身影。

    “找北亭呢?”初阳观察力十分敏锐,“诶呀你管她干嘛?不来才好,正好不想看到她。”见初霁表演完正走下来,初阳又慌忙调低音量。

    节目不断进行着,观众席也不断以一个不会使人头晕的速率转着。话说虽然第一个初霁的节目显得较为正统,和我们那个时代的春晚差不多,接下来就开始花样百出了。

    而这也打破了我对春晚的认知。大家都很用心准备节目,有教大家书法的,有带领全体观众一起做非遗手工的,还有自己编写剧本利用AI演绎出来的,不过令我印象最深还得是秋筠,我也没想到她会临时起意上去表演。秋筠没准备任何道具,只是搬个椅子坐上去,哇啦哇啦讲一个她之前写的一个鬼故事,搭配音效和光效着实还怪吓人的。我心里隐隐觉得大过年的讲这些不合适,但其余观众们似乎都很喜欢这个节目,听得津津有味,纷纷喝彩。

    是啊,艺术怎么能受限制呢?

    初阳的节目也很出彩,她是利用全息投影结合建模实现了一个酷飒的女侠在舞台上表演剑法的效果,只见那剑气生风,挥舞间伴随着凌厉的破风之声,搭配仙气飘飘的云雾效果,可谓栩栩如生,成功极了,我几乎都快忘了,她和初霁甚至比我和秋筠还小两岁!

    最后压轴的毫无悬念地是何夕的笛子演奏,要说何夕贵为整个自由人群体的领袖,却是一点居高临下的姿态都不曾显露,好像她从不把自己当领导。

    人群的激情顿时高涨了好几倍,毕竟何队长亲自演奏实在是太令人期待了。何夕同往常一样气定神闲,那只叫弥望的“黑猫”乖巧地趴在她肩上,整个画面显得十分祥和。很快,悠扬的笛声穿彻了整个几乎寂静无声的礼堂,柔美的光线将她衬托得愈加优雅,细细一算我惊觉何夕今年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但由于供能胶囊可以减缓人衰老的速率,她看起来依旧风华正茂。毫无疑问,何夕这个尾收得着实很棒,曲罢,众人的掌声比先前每一次都热烈。

    我想着,这下晚会结束大家应该都要回去睡觉了吧,初阳却赶忙拉住正要退场的我,“你干什么去?马上就到最浪漫的环节了!”

    “啊?晚会不是结束了吗?”

    “那只是晚会而已,不是还有别的嘛!”初阳神秘地笑了笑,示意我跟着人群走。

    我坐上了直连窗户的一个管道内的一节车厢,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听初阳和初霁讲。

    原来每年春节晚会结束后她们都会登上小岛上最高的塔——千寻塔,这个塔的最顶端是露天的,十分宽广,大家就在这里欣赏无人机和烟花秀的表演,听起来好像确实不错。

    我和秋筠、初阳初霁当然包括何夕是最先上来的那批,还是最前面,这还是我头一次在人很多的情况下挤在最前面,可见好人缘有多重要了。

    车厢把人送到塔顶之下的那层就停了,据说是因为何夕想让大家体会一下登塔的感觉,生活再怎么便捷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我的心情随着登临塔顶而越来越激动,身后人声鼎沸,显得十分红火热闹。

    一步,又一步,塔顶的景色随着我的心跳声徐徐铺展开来。却又在刹那间猛然停滞在原地。

    塔顶上已经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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