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玻璃抚摸俞夏的脸颊，他睁眼顿了顿，才起床，顶着微乱的头发进了洗手间。
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做过以前的梦了。
想了想，后来回到H市，这件事情并没有败露，但是他母亲在那晚破口大骂，他原以为他长大了他的母亲就不再打他了，结果发现他是错的。
他应该反抗，但是他对反抗后的结果负不了责，他没成年，没有人愿意招聘他，他没有资本。他还要上学，反抗后女人会追到学校里，他不想丢人。
于是俞夏不吭声地接受。
他最能忍了，打到一半的时候却咳出了血。那段时间他也莫名咳嗽，偶尔身体酸痛，但他没管，平时的发烧感冒也是熬过去的，久而久之他越来越不会生病了。
可那次不一样，第二天女人破天荒带他去医院，然后得到了中期肺癌的报告。
那时候医疗能力有限，中期也只能认命拿点止咳药缓解。
其实俞夏一开始知道病癌的存在也没什么感觉，死了也好，他并不觉得未来有什么好拼的。
他母亲逝去的那天却说“你知道那天我有多高兴吗”，他突然就想拼一把了，他不想陪她去死。
到M城的第一年他又放弃了，拼了也活不久，活下来谁都受罪，无论是他还是初阳。
被同性喜欢对初阳大概是件坏事，于是他泄力了。
现在他却又想拼一拼了，人真的是非常复杂的生物，他想在初阳身边待久一点都好，再久一点，到时候他就会放手了。
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都好，他会放手。
*
中午煮了一碗速食面，俞夏就来商场了。说起来初二那会儿初阳带他来的也是这里。
“您好，欢迎光临。”
他挑了很久，然后进了一家专卖男士衣服的店，原本刚开始想的是买套西装给初阳，但又思索，他家里人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正打算离开，一个专柜进入他的视野。
他几乎是马上就相中了那条领带，整体呈黑，镶嵌着无数细丝组成的黑色条纹，在灯光下的织绣反着亮，高级感扑面而来。
“你好，这条领带加上那个领带夹是多少？”
“你好先生，一共是两千五，因为现在活动打折，所以只需要两千三百七十五。”
超预算了，加上这里就不够最后的房租了。
“……麻烦包起来吧，刷卡。”先买，赶着这几周初阳上课可以打点临时工。
他直到上了公交都觉得买的很值，他无限期待成人礼那天初阳会有多么耀眼。
就让我撑过六月吧，到那时我将会多么感激。
*
放学了，俞夏又来到学校旁边的小店等初阳。
他刚付口香糖的钱，转身就被人碰了脖子。
他颤了颤，“好冰！”
“哈哈哈，”初阳放下手，举起袋子，“买了奶茶，喝吗。”
“喝。”
然后他收到了一杯不加冰的奶茶。
俞夏：……
“哈哈哈哈，要喝冻的？想得美。”
“你滚。”他认命地插上吸管，“明明有袋子，为了坑我还特地抓着你那份奶茶走了一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欸，别这么说，真要算我可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啊，你就碰那一下，我可是抓了一路。”
“你活该。”
“小没良心的。”
他勾着俞夏的肩走，边走边说：“这周六陈江生日，说是在南湖那边的万晟酒楼开成人礼。”
“好，礼物都包装好了，到时候给他就行。”
“啧啧啧，一想到我们准备的东西就好想笑，真的绝了。”
俞夏也笑了：“那能怎么办，早就说要买礼物，结果人什么都不缺，最后才买了这两样东西。”
“没事，他绝对喜欢。”
俞夏突然停下来了，弯弯眉故作神秘道：“你也有哦，回到家就可以看到。”
初阳一开门，沙发上的黑色纸袋就闯进眼帘，他想马上跑过去看看这遮挡物的真面目。
俞夏早就知道他会如此，拦截他提醒：“拖鞋拖鞋，现在也不能给你看，只能告诉你是什么。”
初阳一下就萎了：“没意思，讨厌。”
“别想着偷偷看，不允许。讨厌也没用，你就给我好好期待吧～”说着，嘴里还若有若无地哼一声。
“什么意思啊，卖我关子呗，就因为我暗算你？不对啊，那是放学时候的事了，你明显是提前放的啊。”
他擒住俞夏不准他走，还挠后者的痒痒：“嗯？不说你走不掉的。”
俞夏到处躲，初阳就把他抱起来，皱着眉喃喃说怎么这么轻。
俞夏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被袭腰后矜持不住妥协道：“我，我挑太久了，哎呀放手别弄！我回到家你都快放学了，我赶时间就没来得及藏。”
初阳微微弯下腰放开他，在他落地时快速亲了一下他的脸，俞夏直接懵在原地。
他羞着脸转头看到的是初阳得逞的骄傲自豪的表情。
他听见初阳故作遗憾地说：“诶，那我认了吧，不看就不看。”
俞夏感觉自己要炸了，他快步抢起袋子还藏在背后，“不告诉你了，滚。”
“别啊，”他也走过去凑到俞夏耳边，“俞夏哥哥，你就告诉我吧。”
“……领带和领带夹。”他全身泛红。
初阳就笑了，哼哼两声退开，过了会儿又道：“啧，被你占到便宜了，明明是我比你大，先叫哥的却是我。”
俞夏不理他，初阳就说：“等下吃什么啊。”
俞夏还是不说话，初阳就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话就一起喝西北风吧。”
“……出去吃，我要吃牛排。”
“小屁孩，想吃穷我？哼哼，随便你吃，就你那饭量点一份牛排再加点自助小吃就能吃饱你。”
俞夏啧一声。
“想报仇就放开吃吧，吃饱了带你散步消食。”
初阳又补充：“袋子就交给我吧，放心，我不拆。知道你带来就是为了让我成人礼那天戴上，我不会辜负你的心意的，嗯，听话。”
“……没意思。”
“有意思啊，跟你一起都有意思。”
俞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心里叹气了，行吧，他就是这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