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老郎中谭黄是一位面色红润,医者仁心的杏林。而小谭郎中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纪轻轻就医术高超,据说十分善长治疗不孕不育。
小谭大夫长的长身玉立,儒雅温和,给人一种信服感,而独处时眉宇间又总带一股忧愁。
明是非带着一级调查员马悍疾步走向青囊谷,拐过这片竹林就到医馆,茂密的竹林挡住篱笆院内的视线,“孽障,在院中空地跪三个时辰,不要以为有点名气就想离开这里,是我把你这个扫把星野种养大,传授本事,你再敢提离开,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个不孝的玩意,让受万众唾弃。”
刻薄苍老的声音穿入明是非的耳中,明是非微微皱眉,而马悍却一无所觉什么也没听到。
又有女子求情的声音传来,而更恶毒的话从老者口中吐出,很难想象是从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医口中传出的。
明是非加快脚步,篱笆墙内的人远远看见有人到访,老者和女子快速躲入内室,跪在地上的男子也快速转移到晾晒药材的扁筐前,一手翻着药材。
马悍上前敲了下竹门,向谭小郎中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明是非拿出一张药方直接问到:“这可是你开的药方。”小谭郎中接过看了一眼,回到“是,可有问题?”
接着明是非又拿出了一封信,“这个可眼熟?”
小谭郎中疑惑的接过来,闻到了一股特有淡淡的药香,若不是鼻子灵敏的根本闻不到,待看了书信内容,瞳孔紧缩,万千思绪在心中翻涌,探了一口气,说到:“是我写的”
“承认就好,你个人面兽心的采花贼!”马悍见小谭郎中承认,就要上前擒拿。
“什么采花贼?此中定有误会。”小谭郎中连连后退否认。
“你的刚看的那封信就是采花贼留下,还要狡辩。”
“一定有误会,武林盟调查司也不能仅凭一封信就给我定罪。”
“你还嘴硬。”马悍直接上前将小谭郎中的手扭到背后,登时疼痛从手臂传到了心脏,小谭郎中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这时屋内的龙葵跑了出来,“不要冤枉拿给我师兄,是……”还没说完,小谭郎中就喝止打断。
马悍见小谭郎中还不老实,铁钳似的手又一用力,小谭郎中闷哼一声。
“根据庞家小姐丫鬟交代,亲眼看见情书主人行的凶,描述的身形和你几乎一样,而你又刚刚承认了那封信是你写的,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狡辩的。”明是非盯着小谭郎中肯定的说到,马悍听完嘴张了张就又闭下,配合着明是非。
“我确实约了庞家小姐,但有事并未赴约。” 小谭郎中解释道。
“信口雌黄,根本没有庞家小姐只有庞家少夫人,说你到底在为谁隐瞒?”明是非厉喝到,威武凶悍的气压压向小谭郎中。
小谭郎中被这厉喝镇了一下气息都变得紊乱,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
“你们别为难我师兄了,都是我干的,信是我写的。”龙葵不忍师兄再受罪急急说到。
“胡说,你是女子如何坏那女子清白。”
“我并未坏了那些贵夫人的清白,只是小小的教训了下她们。”原来最开始是有位求医的贵夫人趾高气扬的折辱了她的师兄小谭郎中,龙葵遂趁检查之机获得了那夫人的身体特征,然后冒充奸夫写了封信小小报复了下,之后越发不可收拾,只要有女子对师兄不敬都会报复。
明是非不相信是信是龙葵写的,龙葵解释到从小被师兄抚养长大,习字也是临摹的师兄的字,故自己的字体与师兄的一摸一样,后又因其他原因修习簪花小楷,所以信中的字体中含了点簪花小楷的韵味,为让明是非相信现场写了几个字。
“你可知你的小小一个惩罚,却害了这些女子的性命,你可知女子的清白多么重要。”马悍指责到。
“我只是给她们下了点春风如梦,并没有怎么他们,怨只怨他们夫妻见信任不足,不是真爱,是真爱,根本不会被这打倒。”龙葵毫无悔意的狡辩道。
“人不是我杀,我也没怎么着他们,就是写了封信。你们不能抓我。”
“师妹年少无知,是我没教育好她,她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来担。”小谭郎中想起之前师妹对自己说过的话,要向自己证明母亲的去世不是自己的错,看到那封信就明白了师妹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
一开始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到后来是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让自己能够拜托父亲的控制。
原来小谭郎中的母亲多年不孕,去寺庙求子,一月后怀孕,老谭郎中欢喜异常,怀孕六个月后寺庙爆出丑闻,方丈因□□妇女被砍头,小谭郎中的身世也变得可疑起来。
小谭郎中母亲忧思抑郁,在生小谭郎中时难产而亡,老谭郎中悲痛欲绝,将所有不满气愤心痛都发泄在小谭郎中身上,并起名谭弃。
小谭郎中从小受虐长大,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是罪孽,生来就该受苦受难。而师妹做这些就是想找出一个丈夫知道妻子受辱后,仍能爱之惜之的,美满幸福生活的,以此证明谭母的死亡不是小谭郎中的错,只可惜一个也没有。
“大错已铸成,师妹的罪责,我来担,希望你们放过我师妹。”小谭郎中恳求的看向明是非,可惜明是非不赞同的皱着眉。
“师妹,此间事了,你就离开青囊谷吧。”小谭郎中说完,挥出一把药,拿银针扎了下自己死穴,就死在了所有人面前。
龙葵哀嚎一声,就怔怔的看着小谭郎中的尸体,口中呢喃:“师兄,你怎么就不等等,我的实验马上就要成功了,这世间真的有丈夫不计较妻子的清白,疼惜疼爱,将那孩子视如己出,一家三口美满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明是非可惜的看了眼小谭郎中的尸体,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要是云容在这里,一定会痛骂的老谭郎中和谭母的,只不过是失了身,丈夫接受就一起过,不接受就合离,至于因此郁郁而终嘛!
要是女子失身一次就不活了,那男子三妻四妾,去花楼逛窑子得算失身多少次,早无清白可言。
内心种种吐槽翻涌,面上还一片冷漠。
马悍二人想等龙葵镇定下来,再将她带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我在信封上涂了毒药,只要男子相信他的妻子,就不会有事,否则一年内必死无疑。”龙葵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小谭郎中,说完这话同样自尽而亡。
看着眼前快速发生的一切,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明白,人就都死在了自己面前。龙葵一直在谷内,是怎么能知道千里之外人家夫妻间的事的,怎么监控的,谁帮的她。
“弃儿,你怎么就离我而去,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为父错了。为父早就知错了,是我害了你们。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老谭郎中端着茶从屋内走出,看见倒在地上的谭弃、龙葵,扔下茶壶茶碗快步跑到小谭郎中身边,泣涕满面的哭喊。
马悍看着老谭郎中的表演讽刺道:“您不是一直在屋内窗下吗?怎么小谭郎中都死了一刻钟了,才跑出来,反应够快的呀!”
老谭郎中登时涨红了面皮,“你们害死了我的儿,还讽刺我,老天呀,没天理了!”说着抱着小谭郎中撒起泼来。
马悍一点也不想惯着这老不羞的,直接动手拧了他的胳膊。“我怀疑你也与这件案子有关,是不是你指使的。”
这时有一辆马车过来,从上面下来一个富贵的老爷,看见地下躺的小谭郎中二人,及被擒拿的可怜兮兮的老谭郎中,登时指使家丁将明是非二人包围。
经过明是非的以武服人,才有耐心听事情的经过,解除误会。明是非搜了小院,找到了春风入梦,以及一个鸽笼。
富贵老爷听完事情经过,震惊的看着老谭郎中,明明小谭郎中的鼻子与老谭郎中的一摸一样,怎么会不是亲生的,真是世间无奇不有,没见过主动找绿帽戴的。
明是非二人问不出什么,就先离开,暗中派人盯着老谭郎中。
“造化弄人呀!”明是非叹息道。
“我有个疑问,老谭郎中难道一直就没有发现吗,小谭郎中的鼻子和老谭郎中的一模一样。”马悍问道。
“心盲了!就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就算你现在告诉他,他也不会信的。”
小院内,老谭郎中见几人都走远了,面上的悲伤表情一收,啐了口:“孽障!死了都给我找麻烦!”,看垃圾似的撇了一眼地上两人,还用脚踢了下谭弃的头,然后就摇晃着走进屋内,惬意的沏了茶喝,还没咽下就口吐鲜血而亡。
原来小谭郎中死时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只要有人侮辱自己尸体,就会碰触毒药中毒而亡,而小谭郎中也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侮辱自己的尸身的,也猜到他会使什么手段,特意针对他做了手脚,带走这个人,师妹也没有束缚了,可以自由的离开这里过正常的日子了。
第二日,一条消息传遍了各省各镇,青囊谷中一女子顽劣不堪,嫉妒报复心重,给前来的看病的夫人下药,查看其身体特征后,再给其写情书,污蔑女子有奸夫,致使多名女子死亡,罪大恶极,已自杀身亡。
明是非二人回去找大夫验了那春风入梦,只是促进人入眠的药,可使全身放松进入深度睡眠,但若配合惑音功,可编织梦中场景,植入记忆。
马悍放出鸽笼中的鸽子,跟着它飞到了一处小院,确认好地方就回去禀报,调查此处房屋的主人。
调查司查到此处小院是碧山派掌门妻子的一处陪嫁。
事情牵连到了碧山派,就要仔细斟酌了,碧山派可是有名的大派,有一名长老在武林盟中担任要职。明是非隐瞒了这处小院的线索,假意宣布告破了案子,并将人手都撤走了。暗中又折回,与两个心腹探查此事。
这些日子,云容与曲星河迅速交好,兴趣相近、三观一致,简直是天降的知己。
这不,云容又约白衣公子曲星河夜游太湖,还包了姑苏最顶级的花船,船上丝竹之声不绝,美艳名妓斟酒。
“水宿烟雨寒,洞庭霜落微。月明移舟去,夜静魂梦归。”(唐 王昌龄)曲星河端着一杯清酒看着湖面站在船边慢慢吟到。
“潇洒太湖岸,淡伫洞庭山”(北宋 苏舜钦)云容回到,二人一首一首的将有关描述太湖的诗背了一遍,没有分出胜负。
曲星河接着又弹了首太湖采莲曲,云容不会弹琴,只好拿出埙吹了首曲,顿时苍茫孤寂清远的乐曲飘荡在湖上,吹完,说到:“我只会吹这一首,献丑了。”
“我从这曲中听到了辽阔、孤寂,正与这一望无际的碧波契合,妙呀!”曲星河夸赞。
“过誉了。”云容谦虚回对。
“曲兄,为这美景干一杯!”云容举杯。
“承和,为这美景干杯!”曲星河举起杯子与云容的酒杯相碰。云容一个趔趄,将酒洒在了曲星河的身上,白色的衣衫上立马有了一片污渍。
曲星河脸色瞬间扭曲了一下,又马上变回儒雅,但还是被眼尖的云容发现。
接着曲星河立马找了借口,去换了衣裳,一件一模一样的。云容放酒壶的动作急了点,酒水洒在桌子上,曲星河身边的小厮立马上来用白布擦拭干净。
看到这些,云容眼内寒光一闪,是“你”吗?
林如玉今天没有出门,独自呆在客栈,中午让小环叫了饭菜在屋内吃。
林如玉坐在踏上看书,房门咚咚的响起,正是那对姐妹花中妹妹,小环听见动静立马去开门。
那妹妹是个喜欢交朋友的,那日在大厅见了玉娘子的面容就一直想认识一下,终于有了机会,特来交朋友,还送了一双珍珠绣鞋。
林如玉试了一下,非常合脚。
难道真被小环说中了,这个采花贼是男扮女装?去调查这两姐妹底细的怎么还没回来。
脑中猜想万千,按面上还是一派风轻云淡。
晚上云容回来,两人默默地交换了消息。云容怀疑曲星河,并把自己的怀疑说了,林如玉也把对那对姐妹花的怀疑说了。
与曲星河的结识透着一股巧,且他又很爱干净。那对姐妹花姐姐同样也很爱干净,且送了林如玉一双符合六寸脚码的鞋,两个人都有嫌疑,可证据又都不充分。
林如玉提议放出消息后天离开,云容也同意了。第二天云容去找曲星河辞行,林如玉则穿着那双珍珠绣鞋与那对姐妹花话别。
小环则向店小二打听适合当礼物带回去的特产。
逛了一下午,终于买完了特产,林如玉与小环刚进客房准备休息,白小二就端一个托盘来敲门,上面有一壶热茶,一盘点心。
“夫人,这是我们掌柜送的新做的荷花酥,专门送给上房的客人品尝。”说着,将点心交给小环。
白小二离开时还对着林如玉眨了眨眼。林如玉立马检查点心,果然找到了一个纸条,正是关于姐妹花的信息,姐妹花二人一个月前一直生活在北方安城,可以排除嫌疑。
那云容去找曲星河岂不是危险了,虽知道云容武艺高强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林姑娘安心,明头儿都安排好了。”小环安慰。
日月交替,太阳西落,月亮东出,明亮橘黄的又大又圆的挂在天边。
客栈点起了油灯,天字一号房内灯火明亮,玉娘坐在矮凳上等着张承和回来,摊开的书页许久未见翻动,显示着主人的心不在焉。
昏黄的灯光,映的玉娘的神秘美丽,展现了另一种风情。
楼下传来客人喝酒划拳的笑闹声,街上买卖东西的叫喊声,十五的晚上江南小城里一片热闹。
戌时三刻,张承和踏着轻快的步子回来了,与林如玉细细的夸赞曲星河,什么人生知己,什么学富五车之类。
小环这夜特别尽责,忙的一刻不停,还要给玉娘守夜。
林如玉看着张承和要宽衣趟在床上,娇羞说到:“相公你忘了,这几日入月,月水来临,你还是去观砚那儿吧。”
张承和宠溺的笑了笑,轻点林如玉额头,“玉娘,无碍的,如今在外,不需讲究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