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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杀了妻

    可喜可贺,锅从天降啊!

    宋蕤还未怎样,宋简当即眉梢一凛,眼底黑沉翻涌,脚下一顿。

    一道雪亮的线倏然而现,从他脚下,擦着地面蔓延开。

    “叮——”

    被钉在方决喉间地面,短刀入地三分,尾端“嗡嗡”颤动。

    方决喉间,登时溢出一道血线,触感刺痛,却不足以要人性命。

    看守的侍卫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眼神呆滞,看宋简的目光带上了敬畏。

    猛人啊。

    还是格外有本事的猛人。

    宋简抬步,拾级而下,脚下无声。

    目光淡漠而睥睨,看方决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污蔑皎皎者,杀。”

    众人忍不住看向宋简。

    啊,可真威武霸气。

    而后,不约而同望向宋蕤。

    果真是“真爱~”

    宋蕤忍不住动了动手指,虽感动于阿兄一腔拳拳爱护之心。

    然实话实说,尴尬也是真尴尬。

    顶着所有人目光的洗礼,宋蕤姿态端庄冷艳,仙气飘飘,若凭空起一阵雾气,有冯虚御风之势。

    让人看见,感慨她之高贵。

    凹完姿态。

    她一溜烟跑到宋简身侧,小声道:“阿兄,打个商量,以后别再说了行不?”

    宋简:?眼神颇为茫然。

    宋蕤看懂他眼中疑惑。

    哈了一声,生怕他胡思乱想,赶紧道:“并非是阿兄有错,只是阿兄对蕤一腔爱护之心,实在不想广而告之,令他人知晓,只想私藏在心。”

    宋简看着有些高兴,还有些意外,反问:“当真。”

    “当真,当真。”

    宋蕤一叠声肯定,断然不能再让阿兄张口,令她恨不得逃离原地。

    宋简沉思。

    微微一笑,唇角弧度虽小,笑得却格外温柔。

    他语气也十分软和:“皎皎之意,我约莫明白了,下次,若再有人口中不敬,我可直接杀人。”

    哈?对。

    宋蕤点头点到一半,反应过来,到抽一口凉气。

    对什么啊!

    她是这个意思吗?她是纵容他,一言不合大开杀戒吗?

    明明哪里都不对的好吧。

    宋蕤十分纳闷,再要劝上一劝宋简,两人走下台阶,李漼渊迎上来。

    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打量宋简。

    实则澄澈一双眼珠,骨碌碌的像极了转动的琉璃珠。

    宋蕤面上是看不出心情如何的,琢磨着应该不算勃然大怒。

    便旁敲侧击道:“宋蕤,方决此人,还有大用。”

    所以,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宋简手中啊!万一死了,他就哇的一声哭出来给宋蕤看。

    宋蕤没看懂他的意思。

    不过,宋蕤知,阿兄本就没打算杀了方决。

    宋简屈膝,十指掐住方决脖颈。

    语气薄凉:“杀你妻?杀人何须皎皎动手。更何况,一个死人……”宋简勾唇,讽道:“你说错了,应该是挫骨扬灰。”

    他侧首,随意道:“劳烦,去将此人之妻的坟墓刨了,将残骨带给我。”

    随即被选中的侍从一愣,面对宋简发号施令,上位者强大的气势压迫,下意识一个激灵。

    腰杆挺得直溜,中气十足答道:“是!”

    言罢,反应过来呆愣住。

    结结巴巴道:“挖,挖坟啊?真挖啊?”

    真要挫骨扬灰啊?

    侍从脸色爆红,眼神惊恐又有诡异的跃跃欲试。

    恐完了,拔脚就往外走,一同的侍卫甚至带齐了装备。

    方决目眦欲裂,情绪激荡下,喷出一大口血,血染衣襟,蜿蜒在地。

    “卑鄙小人!”

    宋简眼神凉,语气更凉,眼神逡巡在他身上,如刀一般,慢悠悠,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和嗜血感,好似哪里更好下手。

    “不急,我不言你污蔑。”

    他就落实了。

    方决更气了。

    气愤之下,甚至忘了浑身要散架的疼,眼神瞟向短刀,翻身握住刀柄,眼神阴戾,拔出就挥刀刺向宋简。

    宋简看见,眼神露出戏谑,似乎短促笑了一声。

    方决浑身使力,拔——

    欸,拔不动。

    李漼渊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宋蕤忍不住感慨:“我早说不要你拜我嘛,我这人,运气向来不怎么好,这下好了,流年不利,祸不单行啊。”

    李漼渊动了动唇,想要反驳。

    还未出声,被宋简截胡:“皎皎妄言,皎皎于我而言,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宋蕤微愣一下,神色动容。

    “……阿兄。”

    李漼渊忍不住侧目,表情难以言喻。

    这话,听着可真不像发生在兄妹之间。

    宋简眼睫垂落。

    一脚踹在方决肩头,他脚劲大,登时人踹倒在地,长腿裹在黑绸裤腿中,修长有力。

    方决又被踹倒,钉在地上,眼前拔不出短刀。

    一双又紧盯宋蕤。

    阴测测道:“杀人者人恒杀之,你害我妻,他人害你。我诅咒你……唔!”

    宋简不耐烦,一脚踹他脸上,将未完之语全堵回去。

    李漼渊只觉脸颊一疼。

    他算是听明白了。

    踱步到宋蕤身旁,问方决:“宋蕤一直同我在一起,哪里来得空闲,去害你妻?我也想知道,她一个大活人,怎么去害你妻?难道真像宋简所言,掘坟挖墓,鞭尸挫骨吗?”

    李漼渊觉得张口闭口掘坟鞭尸烫嘴,囫囵说完,心中纳闷。

    “方决,你看宋蕤生得仙气飘飘。”

    罢了,他指向宋简:“有权又有势。”

    “她实在没有理由,费尽心机去害你的夫人吧?”

    方决瘫软在地,两只眼睛布满血丝,一只眼睛涌出血泪。

    哭嚷道:“她若当真毫无干系,她手上木镯,那是我妻之物!”

    “我妻之物!她偷来得!”

    宋蕤一愣,下意识,摸了摸手腕。

    李漼渊也是一愣,宋蕤手腕看去,果真隐约挂着镯子的痕迹。

    她手腕上很少戴饰物之类,只看得见白皙如雪的手腕。

    李漼渊倒是偶然看见过木镯子,平平无奇,深檀的颜色,上面雕刻着东都祈福用的祥云纹,紧贴着皮肤,挂在腕骨靠上一些的位置。

    他细看了一眼,几乎气笑了。

    “方决,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瞧。”

    宋蕤手上的镯子与手腕严丝合缝,难怪从外看不出。

    要想摘下来,除非剁了手,折了骨,刮了皮。

    那镯子是方决之妻的物件?

    满嘴胡言!

    李漼渊难得生气,澄澈清明的一双眼中,跳跃着亮澄澄的火苗,衬得他的脸庞蓬荜生辉。

    宋简瞧宋蕤垂眸在看自己手腕上木镯,她的神情说不上是怀念还是怨恨。

    宋简抬手,手掌顿了一下。

    宋蕤见他实在局促,想摸她又不敢摸的样子,弯了弯眼眸,抬手将手腕递到他面前。

    宋简神情复杂难辨。

    “自我初见你,你便带着,我还未问过你,是何人所赠?”

    他低声询问,又不想宋蕤为难:“若是你不想说,皎皎,你可以不必回答。”

    李漼渊再次侧目。

    她笑:“有何不能。父亲有木雕手艺,在我幼时,给家中所有人都刻了许多小物件。我要的是个木镯。”

    彼时,谢清稚性情高傲,却喜欢一切精致而不实用的物件。

    喜欢也就罢了,偏偏不许不许别人说。

    她当时不过十岁左右,木镯戴在手腕上轻轻松松。

    而今随着年岁增长,手腕不比小时候纤细,若是她再胖上些许,这镯子便戴不住了。

    宋简摘下手套,指尖泛着苍白。

    轻轻碰了碰木镯,镯子与手腕之间,还有些狭窄的空余,不至束缚。

    可也并不宽裕。

    宋蕤的腕骨处,有显而易见的一处磨损,形成的红痕。

    宋简放下她的手,没再多说。

    倒是李漼渊一探头,嘶了一声:“宋蕤,你手腕红了一片,这镯子戴不下,得想办法取下来。”

    “我记得东都有个机关大师,回头我问问,看能否取下来。”

    话题自然而然歪了。

    方决却道:“不!”

    “不!这个纹路和手法,与我妻之物一模一样,定是她害我妻!”

    闻言,宋蕤倏然望他,神色晦暗。

    方决满面痛苦,态度出乎意料的倔强。

    “哎!冥顽不灵!”

    李漼渊气得想打一套息气拳。

    这时——

    门外一阵喧哗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侍从出门探查,回来报:“主子,去救火的人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面生女郎。”

    李漼渊颔首。

    李相因蹙眉,又问:“为何如此喧哗?”

    侍从沉吟,微微向李相因使了个眼色,打了个手势。

    据传信,情况有些复杂。

    复杂?救个火,有何复杂的?

    很快,侍从押着一人进来,后头跟着浩浩荡荡的四方镇镇民。

    进门看见方决一身血迹,狼狈不堪押在侍卫中,软成一滩烂泥。那些左邻右舍脸色大变,上前一步。

    “噗通”一声跪下。

    哀求李漼渊:“大老爷,方官人性情温和,请您大发慈悲,放了方官人。”

    方决奄奄一息,眼瞳涣散,闻言,厌恶地别过脸。

    镇民跪下了。

    方才一同进门的,只一个还立着,是个女郎,鹤立鸡群一般。

    身量玲珑小巧,伶仃瘦弱,像是一颗未完全长成的细竹。

    似乎从未如此高调而不加掩饰的出现在人前,她神态有些仓皇。

    四肢瑟缩,衣衫落灰。

    李漼渊眯眼瞧她,有些眼熟。

    须臾,恍然大悟。

    她正是白日湖堤旁,同宋蕤搭话的之人。

    方决瞧她,骤然一凛,情绪激动起来。

    “是你害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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