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罪之身

    车子平缓的开在回大院的路上,还真的就一点颠簸都没有,明明开的是轿车,却像集团的飞船一样平稳,只是因为时澈对阿杰说了一句,开慢点,不着急。

    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叫嚣着安静,寂静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步,两个人似乎都有种久别重逢的尴尬,对于时澈多了些愧疚和酸涩,对于许觉羽多了些恐惧和害怕,现在唯一点可以听的弱弱的声音,就是汽车开在大路上,风从玻璃表面呼呼吹过的响声。

    唯一说过的那两句话,还停留在,你好吗?许觉羽微微点头做以回应。

    时澈看着心疼,他想过要借这个机会把人接回来,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会晚,晚的过分,晚的离谱。

    “你怎么不说话了,简单的说几句,我知道我来晚了,是我不对,你出一点声,哪怕是骂我也好,要不然我心里总没底”,平时看起来冷静稳重的集团上将,也会因为爱人的拒绝沟通而无措。

    许觉羽在心底无声的呐喊,“这哪里是我跟你说话,就能解决的了的问题?仗还没有打,政权还没有确立,社会还没有稳定,未来什么定数,你我都不知道,况且,我这次回来注定就是要骗你的,我又怎么敢承受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我多想告诉你真相,我多想告诉你,可是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不管我是哭诉,还是崩溃,我都没有办法避免事情的发生,也没有办法主导事件的走向。

    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是来骗你的

    我从始至终都忘不了自己腿里的那个东西

    这是死亡的警钟

    为了回应时澈的话,许觉羽微微的从嗓子眼里面估涌出来了几个字:“没......关......关系.......的”哪怕许觉羽怕刻意控制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可是他那局促不安的手指和带着的一点点的颤音却出卖了他。

    时澈早就发现了他不安的扣着自己的手指,但是一年前心理医生的话他不敢忘,许觉羽当时本来就在没有恢复好的情况下接受了任务,他说表现出来的镇定和安稳只是他为装出来的表面现象,实际上他的心理状况并没有他表面上那么轻松,那么淡然。

    所以只要是与许觉羽的交流都必须谨慎小心尽量的慢一点,以免面触碰到他的底线词,毕竟任何崩溃的到来都不是一瞬间的,就像有一句话,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无辜。

    时澈以为是许觉羽对自己太过失望,以至于一句话都不想说,看着许觉羽坐在离自己那么远的地方,不安的抠着手指甲,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少了一块,就像秋天里即将凋零的枯叶一样。

    时澈急切的想要开启话题,但是又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才不会对许觉羽产生太大的刺激,两年了,两个365天,不知不觉中,竟然与许觉羽产生了两年的羁绊,他算是牢牢的抓住了时澈的心,只是他还没有从来明确的向许觉羽说过一句:

    ——我爱你

    情急之下,时澈直接一手拉过许觉羽,紧紧的抱住了他,时澈的下巴埋在许觉羽的锁骨上,沉重的呼吸打在许觉羽轻薄的皮肤,是温热的水汽,能让人感受到的温度。

    许觉羽半天都是懵的,对于时澈的拥抱,许觉羽几乎不可置信,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这次不是因为神经衰弱,他真实的听到了,扑通扑通地,时刻提醒着他,现在是真实的,不是自己的幻想。

    时澈没有动,只是用力的将许觉羽圈在怀里,轻声喊着他的名字:“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回来了,我不会让你再去干任何的事情,了了,这次真的回来了”。

    时澈一边说着一边眼眶止不住的泛红,方知明从小便教育他不能哭,在往常对时澈的日常训练中,只要他因为疼痛或者失败而哭泣,就会遭到严厉的酷刑,方知明认为没有感情才是最大的优势,可是他不知道

    许觉羽让时澈重新拥有了爱人的能力。

    时澈在隐忍着自己心里面的痛苦与不舍,许觉羽却率先哭出了声,他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这种的强烈的爱意,他疑惑,他不解。

    曾经把自己送出去的人是他

    自己身份暴露是不来解救的是他

    直播时冷言相对的是他

    现在突然抱住自己,是又有什么所谓的恶趣味,还是又要再一次把自己推给别人?许觉羽不知道,许觉羽不敢想。

    他感觉自己要人格分裂了,一半在思考着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另一半又在小心翼翼的奢求那不可能的爱,如果可以用五马分尸来形容的话,可能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两个人就在车上互相抱住对方,拥抱有时候比言语更加有力量,时澈其实也想哭,但是他忍住了,他害怕一旦自己倒一下,许觉羽会觉得自己没有依靠,而许觉羽却哭得大声,像孩子一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了时澈都不知所措,只能更用力的抱紧他。

    其实回大院的路并不长,但是因为许觉羽哭了一路的原因,显得格外漫长,时澈抱许觉羽抱的很紧,生怕他下一秒就从眼前消失,但是许觉羽不敢抱住时澈,连拉住他的衣角都不敢。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只是一个贫民区的omega,而此次回来目的不纯,终究还是不要把自己的情感流露出来比较好。

    两个人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传入自己的身体,整个车里面只能听见许觉羽的哭声,像杜鹃啼血一样,嘶哑,破裂,当车已经开到大院门口的时候,许觉羽依旧在哭,只是慢慢的变成了无声的落泪,而没有发出声音

    不要问时澈为什么知道,因为许觉羽的眼泪滚烫,落在了他的脖颈上,而许觉羽因为太过想念,还是忍不住的将手攥紧了时澈的衣角,两个人从细胞开始就纠缠在一起。

    车子停一下,许觉羽才恋恋不舍得松开时澈的衬衫,穿白色的衬衫被抓出了许多褶皱,失去了以往的平整,时澈没有松开抱住许觉羽的手,直接跨下车,把他抱出来。

    突然而来的失重感让许觉羽不由自主的直接紧紧抱住了时澈,在突然意识到什么之后,又赶紧放开了自己的手,时澈知道许觉羽不会再相信他了,不过他想慢慢来,总有一天可以补缺伤痕。

    “你可以抱着我”

    许觉羽听时澈这么说之后,从喉咙里蹦出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的发音,随后挣大了眼睛,看着时澈,眼里有小心翼翼的窃喜,也有犹犹豫豫的徘徊。

    时澈又一字一句轻声的说:“你可以抱着我”。

    许觉羽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但时澈貌似好像自己不抱住他,他就不走一样,几十秒过去,许觉羽还是小心翼翼的之前在车上一样拉住了他的衣角,没敢抱住他。

    时澈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即使没有抱住自己,他也满足了,慢慢来,一切应该都来得及。

    “陆淮,去叫医生,对了,心理医生也请过来,我把他带回来了”。

    “啊,不是,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嗯来说他不应该一直在那边吗?”

    时澈没说话

    陆淮顿时有一些汗流浃背了:“没事儿,没事儿,现在我就去请,马上去,马上就去”。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澈站在床前,许觉羽坐在床上,一切都那么的似曾相识,但是此刻时澈只是希望不要重蹈覆辙。

    韩泊刚刚送来了新的换洗衣物,许觉羽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就在床上休息,等着医生的到来。

    他一个人呆滞的坐在床上,不敢看时澈的瞳孔,他害怕等会儿医生过来的检查会发现它膝盖骨上会有曾经脱臼重接的伤痕,自己虽然不懂什么医学常识,但是集团的医生都是专业的,保不准他会发现自己膝盖里的那些小九九。

    他手指不安的搅弄着,手心都不自觉的微微出了一些汗,为了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他只能一会儿抓紧被单,一会又把手放开。

    一旦发现,自己一定会死,时安也一定会必死无疑,如果事情真的像这样发展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再有许觉羽留下的一点痕迹。

    许觉羽将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他。

    时澈看着许觉羽没有说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已经被他抓得不成样子了,联系到他现在手指紧紧抓着的被单,时澈以为许觉羽是紧张和害怕,只有许觉羽自己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这应该是许觉羽第三次正经八儿的看医生了吧,医生高大又严肃,穿着白大褂,又带着口罩,整个人沉默的为许觉羽检查,从自己身体里被抽出来的血,留在手背上的滞留针,贴在脑门上的退热帖,以及放在有手上的固定夹......

    许觉羽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机器人正在被重组身体一样,就差全身上下都接满了管子,对他来说,他身上这种伤已经是致命的伤口,但是也许是他的身体已经常年习惯这样的对待,所以他只会清醒着痛苦。

    心理医生还没有到,现在只是正常的外科医生对许觉羽的身体进行检查,前面都还很顺利,直到医生碰到了许觉羽的膝盖,医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当自己的手放在病人的膝盖上时,病人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医生小心的抬起眼眸看着许觉羽,许觉羽一直保持的挣大眼睛攥紧被单的姿势,他跟医生短暂的对视了几秒,在这期间1万种想法从他的脑子中经过,他甚至脑袋空白的都不知道及时自己暴露了之后应该说些什么。

    轻微的扑闪了一下眼睫,右眼皮止不住的跳,医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进行下一步的检查,十分迅速,不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样?他人还好吧…”

    “先生,借一步说话”,医生示意时澈去病房外,但下一秒,许觉羽的声音就响起了,是很嘶哑的声音,就像脚踩在秋天的枯叶上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一样。

    “不用,我也是病人,就在这里说...”

    医生也感觉到惊讶,难道会有omega接受自己流产的事实吗?不过既然患者这么说,自己也没有必要固执:

    “首先是老伤,脑后有瘀血,左腿有轻微脱臼的现象,小腿和大腿内侧有两枚子弹的伤口,新伤也很多,患者的嗓子疑似被伤过,根据□□自然恢复的规律,我猜测应该是烫伤,这一点还要经过患者自己同意属不属实。

    其次患者流产,可能是因为流产环境过于恶劣而导致□□感染,这一方面还会比较复杂,现在没有具体的仪器,没有办法检测到患者真实的身体状态,如果没有及时处理,可能患者以后都不会具有生产能力。

    还有一点,患者是omega,但是他的腺体上有多次划痕伤口,是被外力所击,划痕像是刀伤,腺体周围有很多的神经和血管,这里出问题了对于omega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脖子上有很小的勒出的痕迹,脚腕上也有被常年拷住的痕迹,刚才在检查患者腿部的时候,发现患者有轻微的抽搐现象,这种现象除了受到过常年的虐待或者打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电击,这是有关患者的初步检查。”

    他流产了啊.....

    还是没有了......

    时澈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天会邀请看直播,如果自己当时再勇敢一点,再不计后果一点,是不是他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是不是孩子就能留下来了?

    暴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仿佛已经进入了雨季,黑沉沉的云层不停翻滚,让时澈心头压抑不安,情绪也越来越焦躁,相似的话,他在一年前已经听过一遍了,一年后依旧是这样。

    是他没有保护好许觉羽......

    而许觉羽听了,却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因为自己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而感到绝望或者难堪,外科医生只是怀疑自己的抽搐是因为被电击或者被虐待,只要他没发现自己膝盖里面有窃听器和定位器,那么暂时自己还是安全的

    看吧

    他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得到了救赎

    是因为自己没有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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