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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真想死

    时澈从水牢后门的机关出来之后,是集团后防护层的后山,他全身湿透着回头看,乌黑的浓烟还在上空飘着,空气里汽油的味道还在弥漫,可是他没有办法再等了。

    他知道那个士兵处于邀功的心理,向他开枪,但是又害怕领导人被更换之后自己被扣上罪名,所以没有击中要害,此时此刻他还应该感谢那个士兵的犹豫。

    崎岖无比的山路,深沟险壑和县崖峭壁,流浪的人很有可能就葬送在这荒郊野外,抬头往天上看,滚滚乌云排山倒海的涌来,突然天空中滑过了一道银色闪电,紧接着一声炸雷进,霎时间暴雨向天河绝了口似的铺天盖地而来,好像要把这里吞没掉。

    他整个人破旧,肮脏不堪,一头乱发半遮半掩,皱纹污垢的脸庞,周围散发着下雨时泥土和青苔的气味,胡乱的雨点打进他的瞳孔,出了这里他就彻底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只能凭借着自己以前的记忆在脏乱湿滑的土地上躺着,回忆着熟悉的路和方向,一双手在地上胡乱的摸着,想着能不能摸到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可以帮助辨别方向。

    伤口的疼痛像河水一样在时澈体内流淌,带走他唯一的一点力气,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沙砾在伤口上摩擦,时澈不敢停下来,害怕多停留一秒,那些被猪油蒙了心的士兵就会追上来,自己就命丧于此,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许觉羽,再也没有机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爱人,一个合格的父亲。

    现在也许是半夜,皎月高挂在夜幕之上,耳边时不时传来知了的啼叫,枯萎的叶子被暴雨打落下来,胡乱拍在时澈脸上,脚下用来支撑的石头跟着雨水滑落脱离,失重感充斥脑海,时澈一下掀翻了栏杆,跟着滑落下去,周围哗啦啦的一片,湿漉漉的,他无力挣扎,被暴雨的水流带走了。

    许觉羽认为医生没办法医治自己,而词白语终究是集团将军的伴侣omega,又怎么会照顾自己的孩子,他决定在今天医生来之前收拾好东西,带着孩子离开,明天的黎明一开始,第五天的期限就会到了,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时澈最后一眼?

    他已经做好了时澈会死的准备,也做好了自己会死的准备,趁着天黑,许觉羽抱着孩子就离开,处死上将这等大事,应该是在集团中央大街上的刑台吧,从后山走还能快一点,他心里暗暗想着。

    破晓时分,天际泛白,空气清凉如水,晨露朦朦胧胧,许觉羽支撑着自己从靠着的树旁坐起来,他是被过于明媚的阳光唤醒的,时安还没有醒,他觉得喘不过气来,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好一会儿才清明,嘴唇起皮,一晚上没喝水,口干舌燥,外套盖在熟睡的时安身上,他打算去河边喝口水。

    他双手撑着地,慢慢把身体撑起,用手扶着树才好不容易站直,刚刚迈出一步就身体无力,差点一个趔趄,手心被划伤,刺痛感唤醒了神经,雨水的清凉从许觉羽指缝流过,微微一侧头就身体忽然僵住,顿了两秒,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没站稳摔在水里,双手猛地拍了拍脸,连忙转过身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湿答答的衬衫开始发凉,血液开始上涌,他连滚带爬的从水里面站起来,就往岸边挪,上了岸后趴着去抱进时安,抱得太紧,小时安勒的喘不过气,小脸通红,“哇——”的一声开始哼唧,还没开始就被许觉羽用力用手捂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小手一抓一抓的。

    “嘘——宝宝,别出声啊,你爸爸我.....不对不对......不是他的,第五天才刚刚开始,是他吧......已经处死了吗?这么快........”许觉羽害怕闷到孩子,又赶紧松开手,小心的捂着。

    一个在岸边躺着,一个抱着孩子在树下坐着,许觉羽不敢去看,词白语不是说今天才会处决时澈吗?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幻觉已经这么严重了?

    他望着岸边的方向,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但是在几次用力的眨眼之后,发现那一团东西还是在岸边躺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幻觉实在是太严重了,随手拿起树旁的一块石头就往手臂上划,企图通过痛感来唤醒自己的知觉。

    可是他都能感觉到温热的血留下来了,再去往岸边的方向看那一团东西,还在那躺着,他努力说服自己这不是幻觉,抱着孩子悄悄的挪动着,碰到地上的枯树叶都会心惊胆战。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空气里飘散着血腥味和白兰地酒的味道,熟悉的不都能再熟悉了,曾经贯穿过身体那么多次,许觉羽的心比他的记忆和身体率先认出时澈。

    他慢慢的,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时澈的脸

    是软的!

    是真的!

    立马的,许觉羽俯下身体,查看时澈的气息,他不知道要被处死的人为什么会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他只想让时澈活下去,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依旧是这样,从未改变。

    他不知道怎样唤醒时澈,时澈看样子已经在冰凉的水里泡了一宿,已经发白了,许觉羽抱着孩子不方便,只能用一只手捧着水往时澈脸上泼,低头仔细查看时澈的反应。

    距离近的皮肤的小绒毛貌似都纠缠在一起,所以在时澈微微生硬的掀起一点眼眸时,他又被吓得一屁股坐在水里,连抱着孩子一起。

    “咳咳.....咳.....咳......咳咳咳......”胸腔短暂的起伏,口腔里的积水被尽数咳出,时澈感觉有人在自己身旁,睁开了灰暗的瞳孔,因为什么也看不见而显得呆滞,随后立刻从腰间抽出蝴蝶刀藏在袖子里,以防万一。

    人还有反应?这真的不是假的吗?自己是数着时间过日子的,今天就是第五天啊?死而复生?回光返照?死后托梦?都不可能啊?他试着发声:“阿.....阿阿澈?阿澈......阿?!呜”

    他的眼眸向许觉羽的方向努力的寻找,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看见,这是他熟悉的声音,这是他熟悉的爱人,这是他熟悉的——家!

    “我.......我在的.......吱一声,吱…”

    他害怕许觉羽认不出来现在的自己,即使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次胸腔的共鸣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但他还是,说出了他们见面时的第一句话。

    “你吱一声

    时澈短暂的清醒后就又陷入了昏迷状态:“阿澈?阿澈!真的是你么!你说话,说话!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许觉羽怕他死了,怕的不得了。

    想把时澈的身体抱起来,才发现无从下手,好像这具身体上遍地都是伤,一用力就会从肉里面挤出血来,他清晰的认知道,alpha受了重伤,急需医治,可是自己都已经出来了,又没有医治能力,本来做出决定要今天去见alpha最后一眼,没想到现在要把alpha带回去,因为只有那里有医生。

    瘦弱的omega背上背着孩子,胸前挂着衣服和水,两只手就撑着高大的alpha,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去的方向走,目前只有那里有医生了,有免费的医生,他没有钱,几乎从来就没有过。

    枯柴一般的身体完全程受不了这么大的重量,走两步就会往下跪,脚踝上的经络清晰可见,紫色和青色的血管也是,omega想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安慰自己的alpha,像时澈第一次教他的那样,但是却发现基本上没什么味道,他已经很用力了。

    水分在蒸发,还没走到目的地,枪声就响起了

    身体常年训练的本能反应,让alpha对枪声极为敏感,声音一想响他立马就有了反应,身体不自觉的往omega的方向靠着,做出保护的姿态,许觉羽本来就体力不支,听到枪声更是惊慌,蒙呼呼的被搂在怀里,瞪着大眼睛像是被吓蒙了。

    “你......你.......醒了.......”细小的声音像蚊子一样传入alpha的耳朵,“有枪声......是枪.....”alpha紧紧的护住怀里的omega,omega紧紧的护住怀里的孩子,三人蜷缩在灌木丛里:“是枪,不怕”声音沉着有力,“我.......会死......会死吗?”又是一声枪响,树林里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不会,不怕”,时澈努力的克制住身体的疼痛。

    他们现在三个人手无缚鸡之力,但凡有个人现在拿只枪站的他们面前,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可以反抗,不过时澈不知道的是,枪响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集团临时政府正在剿灭剩余的邪恶势力组织,而现在大批救援队的目标才是自己。

    “要带我回哪里去?”

    “回去.......找医生......给你治病......”

    “现在看来可能回不去了,前面在打仗”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只要你没事就行”

    “我........我.......没事”

    许觉羽想到自己活不成了,但还是回答了没事,他已经知道真相,现在也不忍心再去问一遍肇事者的想法,就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吧,自己死之前最后一点时光是跟爱人和孩子一起度过的,不也很美好吗?

    枪一共只响了两次,世界就又恢复了寂静,时澈很感谢这些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现在只希望所有的神灵能够保佑他的爱人和孩子免受于多余的苦难。

    许觉羽猛地转过身来,回忆起刚才零星的片段,才发觉一个事实:“你受伤了是不是?是不是膝盖?让我看一眼!一定要......一定要回去的.......你需要医生......医生......”

    “没有,不要害怕,我没有事,你所说之前的地方是回不去了,那里已经出现了枪声,回去肯定是不安全的,你知道路吗?我们去离这里最近的贫民区,先找一个胡同安顿下来,好不好?”

    许觉羽实在是分不清楚自己处于真实世界还是在做梦,不过就算是在做梦,退一万步讲,他很享受可以跟爱人互相说话的机会,很珍惜可以听到爱人声音的每一分每一秒,就算是做梦,他愿意继续做下去,所以他跟着时澈走,他相信时澈,他相信他的alpha。

    前不靠山后不着店,就这样一个环境恶劣的地方。

    视线一瞬间模糊不清,鼻腔酸涩,潮湿的水泥地面,斑驳的毛坯墙,落灰陈旧的灯泡,结着蜘蛛网的墙角,很小,非常小的地方,只能让人半蜷缩的躺着,另一侧还堆满了垃圾,歪七扭八的......压抑、潮湿、破败.......

    暴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黑沉沉的云层不停翻滚,让人心头压抑不安,情绪也越来越焦躁,一个很小的镇子,根本没有人影,积水渐湿了许觉羽的脚背,满脸刺骨的雨水。

    许觉羽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时澈带着自己走,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呢这个钱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有没有距离比较近的贫民区,一路上他问了很多人,有地下其他的乞丐,也有找不到母亲的小女孩,他们都说有,可许觉羽就是找不到。

    时澈有些过于依赖自己了吧,alpha不是都是主导者吗?他靠着自己,靠的这么紧,就像生怕下一秒失去自己,也像是.......看不见的瞎子,许觉羽不敢想。

    思绪穿过层层雨幕。

    清晨的水雾气很重,许觉羽大衣都没来的及穿,就急忙去查看alpha的情况,而alpha现在特别沉着冷静,仿佛刚才的一切惊心动魄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情。

    许觉羽心中有疑问,迟疑的把孩子抱给时澈:“阿澈,你看看我们的宝宝,笑得多开心啊!他现在有爸爸和父亲了,我给他取的名字,时安,平平安安”

    其实他并不能看见omega从哪个方向给他抱来了孩子,他也看不见孩子到底有没有笑,为了不让omega心生疑惑,他还是微笑着回应:“是啊,宝宝笑得很高兴,特别像你,跟你一模一样,我也喜欢的紧”

    可是

    宝宝并没有笑啊......

    宝宝睡得很沉......

    alpha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因为他回答问题的时候面对的甚至都不是孩子的方向,许觉羽忍不住的拿手在alpha眼前来回晃,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在配合自己的说辞一样觉得孩子是笑的,alpha笑得很开心,许觉羽却只是想哭。

    怎么在梦里,他也受了这么多伤啊?

    情绪翻腾着冲上了鼻尖,酸的许觉羽闭上了眼睛,泪水从脸颊滑落,像两条滚烫的河,他用手背捂上了鼻子和嘴,但无法抑制住一颗颗滚烫的泪珠,如同深夜的风暴,在心中肆虐。

    alpha笨拙地将手向前,短暂的摸索过后,轻轻搭住了omega的肩膀,紧紧的抱住了许觉羽,像是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别哭啊,告诉你件事,其实我不是上将,我原来也跟你一样,就是贫民区的一个普通的alpha。

    但不是说贫民区不好啊,就是......我听你说过好多次配不上,其实......我们是一样的......就算我真的是上将,也没有配不配的上,人人生来平等,没有任何人会有特权。”

    “你打我一下,或者是掐我一下,好不好?”许觉羽哭着求时澈,反倒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怎么了?我看看,怎么会打你掐你呢?”

    “其实你一点都看不到!孩子根本就没有笑!他在睡觉!能不能不要再装了!我心疼!我心很疼啊!别在装了!”omega忍不住嘶声大叫,一双手死命的锤打着alpha的身体发泄着心中积存已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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