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 ………好怪异的梦!
余清玉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身来。
依稀记得梦里,大奶奶在灶台边烧着火,端着一碗香味四溢的面,笑吟吟地呼唤他吃。
“乖孙,快醒醒吧,这面香得嘞。”
余清玉夹起面,正想嗦一口时,就猛地惊醒了过来。
他迷糊地揉揉眼睛,伸个懒腰,没等脑子反应过来,手就伸向了一旁唤铃的拉绳。
等余清玉意识到时,丫鬟们早就推门进来。
端着漱盆、手巾等洗漱用具,整整齐齐排成二列,在他床旁颔首等待。
惊的余清玉是彻底清醒了,一时手足无措,呆坐在床上。
‘不是吧!真的假的,不是梦吗?’
不死心的余清玉用力抓过自己的手臂,微微泛红和刺痛感,使他意识到一切。
为首的大丫鬟见他无声,正欲开口,却先传出一道哈欠声。
“公—哈啊——”
丫鬟忙拭去泪水,带着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困倦地说道:“抱歉,公子。……但今日,您为何起得如此之早,此刻才卯时。”
她一面说着,一面偏开头又打了个哈欠。
余清玉环视一圈,发现她们都睡眼朦胧、衣裳也略显凌乱。
余请玉带着歉意地说:“辛苦你们了,是我的错。你们回去休息吧。”
为首的丫鬟缓缓点头,上前朝他走来,撩开纱幔,伸手想拉掉余清玉披在肩上的外衣。
“啊!”余清王惊叫一声,拉过衣服,双手护在胸前,扯着里衣。
他的一声惊呼,吓得是所有人都清醒了。
“怎么了公子,不是要更衣吗?”
余清玉低声道:“我自己来吧,不需要你们的,怪尴尬的。”
随后将自己裹得更紧了。
大丫鬟脸上闪一丝异样的神情,收回了手。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那个你们先下去吧。”余清玉招招手示意。
丫鬟们看看他又看看大丫鬟,像是不确定自己听到的,静静等待大丫鬟的意思。
“去吧,东西先放一旁。”
大丫鬟对她们温柔的说道:“公子都说话,没关系的。”
余清玉看看她们陆陆续续的出去,时不时还回头窥探一两眼。
但床前人却仍是颔首低眉,垂手而立。
“那个……你 ……”
余清玉回想着,书中好像没有浓墨重彩地描写关于她们的故事。
‘她叫什么来着的?’
‘闻满晓,字清盈,通常叫盈儿,你的贴房丫鬟,年十七。’
虚境的声音从一旁忽的响起。
吓的余清玉一惊,抚着胸口轻声骂道:‘有病。’
‘呵呵,一惊一乍的,你是蚂蚱吗?’虚境化身飘在他面前,翻白眼吐槽道。
余清玉不甘示弱的在脑中反驳道:‘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能不害怕吗。’
虚境低头,呓语般说:‘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你说什么?’
‘管你什么事。’
‘懒得理你。’
“公子,二公子,清玉公子。”
闻清盈轻声唤着,在他眼前挥挥手。眼前人回过神来,抬眸看着她思绪万千。
‘闻清盈,好名字啊,明晓满朝夕,清风盈晨暮。就叫盈儿是不是太随意些。’
余清王如此想着
‘长得温雅标致…啊!原主是一个心理变态来着的,况且她才十七岁啊!未成年,这算童工吧。’
余清玉摇摇头哀叹。
‘封建糟粕吃人啊,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
‘想太多了吧你,这是个架空的世界没那么复杂。’
虚境反驳道,呈半透明状飘浮在闻清盈身边
‘她这样称呼,是因为撞了主子的字。况且她是凭自己的双手劳动领工钱,很公平啊。’
‘好好走情节,别做多余的事,你也不想再体验昨晚的痛吧。’
虚境含着诡异的笑,飘在余清玉身旁。
“真可怜啊。”余清玉像没听见对方说的话,轻声嘟囔。
“公子!”闻清盈突然大声叫道,她见余清玉一直发着呆,一会自言自语,一会又忽的摇头,疯疯癫癫的,全然不似平常不苟言笑的样子。
‘哎呀,怕不是落水磕到头,又染上风寒,留下什么病根了,这可怎么是好?’
‘该如何向大公子交代啊!’
余清玉对上闻清盈担心关怀的眼神,疑惑的问:“怎么了?”
“公子,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感觉都挺好。”
就是有点饿,余清玉窘迫地挠挠脸。
“对了,盈儿,你在这里中呆多久了。”
“回公子,四年有余了。”闻清盈如实答道:“一直都在公子院中服侍。”
突然闻清盈像是想到什么,她抬起眼帘,目光中流露出忐忑不安。
‘前些天,不慎听到大公子与人交谈。
说是什么不景气了,猜想是府中开支太大,花钱如流水,怕是要去掉一些仆人。’
“这么久啊,那你有曾想过离开吗?”余清玉见她一脸忧心忡忡,声音轻柔的问。
‘想来公子是要与我说这件事了…… 可现在,外面世道太乱,仙魔乱斗,尤其是这几年。有法力都搁天上飞来飞去,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可如何是好啊!’
闻清盈的心情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烦恼的阴云笼罩着她的心。
“若你有想法,我随时可以放你们走。”
她低头不语,心中早已思绪纷乱。
‘我跟其他姐妹都是一介凡人,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怕是难以生存。’
‘我到还好,孑然一人,无亲无故。可其他姐妹们,上有老下有小,失了这份好差事,就可无去无从了。’
‘余二公子虽然人有些阴暗,但心底善良。当初,也是他将我从人贩子手中赎下,这几年的主仆情分不假。’
‘我求求他,或许能网开一面,留下其他姐妹们。’
“盈儿,盈儿。”余清玉见她一直低着头不作声,怕是有什么话冒犯到她,小心的问“你怎么了?”
“公子是要赶我们走吗?”闻清盈抬起头来,眼里噙满了泪水,抿着嘴反问。
“哎呀?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哭了呀?’
“是嫌我们采手笨脚,吃不了苦吗”
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迟迟不肯落下。
“没有没有,我只是怕你们在府中受委屈。”
“我们明白,余府作为处在仙魔交界的重镇,我们不是修道之人,既派不上用处又易碍事。”
她将手放到胸口平复心情,语气坚定。
“但我们会尽己所能的帮助余府,还请公子留下我们,就算工钱减半……”
“可……可是你们毕竟是女孩子…”
闻清盈在听到这话后,僵硬地抬起头望向他。
眼中顿时黯淡下去,泪水如脱线水晶,直直落下。
‘果然还是因为性别吗,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可是身为女子又怎样,凭什么凭什么。’
余清玉见她无声落泪,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冒犯了。
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只能谨慎补救。
“我可以帮助你们………”
闻清盈双手垂在裙边,在听到话后,紧紧篡着衣裙。
‘不甘心,我们不要需他人的同情与施舍。’
“盈儿?清盈?”
余清玉她一直没有反应,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
“公子!”闻清盈大声叫道。
“呀!”
“我希望请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们会凭自己的能力,让你留下我们的。”
说完她将衣裙一甩,毅然跪到地上磕个头。
余清玉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又起身,朝他鞠躬,退出房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留下的余清玉伸着双手呆立。
脚步在追出去,还是睡个回笼觉中排徊。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告诉他先去吃点东西吧。
‘你干嘛去?’
‘饿了,找吃的。’
‘人家小姑娘都被你气走了!你还找吃的?饿死鬼啊!’
‘我死前既没吃早饭,又是在去吃午饭的路上被撞死的。这难道不算吗?’
‘…………’
余清玉揉揉肚子继而又失落地想。
‘可我实在不知怎么帮助她们,现在想来我刚刚那番话,应是伤害到她们的自尊心了。’
‘余清玉本性不坏,他院里多数是在乱世中难以立身的女子,清清白白的雇佣关系。’虚境毫无情感地解释,伸手拂过丫鬟们留下的洗漱用具。
‘但话又说回来,这只是给她们一条能活下去的路,你若是真想帮她们,就不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模样,她们不需要同情与施舍。去平等对待,换位思考,支持理解她们。’
余清玉打量着祂半透明的背影,或许是在某处有一颗鲜活的心脏在跳动。
‘但是……’虚境猛地转过身来,瞪着双眼,指着余清玉的脸,厉声说:‘你最好遵循人物性格活动,要是哪天玩脱了,被其他人物抹杀了,我可救不了你。’
‘为什么?人物中途死亡,不会影响情节推动吗?’
‘……我只要保持结局正确,过程并不重要。’
虚境皮笑肉不笑的展开双臂,一副创世神的做派。目光晦暗,毫无生气,如同一汪死水。
余清玉眼中划过厌恶,冷脸盯着祂。
‘是吗,我可最讨厌这种情况了。’
在两人对峙之下,余清玉的肚子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移开双眸,打量着身上的衣物,来到螺钿衣柜前,还没等他惊叹完精湛的工艺,。
打开柜门,绫罗绸缎,流光溢彩令人应接不暇。
最后只能感叹一句‘有钱!’
片刻后,余清玉换了件较朴素的月白绸翠竹纹衣袍。看着手中精致的发冠,思考一会,还是放下。拿起一旁的天青发带,将墨色长发随手一系一挽。
简单洗漱后,跨出房门,陈阵凉意带着清晨的雾气袭面而来,东方泛白,晨光熹微,俢竹娑婆,花枝摇曳。
‘看来是起太早了。’
诺大的院落,曲径通幽,粉墙黛瓦,亭台楼阁如云,庭院周遭静谧幽深。
凭借原主的记忆,穿过庭院,走过穿堂,沿着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