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沈岳安排了值夜的下人烧热水沐浴,下人原本躲在暗处,围着火盆睡觉,睡得正酣,便蓦地被喊醒去烧热水,难免心里不太舒服,看着沈岳焦急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了几句便去烧热水。

    谁知道沈岳催的急,没隔一会儿,便喊他一声。

    下人心烦,只得应付几句,狂扇灶台底下的火苗,加快火势烧热水,待他提着一桶热水过来,刚要进门,便被急匆匆赶来的沈岳夺过热水桶的提手,挥退了下去。

    下人不悦,也只得陪着笑转身离开,离开前无意看见门口的地上,有几滴殷红的血,心下多了几分疑惑。

    难不成是沈岳哪里受伤了?

    他心道,却猛地听见身后一阵关门声,和沈岳慌张胆怯的唤声。

    唤谁?自然是唤的陈幼安的小名,安安。

    下人感觉不妙,总觉得有什么惊天秘密要被他发现,便偷偷摸摸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

    沈岳将热水倒进浴桶,探了探水温,觉得温度适宜,才慌张的跑到床边跪下来,握住陈幼安垂落在床边的右手:“叔叔错了,安安你看看叔叔好不好?”

    陈幼安仍旧不言,沈岳见此,便起身抱起陈幼安,脱去他身上避体的衣物,将陈幼安赤裸的放进浴桶里。

    “安安……”

    沈岳看着陈幼安的眼睛,拿起搭在浴桶边的布皂轻轻搓洗陈幼安身上的痕迹。

    陈幼安宛如已经死去一般,了无生气的被沈岳握住手腕,一点点擦去先才侵犯的痕迹。

    沈岳担忧陈幼安,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静静地给陈幼安清洗身体,直到陈幼安哑声开口,他的声音像是被人活活撕裂了一样,轻飘飘的:“出去。”

    沈岳闻言,怔了一瞬,却还是赶忙放下布皂出门。

    出门后,他便守在门口,等候陈幼安的消息传唤。

    先才躲在门口偷听的下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听见一阵脚步声赶来,便忙不迭的躲起来。

    看着沈岳独自一人守在陈幼安的门口,更觉得事情有古怪,便暗戳戳的观察他们。

    等到一阵锣鼓响起,院外隐隐传来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屋内随即也跟着生出一阵稀碎的,像是打破什么东西的响声。

    沈岳慌忙推门进去,只见陈幼安打碎了浴桶旁的花瓶,拾起地上碎片,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脖子狠狠割下去。

    “幼安!”

    陈幼安倒在一片血泊中,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碎片。

    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陈幼安想。

    看着沈岳关心他的眼神,他好像没那么恨沈岳了,只觉得浑身解脱。

    原来死亡是件轻松的事情。

    沈岳捂着陈幼安渗血的脖子,努力朝外喊:“大夫。”

    一滴温热的泪落进陈幼安失焦的瞳孔。

    陈幼安眨眨眼,疲惫的伸手去擦沈岳眼角的泪。

    为什么要哭呢,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只是觉得活下去很没意思,就不想活了。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总想护着将军府那么多人,可自己却连自己都护不住,裴郁要他杀人,他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制毒这件事,怎么说也都是出自他的手,无论有没有害死裴垚和裴慕,他也是无法全身而退的,倒不如一死了之,说不定,难办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陈幼安想,涣散的瞳孔隐隐看见一白一黑的影子,在之后,他便没了意识。

    隐隐记得,他小时候在湖里看过一对鸳鸯,第一次看时,只觉得新奇,第二次看时,其中一只鸳鸯被人一箭射死,乌泱泱的血蔓延至湖中央,引来一群鱼儿跳出水面,而剩下的那半只鸳鸯,则不知何时,没了踪迹,第三次看时,那半只鸳鸯早早便找了新的配偶,身后跟着几只小鸳鸯亲昵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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