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掉落在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
芙灵想蹲下身，被江赐先一步捡起笔，面前是修长白皙的手，男生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得干干净净，芙灵又道了声谢，想把笔拿过来。
……拿不动，她抬眸看了眼江赐，对上灼灼目光，下意识把脸挪开，被人用指节勾住下巴，摆了回来。
“看着我，芙灵。”
“我长得很吓人吗？”
江赐又把刚才的话题重复一遍，眉头紧锁，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上唇有些薄，面无表情时流露出生人勿近的冷淡，在芙灵面前总是温和的，即使是现在，也刻意柔和了表情，免得把她吓到。
芙灵以为自己的举动让江赐误会了，连忙摇头：“没有，江赐同学长得很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江赐两指夹着小纸条，在芙灵面前晃了晃，芙灵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最后索性摆烂，小声嘀咕着：“算了不问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江赐哭笑不得，知道自己把人逼急了，将纸条妥善放到口袋里，随后说：“汪强家里和教育局有关，校长对他很关注，老师从来不管他。”
芙灵耳朵动了动，悄悄把身子往右边挪。
“他在学校蛮横惯了，班里人……大部分都顺着他，汪心心本来和他毫无交集，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半个月前他开始频繁欺负汪心心，包括但不限于给她取绰号、丢她作业本、把她堵在座位里不让她出去。”
江赐说话声音不大，教室里熙熙攘攘的，很容易被其他声音掩盖，芙灵听得认真，身体越凑越近，最后被江赐扯着手腕拉过来。
很软的气息，在芙灵身边就连空气都是软软的触感，江赐拇指摩挲过芙灵凸起的腕骨，芙灵还没来得及后退，只听他压低嗓音：“离我近点，别让其他人听到我们在讨论汪强。”
芙灵恍然大悟，肯定地点点头，微卷的发丝随着她的举动，有几根落在江赐手臂上，痒痒的，撩拨着他。
“所以，你离汪强远一点，有什么事找我就好，不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江赐的话意味深长，但芙灵过于专注二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听出来，听完最后一句话，隐匿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因为我们是同桌？我想离我的同桌更近一点。”
有些暧昧的话，可他的表情很认真，并没有让芙灵觉得不适，她“哦”了一声，眼尾与耳垂泛起难以掩盖的红。
她这人有个特点，只对陌生人社恐，一旦把对方归为自己熟悉的人，就变成熟悉领地的家猫，心思开始活跃起来，并且步步试探主人的底线。
没一会儿，她开口了：“同桌，我想喝咖啡。”
东叶学校不愧是许多有钱子弟都就读的私立学校，财大气粗，就连茶水间都摆放着一台设备齐全的咖啡机，每次芙灵去装水，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和她平日里泡的浓缩咖啡完全不一样。
可惜她不会弄，怕自己在别人眼皮底下出丑，也不敢问别人，只好三过咖啡机而不入。
江赐带着她来到茶水间时，正好赶上大课间，里面的人不少，还有人浑水摸鱼在角落吸烟。
芙灵捂住鼻子，一张小脸被手遮住大半，只露出漂亮清凌的眼睛，她扯了扯江赐的衣袖，想着待会再来，江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走上前去，眼神如刀刺向抽烟的几个人。
“把烟灭了滚出去。”
为首的汪强听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刚想开骂：“哪个傻*敢让老子……”
抬眼看到来人是江赐，硬是把“子”吞了回去，其余人早就急着把烟踩灭，在江赐面前认错道歉，汪强不服气，梗着脖子还想说话，被小弟连忙劝住。
“你有话要说？”
“……没有。”汪强不知想到了什么，忌惮地看了眼江赐，将烟熄灭，顺手往地上一丢，被他一脚踹在膝盖上。
汪强吃痛叫了一声，茶水间的人见状，有的留下看好戏，大部分人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离去。
“捡起来，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吸烟，我会让你们把烟全部吃掉。”
……
汪强心里骂骂咧咧，离开的脚步丝毫不拖泥带水，走到门口，差点撞到芙灵，身材娇小的少女穿着略显宽松的校服，弯曲的长发披散，双手把在门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奇里面的动静。
她闻到汪强身上的烟味，神情透露着难以掩盖的嫌弃，又不敢在别人面前捂住鼻子，屏住呼吸就往后退。
汪强下意识道歉，和身后的小弟们不约而同贴着墙离开，生怕再把芙灵熏到。
江赐过了一会儿也走出来，动作自然牵住芙灵的手，带她进去。
“我刚刚遇到他们了。”
“嗯？”
“他们身上都是烟味，好难闻。”
芙灵走在江赐旁边，一本正经朝他告状，说着还举起自己的手腕嗅了嗅，没有沾上味道，很好。
“是很难闻，不过他们不敢再抽了，你放心。”
芙灵歪歪头，询问他为什么，这次江赐没有回答她，而是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宽热的胸膛抵着她后背，语气温柔：“来，我教你怎么做。”
“先取出一勺咖啡粉，倒在这里，然后往下压……”
芙灵有些不自在，江赐的吐息喷洒在芙灵耳廓，弄得她耳朵发痒，可回过头来，江赐神情认真教自己，她又不好意思开口让江赐挪开点，任由江赐捏着自己的手指，在机器上点。
“同桌，你的手好软。”
说着，江赐在芙灵的指节上捏了捏，手指有往她指缝间挤入的意图，芙灵立即收回手，气鼓鼓道：“不准捏了。”
给芙灵做好咖啡后，江赐顺势给自己也做一杯，芙灵抱着杯子在一旁加糖，将盖子合上，她捧着杯子转身，有个人低头匆匆从她身边路过，两人就这么撞上，滚烫的咖啡泼在女生裸露的胳膊上，女生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