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
付司遥听到卧室门响，叼着面包回头。
许澈站在门口，有些愣。这好像是头一回付司遥起得比他早。
“学校发了停课通知，”付司遥扬扬下巴，餐桌上有两个大塑料袋，“我刚采购回来的。”
他拉开窗帘，外面已经起风，天极暗。
许澈茫然，这是睡到几点。
付司遥看着他头顶的呆毛，笑道：“下午正式上网课，上午缺的课看老师安排。我回来路过社区医院时，大夫把药给我了，来不来？”
“？”许澈非常质疑。
付司遥已经开始研究那个医用针头，跃跃欲试。
“我感觉发烧肯定是念的原因现在已经好了所以不用再输液。”
许澈拍拍自己，“我现在特别健康，真的。”
“消炎的也不输了吗？”付司遥热情邀请，“大夫教得特别用心，还让我用模型试过。”
“但我真的痊愈了！！”
付司遥遗憾地放下药品。
窗外下起雨来，细密的雨点落在玻璃上，一瞬的功夫就变急了。乌云密布，连带着室内也黑压压一片，颇有几分世界末日的味道。
许澈坐在沙发上看昨天没放完的电影，但明显没那么沉浸——余光里，一个男人在厨房晃来晃去。
付司遥说，午饭他来做。
他，做，饭。
比扎针还不靠谱。
饭点到了，桌子上摆了三菜一汤，付司遥非常骚包地解下围裙，像是百特曼撩开披风。
“尝尝。”
菜色都很清淡，许澈狐疑地夹起一片胡萝卜。
味道…意外地不错。
许澈又放进嘴里一块。
他的味觉很特别，住宿期间吃食堂，同学们大都不满意，他却觉得不怎么难吃；在外面吃的时候，又鲜少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到“很好吃”。至于食材，他没有太热衷的，也没有过敏不能吃的。
曾经有人说，末世食物匮乏的时候，他这种人肯定很好活。
付司遥并不急着吃。许澈吃东西的动作很小，也很认真，低垂着眸子夹菜，让人觉得他非常尊重每一道菜，以及做菜的厨子。
饭后，许澈自觉地收拾桌子去洗碗。
这回换付司遥坐在沙发上瞟厨房。他暗自琢磨，其实作为一个合租者来说，许澈是很合格的：讲卫生有分寸，严于律己但从不挑刺别人。
可惜了，他们不是合租的关系。
-
两点钟，专业课。
两个人各自戴了耳机听课，互不打扰。
许澈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语音消息，顾劭涵的，他普通话一向很垮，转文字转得稀巴烂。许澈只好把音量调到最低。
“许澈，你还在校外呢？”
【许澈：嗯，酒店。】
撒谎越来越熟练。
“这样啊，好费钱。”
“对了，我跟你讲，付司遥也不在学校，早上辅导员让他交东西我听见一耳朵。”
屋子里极静，语音即使用最小音量播放，也很清晰。
许澈莫名心虚，眼疾手快，把将要自动播放的下一条掐断。
抬头，视线与聊天内容里的当事人撞个正着。
“……”
付司遥笑得很温和。
“不回消息？”
“…………”
许澈自我怀疑。
他什么都没干，心虚什么。
况且，目前的聊天内容也没问题。
“是我室友，顾劭涵，”许澈行得端坐得正，“没要紧事，不用回。”
“这样啊——”付司遥配合地恍然大悟。
“是那个每次看见我就跟个大公鸡一样的室友吗？”
许澈：“……”
联想到室友的长相，还有他提及付司遥时的昂扬愤慨。许澈觉得这个比喻不是太礼貌，但又确实写实，不好辩驳。
“…还不是因为你横刀夺爱。”
付司遥笑意一敛。
“横刀夺爱？”
“夺什么爱？”
“我什么时候爱了？”
看他的样子不像装的，许澈提醒：“李倩啊，转专业转走那个。顾劭涵从军训就开始追她，聊得蛮不错，结果人姑娘转头和你告白了。”
付司遥从没有背过这么黑的锅。
“李倩——？”
“我什么时候和她谈恋爱过？！”
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付司遥一开始对她没有印象。他曾经加入过一段时间散打社团，在那里和李倩混了个眼熟。
大一的那个冬天，李倩突然在男寝楼下拦住他，抱着一盒巧克力，很害羞的样子。原来她是听说付司遥喜欢这个品牌的零食，专门去买的。她在无人处问他，能不能做朋友。
表白这种事很常见，付司遥应对起来游刃有余，最后女生遗憾但不伤心地离开了。
她走之前，付司遥喊住。
“我把钱转给你吧，毕竟是因为我破费的。”
李倩在社团闲聊时提到过，她家里条件虽然不错，但对她要求很严格，零花钱都是按月发，一般不额外给。
这个牌子不便宜，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女生脸涨得更红，收下钱后把巧克力塞给他，匆忙撂下一句“那这个就是你的”，跑了。
那盒双层巧克力，最后进了付司遥室友们的肚子里。
许澈听完这个故事，感慨事物从不同角度看待真是差别巨大。
比如，顾劭涵在门口窥视的那个视角，看到的就是女孩把巧克力递到付司遥怀里，羞涩地离开。付司遥提着盒子上楼，心情愉悦，却在第二天聊天时声称自己单身。
付司遥不屑道：“单身怎么了？不能说吗？又不丢人。”
许澈：“……”
关键点不是这个啊喂。
“顾劭涵就为这个事一直不待见我啊，”付司遥嗤笑，“你们几个亲亲室友没少在背后蛐蛐我吧？”
许澈轻咳一声，“你不也一样？”
付司遥正要反驳，许澈又补充道。
“不太一样，你明面上也没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