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锦最近觉得自己精神可能有点病。

    不是精神病，就是纯精神上出现了一些病症。最近开始做稀奇古怪的梦。

    如果只是单纯的做梦，这可能解释为短暂性内分泌失调紊乱之类的。但怪就怪在，于锦活了二十年，之间从来不做任何梦。并且作为一名热爱文学并且忠于科学社会马克思等等科学优秀思想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她也是个无神论者。

    大二暑假的第一天，于锦为了逃离控制欲极强的爸妈，哼哧哼哧提着几十斤要撑爆了的行李箱来到b市市中心一片城中村里穿过大街小巷找出租屋。她凭借着从小就开始偷偷私藏的小金库，准备度过一段安然无恙的暑假。

    在她的幻想里，暑假就是吃吃喝喝，美美逛，偶尔还可以来一段不经意的邂逅和冒险。

    哼哼，这不就是一个励志少女开始奔向自由，阳光满满地迎接美好暑假的开端吗！

    于锦脚踩行李箱，满头大汗地看着定下来的简单的带有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难掩兴奋。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了，当天夜里，她缩在被窝里做了一个梦。

    梦中出现了一个女孩，看不清样貌，但身影像是她自己，不过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脏兮兮的，她嘴里念叨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如果我能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了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

    一睁眼，她发觉身上酸痛无比，脑子清醒了一看，发现自己半夜不知何时一个陀螺翻身滚下了床，现在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尤其屁股隐隐作痛。

    脑海里那段梦无比清晰，她头有点晕乎乎的，敲了敲头让自己清醒了下来。

    这是第一天第一场梦。

    一个星期后，于锦顶着乌青的黑眼圈坐在精神科就诊室，情绪激动的对医生说：“天杀的求您救救我吧！连做了一周噩梦了！”

    什么笑脸草，长着人脸的牛，会飞的螃蟹……数不胜数，一开始只是植物会对自己说话，后面梦里的动物也变得扭曲奇怪。

    医生照例询问了一些问题，又让于锦扫桌子上二维码，让她填了好几份问答试卷。

    “抑郁状态测量表？”

    于锦眉头一皱：“我不抑郁啊？我是多么活泼开朗……”医生也眉头一皱。

    “睡眠质量测量表？”

    她老实的填完了表，片刻头抬了起来：“睡眠质量还行……就是单纯总做梦，我不想睡。医生，有没有办法啊？”

    医生也很纳闷：“我先给你开一点安眠助神的吧，你后面吃几天来复诊。”

    一包药静静躺在于锦手心。

    她端坐在床上，表情凝重，打开包着的几片白色的黑色的小药丸，鼓足勇气一口气闷，拿着一杯水就咕嘟咕嘟往嘴里灌。

    吃完药后，祥和安静地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已经悠悠然飞向天堂，变成天使……

    面前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穿着洁白的服饰，她就莫名其妙加入了这貌似去天堂的路。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她忽然加入了这一群游行的队伍，走在了队伍最后的末尾。于锦心中升起一丝不对劲，但是很快注意力和思想都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了。

    所有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像招魂一样百鬼游行，浩浩荡荡。等等，于锦反应过来了，这根本不是去天堂的路。她又开始做梦了！

    每个人都是面色苍白翻着白眼，除了于锦。

    所有人很有意识地往一个方向走，浑浑噩噩地，如果不是面色苍白脸色不好，其实真的很像大型春游现场。

    走了很久，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排树，远远的看着很壮观，于锦正感叹这树叶子怎么这么白，结果走近了一看，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山羊头。只剩下一个头的山羊，瞳孔是黑色的方块，就面无表情地对着走过的人群。整个树干是笔直的，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大的伞，无数的白色羊头组成了伞面。壮观却又十分的诡异。

    绕过白色羊头树，走进桥下的一片竹林，人群一下子变得稀稀散散，对面开始有不同的人向队伍走来，脸色很差，皮肤都是蜡黄色的，像是浸泡在黄酒里存了好多年的人参成精了一样。

    于锦有点混乱。

    她倒不是害怕，她是有点想报警，这看着非常像披着一群邪教外衣的传销组织或者就是邪教。歪幺幺零吗，我想举报有人聚堆传播宗教迷信。

    她意识这样想着，身体却不受控制，依旧跟着众人的脚步往前走着。于锦脑子想到了精神梦这个说法，据说意志力强大的话可以控制自己的梦，毕竟都是自己脑海的东西可以随意想象。

    她一抬头视野里全是黄色的枯瘦皮肤的人或者翻着白眼的各种面孔，让她心里有点发毛，稍作镇定后，她吸了一口气，心里努力默念着：消失消失消失消失消失……

    一个棍子忽然朝着她脑门袭来。

    “砰”

    一声巨响。痛感从脑门蔓延。于锦睁开了眼，她的脑门撞在了床栏上，已经红肿一片。

    药没有用。于锦捂着疼痛的额头挤出了几滴眼泪。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虑了，总觉得，梦里被棍子击中的感觉更真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