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林长青带着家丁与些官兵找到了这处。
虽是长安城区内,但在密林中,很是难寻。
林长青一行人赶到时便看见两处被分别捆绑的大汉。与两个面色苍白,身上血肉模糊的二人依偎在墙角。
好不可怜。
泪与血仿佛流干了似的。
两人已经陷入昏迷。
林长青看到他们时,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只是微弱的呼吸告诉他,他们还没死。
这事关人命,林长青只好先带他们疗伤,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让关系到这件事的一连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皇上听闻此事,为表关切,特意分咐了太医院的太医前往将军府为将军府小姐和他的“六儿”疗伤。
二人伤势都极重。
江淮安虽然有武力傍身,但他撑着伤寻找林清渔,还与2位大汉缠斗,而且才16岁而已。伤势较重,不过配合着林将军教给他的治疗法和太医的药浴。已经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了。
反观林清渔,12岁出头的年纪,硬生生靠□□抗下绑匪用刀的8鞭,又是娇养的性子,可以活着已经算是奇迹了。现在处境十分危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江淮安一次都没有去看过林清渔,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清渔。
大家都没有怪他,甚至虞夫人与林长青还很感激他。
可他依旧不知该怎么面对。
他似乎一直在失去,一直处于黑暗之中。
他一出生就在冷宫中,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甚至连母爱都为数不多。
母亲在与其他娘娘争斗的时候,被设计陷害,不仅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还被贬到了冷宫中
与正常人无异的时候,便是江淮安体会到母爱的时候。其他时候便是非打即骂。直至两年前病重,精神便没有那般了。
说来也是命好,在那种环境下,生病竟也撑了这般久。
那两年中,江淮安便在虞夫人和林将军的救助下,慢慢习武……不然现在早就死了。
在那宫中,就更别说朋友什么了,那些皇子还会受意宫人们故意刁难他们。
几年来,也就来来回回穿那几件衣裳。
哪是什么皇子,连扫地宫人都比不上,至少他们还可以吃饱穿暖。
来到将军府后,他才真正过上正常人过的生活,吃上热东西,穿上暖衣服。
虞夫人与林将军也弥补上了他缺失的爱。
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刚开始对林清渔轻易,生来就获得的爱感到嫉妒。
甚至想过将林清渔杀了,取代她,所以刚开始对她不友好,乃至于嫌弃讨厌。
但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林清渔走后会那般
——担心?
好像与刚开始有所不同了,算了,管她,不去看她就好了
那么多人呢,能有什么危险?
他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江淮安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控制不住地出现林清渔的样子。
那天早晨,她在旁边恬静的睡颜。
栀子花香。
指尖发丝的触感。
笑起来弯弯地像月牙的眼睛。
右唇边上浅浅的酒窝。
还有最后肩,胸口,肚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伤。
江淮安想他真是疯掉了,爬起泡进冷水中。
后背的伤口再次贴翻黏在背上,犹如那天的雨水和血水混合贴黏的感觉。
伤口再次撕裂开,痛楚随着脊椎骨向四肢百骸传去。
江淮安不知怎的又再次想起林清渔。
她也会这般疼吗?
那么娇气,肯定又哭了。
江淮安突然很想去看看林清渔,看看她醒了没,在干什么。
江淮安换了件衣服,走过那圆拱门,悄然来到林清渔屋外。
里面很安静。
没有人陪在里面,江淮安缓缓推开了门。
屋里静悄悄的,你弥漫浓浓的药味。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淮安哥,是你吗。″
江淮安微愣,用鼻音谈谈“嗯″了声
声音很小,可林清渔还是听到了。
不过江淮安还是又补充了句:"是我。″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淮安哥,你伤势如何了,涂药了吗?疼不疼?"声音更低了
江淮安走到桌子旁,抬手倒了杯水,递至床边
林清渔喝了几口回道″嗯一谢谢”
相顾无言。
一个觉得对方不想听,一个觉得对方不想说。
借着窗户映进的,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见林清渔苍白的脸色和嘴唇。
还是江淮安先开了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未等林清渔答应,江淮安自己倒先仓皇逃走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林将军便策马赶回了家,先是去看了看林清渔的伤势,看着没有大碍后,又赶回房中安慰夫人。后与林长青在书房一夜未眠。
″爹爹,您到江南平叛,还替那个老头子养儿子,我两年来到处平叛抚民到头来,还阿渔都没护好,她才12岁,生生抗住那8鞭子……″
“是啊,功名利禄又有何用,还阿渔都没护好。″
"外表虽是光鲜亮丽的将军府,可谁不知现在朝堂重文轻武。利弊不平,危机重重,打战的武将现在却在平定地方叛乱。″
"小国打搅边境民众不是制裁他们,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老百姓的血汗钱去谄媚讨好。实在太憋屈了。″
″根本就是昏庸无能。″
“儿啊,明日你与我一同前往早朝,替阿渔讨回个公道!″
“好!将涉及此事的人一连人都付出应有的替价……″
早晨,父子二人一同前往。
“皇上,连这天子脚下的长安城都如此,更别说一些远些的地方了。还请皇上明查。″
这次甚至一些与林将军这些武将不对付的文臣也附和。
皇上在一番权衡利弊下,终究同意了彻查到底!
……
南方的叛乱林将军已经平得差不多了。所以便留了下来。不过一段时间便要在回去巡查一次。
这场风波终于告一段落了。
月亮已经爬上了枝头。
大家都睡下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摸地走过圆拱门,来到了偏院。
轻轻推开了门,再转身缓缓关上。
一回头,一个身影立在了眼前。
″啊!″林清渔吓了一跳,叫了起来。
不过,只刚刚蹦出个音节,一双大手便附上了她的双唇。
江淮安手上有几处有茧,其余便是软软的。
而江淮安一只手便捂住了林清渔半边脸。
刚才,因为吓到嘴巴张开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江淮安的手附上。
手附得有些紧。
林清渔嘴巴还微微张着。
江淮安可以感受到暖暖的嘴唇再住里些微微湿润的舌间。
二人离得极近,林清渔背靠在门上,前面是少年放大数倍的面孔。
江淮安忽地意识到什么,拉开一段距离,低着头又抬头问道:″你来干什么?″
林清渔将放在身后的药拿出来认真说道:“那鞭子抽得老疼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这么几天了才刚刚好个皮毛,不认真涂药跟本好不了,你的伤在后背,自己涂不到,肯定自己憋着不说。我来帮帮你。″
林清渔不知道的事,这人早就知道她的目的了。
刚才在窗旁亲眼看她拿药,再悄摸摸走过来的样子。
江淮安虽然已经对林清渔过来的事情,知道了个大概,但亲耳听到林清渔还是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江淮安转身点了个煤油。
道:″林鱼小姐竟然这么关心我。"
“你叫错了,认识这么久,你竟然连我名字都叫错。亏我还特意过来为你涂药。"林清渔气鼓鼓道
江淮安哪是不知道林清渔的名字,他是故意叫错的。想看她气得跳脚的样子。
和生气的河豚鱼相像极了
″那便叫鱼小姐可好?如河豚鱼那般,圆鼓鼓的。
“算了,本小姐不跟你计较。把衣服脱了吧。”
江淮安背对着林清渔,缓缓将衣解开,露出后背触目惊心的伤
林清渔虽然有准备,但看到那伤,还是微微抖了抖
"你不用紧张,我跟你讲哦,我之前。″
声音戛然而止。
只有林清渔涂抹伤口时,衣服磨擦的声响。
江淮安等了好半天也没等来下文,不禁软下声来问。
″你之前怎么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没什么"林清渔淡淡回道。
“这鱼小姐可真是有趣,话说一半就停,想让人怎干?"
寂静……
仿若有六只乌鸦飞过……
江淮安很是疑惑,为何话突然说到一半说停了
"到底如何?"江淮安的声音不知不觉更软了。
林清渔还是闭紧嘴巴,不吭声。
江淮安转过头,抓住林清渔擦药的手
又问道:"为何不说?″
林清渔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
"不是你嫌我烦,让我安静不吵你吗?″
江淮安愣住了,好像确实是这样。
干咳两声″咳咳……那时候……态度……确实……不太好,以后你……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便不说好了。"
林清渔微微一笑“好。″
二人继续涂药,气氛缓和了许多。
″林鱼。″
"啊?″
"我想听″
“啊?听什么?″
"听你说话。″
"说什么?″
"都好,想听。″
林清渔微微咳了咳嗓了道:“从前有个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和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