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尾声。

    最后一支歌，照例是合唱环节。握着话筒，方裕顺着前奏鼓点走到舞台边坐下。按照设计，灯光聚拢在她脑后身侧。

    后背层层暖意，很快转为炙烫，一瞬间方裕眼前闪过那间狭小的浴室。

    蓝绿格子瓷砖，洗漱台马桶淋浴挤在三平米的空间内，木门下边漆皮木片一层一层被潮湿与干燥的交替剥开。瞬间的印象里，浴霸以相对整间浴室大得难以理解的体积和热度存在着。

    开关打开了，灯丝烧得通红了，脊背烤得发痛了。

    只是瞬间的印象，灯光散开得比预想快很多，只留下皮肤上淡淡余温。一丝丝留恋。

    然而这余温中方裕竟又一次看到那幻影。

    轻松姿态，挺拔身形。不知为何她好像闻到一缕暗含苦意的草木香，不知为何她竟端详起一个幻影的轮廓，不知为何那一个瞬间她以为这个幻影其实就在眼前。

    他半举起手——那手臂修长——挥了挥，他缓缓转过头来，他可能是在微笑，他的唇角还不能看得见但温和的笑意已经传达到她身边。

    方裕凝视着轮廓渐渐模糊的幻影，灯光余温褪去中的肌理传来麻冷感觉。方裕忽然回过神来，台下歌迷已然带着困惑却不迟疑地唱完大半。她顺着下一句接上，半颗心在懊悔为何发傻发呆完全错过合唱，半颗心仍漂浮空中难以归位。

    终于一首唱完，方裕站起身向台下深鞠一躬：“真的抱歉，刚刚走神了。对不起大家的默契，我再加唱两首歌补偿大家。因为没有事先和乐队讲明，所以拜托大家忍耐一下清唱了。”

    能坐在台下的基本都是歌迷，自然支持。方裕退下后台和执行统筹短暂确认过没有问题，又重新坐回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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