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

    “不行。”

    凤鸣猛地摇摇头。

    “柳护卫他不行。”

    凤鸣话落,柳如风就来到了她面前,他困惑地看着她道:“什么不行?凤鸣殿下你在说什么?”

    “我……”

    凤鸣犹犹豫豫地不知如何开口,身侧的神乐真寻就代替她说道:“本宫和凤鸣殿下在聊南国和东国同盟的事。”

    和刚刚在凤鸣面前不同,神乐真寻对着柳如风自称“本宫”。

    “太后。”

    和神乐真寻再度见面,柳如风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低头向她行礼,也掩去了眸底那抹道不清的幽色。

    “柳护卫不需要多礼,虽然你明面上是护卫,但本宫知道你身份。”

    她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他抬起的脸上。

    “……”

    神乐真寻的眼神令柳如风浑身紧绷,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就像他之前伪装成先帝与她接触时那般,他的本能在告诫他,不能被这个女人迷惑,否则自己有可能万劫不复。

    他不想成为杜绝,更不想变得像那位陆轩陆公子一样,他不能被这个女人动摇,他不能……

    “柳护卫。”她上前一步,微微抬首靠近他耳畔,艳红的双唇轻轻张了张,“你好像很怕我。”

    被她看穿心思的他表情一僵,他想要偏过头与她的脸拉开距离,但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反应过于明显了,于是他只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克制着体内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冲动。

    她笑了笑,就像给他喘息的机会,向后退了退。

    而一旁的凤鸣并未觉察到神乐真寻和柳如风之间涌动的暗流,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在想着神乐真寻刚刚提的方法。

    在南国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和她的皇姐联姻,从而使她自己免于和问天鹰成亲,这个办法是没问题,但她要上哪儿找人?

    凤鸣看向柳如风,她又一次摇了摇头。

    或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柳如风转向默默摇头的凤鸣,问道:“凤鸣殿下,你在烦恼什么吗?”

    “没什么……”

    “她在烦恼是不是要让你和东国女皇结亲。”

    神乐真寻微笑着替为难的凤鸣回答柳如风。

    闻言,柳如风愣住了,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凤鸣殿下你是认真的吗?”

    “我……”凤鸣咬了咬唇,“我方才是想过找人,但我觉得你不是合适的人选。”

    “……”

    柳如风眼神复杂地望着凤鸣,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惊讶于她的想法,还是错愕于她的说法。

    “为什么柳护卫不适合,虽然他只是你的护卫,但他出身其实不差。”

    神乐真寻的话令柳如风心头一震,这个女人她居然连他的身世都知道……

    “和身世无关。”凤鸣的声音拉回柳如风的注意力,“是我皇姐她不会喜欢柳护卫这种类型的男人。”

    “哦,是吗,那她喜欢什么样的?”神乐真寻明明是在问,但她的语气并未有丝毫的好奇,仿佛她早就知道凤鸣的回答。

    “我皇姐喜欢杜绝那样禁欲的男人。”

    东国女皇喜欢杜绝并不奇怪,这件事连柳如风都听说过东国女皇曾对出使东国的杜绝一见倾心。

    但听到凤鸣形容杜绝禁欲,柳如风和神乐真寻都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柳如风微妙是因为他听凤鸣的意思好像暗指他不够禁欲。

    而神乐真寻之所以微妙,则是她从来没见过杜绝禁欲的样子。她脑海里浮现的画面,都是他的微汗、他的喘息。

    他在她面前和他在别人面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一旁的凤鸣并不晓得身边这两个人此刻在想什么,她只道:“可杜绝已经拒绝了我皇姐,他不可能同意去联姻的。”

    “今日非昨日。”神乐真寻意味深长道,“没准儿形势所迫,他会改变想法呢。”

    ***

    “荒唐!”

    御书房里,听到柳如风的转述,杜绝还没有什么反应,问天鹰就一拍桌子而起。

    “那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她想借东国女皇之手,把朕的左膀右臂给卸了吗?”

    按神乐真寻以往的表现,问天鹰是不可能把他这位“母后”往好了方面想。

    “你回去告诉凤鸣,让她别信神乐真寻那个女人……”问天鹰转向柳如风,要他去和凤鸣说,“她若是要朕赦免陆轩,朕可以答应她。她还有别的要求都可以提,只要她愿意,朕甚至可以不再纳妃,独宠她一人。”

    他就不信了,他给的条件比不上神乐真寻开的条件。

    “陛下。”然而柳如风却不像问天鹰那么有信心,“恕我直言,凤鸣殿下之所以会被说动,还是她不想与陛下您成亲。”

    “是朕不够好吗?”问天鹰沉下脸色,“还是她对朕有哪里不满?”

    “不是这样的,陛下。”柳如风把他对凤鸣的了解说了出来,“凤鸣殿下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她从以前就坚持一件事,那就是她要么孤身一辈子,要么要和她爱的人成亲。”

    “你的意思是她还是因为她不爱朕,所以拒绝成为朕的皇后?”

    问天鹰抚了抚额头,他早就知道凤鸣不爱他这件事,但他一贯觉得爱情并非这世间唯一,至少不是他的唯一。他也曾爱过那位秦家大小姐,可最后还是放手让她自由了。

    他原以为凤鸣能和他一样,他也真心希望她能成为他的皇后,与他一同并肩站在高处,俯瞰着这片江山。

    然而他错了。

    凤鸣和他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问天鹰自嘲地勾起唇角,这么想,其实神乐真寻都可能比凤鸣更适合他。

    “陛下。”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杜绝终于出声了。

    “凤鸣的事就交给臣来处理。”

    杜绝的话令问天鹰的眸色微微一亮:“你有主意?”

    杜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向问天鹰躬身作揖道:“臣向陛下保证,臣一定会让南国和东国顺利结盟,绝不影响陛下您北伐的计划。”

    问天鹰是信任杜绝的,他爽快地把这件事交给了杜绝。

    当杜绝从御书房里出来时,他毫不意外地看见等候在御书房外的婉儿。

    “丞相。”

    婉儿向杜绝行礼。

    “太后邀你一叙。”

    这不是婉儿第一次被派过来邀请他。

    这段时间,婉儿三番五次都来找过他,但他的态度都是一贯的冷淡,让她回去转告神乐真寻,他不会见她。

    可今日有些不同,他没有直接回绝,而是问婉儿:“凤鸣殿下在太后那儿过得如何?”

    婉儿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起凤鸣,她迟疑地回道:“凤鸣殿下过得很好,她方才还在和太后下棋呢。”

    “那陆轩呢?”他又突然提到陆轩。

    “陆公子旧伤加新伤,现在仍卧床不起,由奴婢照料着。”婉儿如实回道。

    “带我去见见陆轩吧,我有话要对他说。”

    “大人你要见陆公子?”婉儿微微讶异地蹙了蹙柳眉。

    “不可以吗?”他睨着她,慢道,“太后不是想见我么,我顺道看望一下陆轩,回头也好和陆将军说一说陆轩的近况。”

    “你同意见太后了?”

    婉儿一时不知道该惊讶于杜绝同意见神乐真寻,还是惊讶于杜绝要见陆轩。

    “这不是她希望的吗。”他略微低哑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冷嘲。

    “但带您去见陆公子这件事,奴婢做不了主。”婉儿低着头道。

    他冷冷地说:“那你就去请示她,我在宫殿门口等着。”

    ***

    神乐真寻坐在棋盘前,她刚刚和凤鸣下完一盘棋,就听到婉儿的禀报。

    “那你就带他去见陆轩吧。”

    她把玩着棋盘上的棋子,漫不经心地启唇。

    婉儿低了低身子,随即退了出去。

    “我们再下一盘吧?”婉儿一离开,神乐真寻便转向坐在对面的凤鸣,邀她和自己再下一盘棋。

    凤鸣轻轻点头,然后心不在焉地捏起棋子,陪神乐真寻下着棋。

    “你在想什么?”看出凤鸣的走神,神乐真寻执着棋问。

    “我……”凤鸣说出自己的担忧,“杜绝去见陆轩,不是要责罚他吧?”

    “怎么会呢。”神乐真寻淡淡一笑,“陆轩的父亲陆将军对他和皇上有救命之恩,他就是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

    “是吗。”虽然得到了她的保证,但凤鸣仍然愁眉不展。

    “所以你现在是在担心陆轩,还是在担心你和问天鹰的婚事?”

    凤鸣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所以她既不是试探也不是询问,只是单纯在闲谈。

    “都有。”凤鸣抿了抿唇,“而且……”

    “而且什么?”

    “我有点好奇太后你和杜绝的事。”

    她微微眯起美眸:“你有什么好奇的?”

    “你和杜绝是不是有过一段…一段……”凤鸣琢磨着该如何遣词。

    “一段私情?”她笑盈盈地替凤鸣接了下去。

    “嗯。”见她神情如此自若,凤鸣也忍不住直接问道,“当年杜绝拒绝我皇姐的时候,我就在想,杜绝是不是另外有喜欢的人。再加上之前你在相府,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我更加确信太后你或许就是杜绝心里的那个人。”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低头看着指间夹着的棋子,轻喃道,“他和我都回不到过去了。”

    “太后你当初是如何舍得离开杜绝,进宫的呢?”凤鸣想不透也看不透神乐真寻,“你爱他,不是吗?”

    她放下棋子,从榻上起身。

    “不止你这么问过我,可问我的人却没有一个告诉本宫。”她看向凤鸣,清幽如月的眸子里却看不出一丝情绪,“什么是爱。”

    “爱就是……”凤鸣努力想形容爱,可她越想形容便越是词穷,须臾,她抬眸望着神乐真寻,决定换一种说法,“太后,那我不问你爱不爱杜绝,我就想问问你,在你选择离开他,进宫的那一刻,你问心有愧吗?”

    凤鸣问这句话时,杜绝正好走到门口。淡漠的眼眸里掠过暗芒,迈出的脚步也跟着一滞,因为他听到神乐真寻幽幽地开口。

    “本宫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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