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泽，刚得到消息，你心心念念的燃哥要回来了，你现在在哪里呢？我去接你？”
电话那头不合时宜的静了几秒，“喂？”就在段牧飞以为自己好友还在睡的时候，那边冒出了一个半生不熟的声音。
“你好，段先生，阿泽他刚刚出去了，手机没拿。”
很好！
段牧飞不小心笑出了声，但他很快收住:“啊这样啊！那没事了，再见，林先生。”
“……再见。”
电话挂断以后，段牧飞立刻从沙发上弹坐起来，精细的站在镜子前将领口理了又理，边出门边给某一个心心念念的人打电话。
这回他收敛了很多。
“喂，燃哥？”
那边嗯了一声，段牧飞才继续说:“阿泽那边突然有事来不了了，我自己过去接你？”
“行。”
……
电话里的人叫余燃再，是宫奕泽的高中白月光。那时候余燃再即将毕业，却生了场大病，余家带着他去了国外治疗，一走就是六七年。
这六七年里宫奕泽思念出了毛病，开始找替身，神像身像的全都找了边，甚至会跟段牧飞吐槽要是那年余燃再走时表白就好了。
可惜没如果。
段牧飞是宫奕泽的高中同班同学，由于当时不爱学习两人臭味相投玩在了一起，他没见过余燃再几面，但心里却印的紧紧的，他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事儿谁也不知道。
其实当得知宫奕泽找了替身的时候，他内心有高兴，也有矛盾。
他看不起余燃再的替身们，却想要宫奕泽喜欢上哪一个好忘掉白月光，这是作为损友的基本道德情操。
车子稳稳停在那儿，余燃再没在机场等，而是找了家餐厅，段牧飞到的时候菜已经快要上齐了。
“燃哥。”
段牧飞很有礼貌的打招呼，递过去一份见面礼。
对面的余燃再淡淡看了一眼，收了礼物道谢。
听说这位白月光治病途中心性变了，变得看淡生死，顺带有点容易讨厌人。
段牧飞不知道自己的基础印象分是多少，反正他跟宫奕泽在高中时候就没怎么干过好事。
“你是宫奕泽的……高中同学？”
直接叫了大名。
段牧飞内心忐忑了几秒，但他面上不显，笑起来是属于大学校园里阳光清爽型男孩的笑，看起来有点甜，主要因为那两个酒窝。
段牧飞说:“对，我是他高中同学，毕业后我们考上了同一个大学，大学毕业后在生意场上又见了面。”
宫奕泽讲过他上大学时还稍微跟余燃再有联系，后来余燃再手术，病越养心越死，有段时间删号消失，搞得宫奕泽觉得他命不久矣，也整日沉沉闷闷的谁也不见。
那段时间段牧飞偷偷出过国，反正瞒住宫奕泽就算是偷摸了。
他找余燃再所在的医院，找余燃再的手术时间，余燃再坐着轮椅行于冬日枯树下的时候，段牧飞藏在他身后，看着他停在一棵只剩几片枯枝败叶的树前，叹气，遥望，好像在等那几片枯叶什么时候落，说不准自己就什么时候死了。
那天余燃再没等到落叶，他得到了一片红花。
因为段牧飞没忍住，脑子直接卡壳宕机了，他转身跑去花店买了一大束红玫瑰，塞到余燃再手里就跑。
他以为自己跑的飞快，却不知青年眼力和记性很好，再加上病痛失望中突然冒出了一大片红花绿叶。这些东西他完全可以自己买，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心灰意冷之际希望有人给予一点温暖，哪怕只有一句不经意间的早上好。
当时余燃再就想，反正活下去的几率也不是很高，那个男生笑起来还有酒窝，挺可爱的，能记上一辈子也挺好。
……
他活下来了。
又调理一阵后他突然想回国，回去看看变化了多少。
他联系上了宫奕泽，那孩子他还记得，比自己小两岁，当时暗含情愫的模样他还隐约记着，余燃再大病过后就对这世界没了要求，又或者说意见大了很多。
他可以接受任何，但又能在下一刻遇到不顺心的事上讨厌所有。
宫奕泽的电话第一次不是本人接的。
“喂？你找阿泽吗？他现在不在。”
称呼挺亲昵。
啧啧，好廉价的暗恋。
于是余燃再的声音就冷了:“哦，没事，等他回来给我回个电话就行。”说完余燃再想到陌生人电话宫奕泽或许不会回拨，于是他补充说:“你就告诉他，打电话的人姓余。”
“哦，好。”
余燃再不知道，宫奕泽在听到自己错过了他的电话后，突然发火跟林潾吵了一架，当时段牧飞在场，象征性的拦了两下，然后拿起宫奕泽手机记住了那个电话号码。
那次两人吵的很凶，段牧飞就趁着宫奕泽没工夫回电话的空档，自己打了过去。
第一次余燃再没接，因为那个号码他不认识。
打到第三次的时候，他接了，对面男生的声音他有熟悉感，但依旧陌生。
“你谁。”
电话来的多，余燃再已经有点烦了，所以根本没好脸色给对方。
段牧飞也知道自己有点扰人烦，他赶紧拿出超级无敌乖巧声线:“你好燃哥，我是宫奕泽朋友，他最近有些忙没时间回你电话，就让我来问一下，你……是打算回国了吗？”
“对。”余燃再没多说，尽管他听着感觉很不对味。
他问:“一个电话而已，宫奕泽人呢？”
段牧飞讲:“哦，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跟他对象吵了一架，害，两口子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啦。”
于是几句话，余燃再便清楚了，自己作为宫奕泽以前喜欢过的人，突然打过去电话还被现任接着了，两人因为第三个人拌嘴吵架然后和好。
余燃再知道这个陌生男人的话不大可信，但接电话的人称呼亲密是事实。
直到余燃再看到了段牧飞发来的他自己的照片。
余燃再当时正在画画，突然一个信息发了过来，这时候段牧飞已经跟他断断续续聊了小半年，他停笔去拿手机，看到那照片时直接愣住，直到段牧飞又发过来一句话。
【燃哥，国内现在好冷啊，你看我鼻子都冻红了＞M＜】
照片里的人就二十出头，抬手仰头拍的照片，身后有雪景，不远处是个雪人。他浅浅笑着，酒窝也浅浅的，帽子压在头发上，到处是寒霜与青春的味道。
【你在哪里！】
余燃再觉得这句话太不合时宜，他删掉重新输入了一句:很冷吗？我还打算过几天回去。
【啊！】
余燃再看着对方发来的字，有些疑惑，谁知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
“喂燃哥！你最近要回来吗？我跟阿泽去机场接你啊？！”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终于见上了面。
但对于他俩来说，心里想的都是对方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印象。
两个人点的菜正好够吃，段牧飞先站起来，试探性的去拿余燃再挂在那里的大衣。
“燃哥，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送送你？”
余燃再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擦嘴，不以为意一样说:“家里的房子都还没收拾，我也不太习惯住酒店，你家……方便吗？”
“……啊？”
余燃再没追过人，他高中毕业后都在医院，学习也是请的专人辅导，他以为段牧飞是惊讶不想。
“算了，或者你知道附近有什么……”
“方便！”段牧飞咬紧牙关，他刚才怎么就那种表情呢？这不纯纯让人误会？！
段牧飞说着就站起来帮余燃再拿外套。
“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没的话……现在去我家？”
“可以。”
段牧飞没敢把余燃再弄进经常住的地方，那房子宫奕泽会去，万一发现了不好解释。
段牧飞收拾出一间卧室，检查好余燃再的日用品有没有缺少，他靠在门上注意着余燃再，但又控制着自己好让眼神显得不是那么黏糊。
“燃哥，你明天要出门吗？我可以送你。”
“这套公寓我不经常住，你不用担心被打扰。”
“对了，你要不要搞个聚餐？”
余燃再听了半天，问:“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住在这里。”
段牧飞:“！！！”
段牧飞内心深处小鹿乱撞，但表面平静:“啊那个，今晚上阿泽要约我出去喝酒来着，或者燃哥，你……跟我一起？”
“……行。”
余燃再不能碰酒，但他多少可以照顾一下当段牧飞的司机。
余燃再坐在车里，一边听音乐一边看段牧飞的侧脸。他正大光明的靠着车窗:“段牧飞，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继承家业顺带当个小歌手，偶尔拍拍戏混个配角。”
“歌手？”这个职业让余燃再意外，“你还会写歌？叫什么名字？”
经余燃再提醒，段牧飞才想起来自己写的都是暗恋那款，这不一听就要问自己喜欢谁了！他赶紧打哈哈:“唱的不怎么行，挺糊的根本拿不出手啊燃哥。”
“没关系，可以努力。”
“收到！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