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嘉简坐在餐桌上，吃饭心不在焉，一直偷瞄覃慧，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覃慧果然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察觉出他的反常。

    “我爸…，今晚怎么不在家？”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

    “你爸说有事出去一趟，怎么了？”覃慧问。

    卢嘉简一向都很少管卢浩，难得问起。

    “没事，随便问问”

    餐桌上又恢复一片沉默，只有咀嚼声回荡在整个屋子。

    吃完饭后，覃慧在厨房洗碗，卢嘉简依然坐在桌前，望着覃慧清瘦的背影，窗外一片墨色，今夜的月光销声匿迹。

    “妈”卢嘉简隔着整个客厅喊覃慧。

    覃慧洗碗的手停顿，关上水龙头，回应：“嗯？”

    “我爸已经很久没在外面过夜，他也没什么朋友，他能去哪？”卢嘉简紧张的缓声试探着问。

    “我没问他，他脾气不好”覃慧说。

    “他会不会…，是在骗你”卢嘉简连呼吸都变得紧张，他不知道覃慧是早就知道，装作不知情，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道呢”覃慧话语轻松，洗碗的动作却加重许多。

    说到这里，卢嘉简再也问不下去，心里暗想，只能再找机会收集证据，亲手宣判卢浩的死刑。

    一周后的周日，李树收到吕佩佩发来的消息，约他见面，地点还是那家甜品店。

    李树到的时候，吕佩佩早已坐在上次的位子静候他的到来，李树这次没有坐她身旁的空位，而是做她对面。

    “还是柠檬水？”吕佩佩把桌上的单子推到李树面前。

    “柠檬水”李树不假思索的回答。

    两人都各点了杯柠檬水，店员放下后，依然礼貌的道声：“请慢用”

    李树转着面前的柠檬水，没有喝，等着吕佩佩的后续，他收到吕佩佩发来的消息时，就有预感对方要说一件极其严肃的经过深思熟虑的事，短信里只有短短五个字。

    “我们谈谈吧”

    但他内心却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应邀来参加座谈会而已。

    “李树”

    “嗯？”

    吕佩佩盯着李树看，缓缓开口，单刀直入：“我们分手吧”

    视线定在李树脸上，试图想通过他一瞬间的微表情来安慰自己。

    然而李树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她想看到的任何一种，李树只很轻的皱一下眉，展开，坦然的望向她。

    决绝的回答：“好”

    没有质问，没有疑问，没有挽留，顺其自然的邪乎。

    这下换吕佩佩震惊，随后自嘲地笑了一下，说：“你不想问点什么吗？为什么要分手，又或者是不是哪里惹我生气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你不够好，不够关心你，你应该提分手的”

    吕佩佩叹口气，喝口柠檬水，酸涩的味道滑过食道，流进胃里，放下杯子，舒出一口气。

    她娓娓道来，将心中的烦闷一一吐出：“你明白那种想放弃又舍不得，想继续却又没意义的感觉吗？”

    “你不会明白的”她摇摇头，停顿几秒，接着说：“我选择放弃，是因为没有意义”

    吕佩佩忽地抬头直视李树的眼睛：“坦白说，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吧，但我不怪你，真的，当初是我先开的口，结束也由我来说，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有始有终吧”

    李树没说话。

    他扭头看着街对面一家店的彩色招牌，想起了吕佩佩对他表白的情景，是一个很热闹的晚上，音乐、夜景、告白，那时的心情怎样，他记不清了，但他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还有一个人孤独的在等待，就没来由地一阵心痛。

    “对不起”他似乎只会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吕佩佩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好像这样的结果也并不让人难以接受。

    李树将杯中柠檬水饮下半杯，以为今天的对话到此为止，吕佩佩却调转话题：“你那天离开还是因为卢嘉简？”

    举着杯子的手一顿，柠檬水少许呛进气管，咳的惊天动地。

    “哎，你慢点喝”吕佩佩抽一张纸巾给他。

    缓过来后，才问出口：“你怎么知道？”，而且用的“还是”一词，耐人寻味。

    “我猜的”

    还没问你怎么会猜是卢嘉简，怎么不是钱景，吕佩佩先一步答疑解惑的说：“你每次对卢嘉简的事都格外在意，你自己可能没注意到，要不是卢嘉简是个男的，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有点什么”

    “啊？”李树被她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自己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吕佩佩摆摆手，说：“我瞎说的，你别多想”

    李树的第一段恋爱，莫名其妙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毫无恋爱体验，吕佩佩的话却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冒出嫩芽。

    高考前，班主任杨旭和他谈过一次话，简单聊了聊报考志愿的几个问题，并鼓励他道：“我看好你，你没问题的，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正常发挥就好，当然，能超常发挥最好不过，老师等着你的好消息，你小子前途无量”

    简单几句谈话，确实有起到一些心理安慰，李树在高考的每场考试中都平稳的发挥出了正常实力。

    考完后，就是等待出高考成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