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头段辞今话锋一转,努了努嘴“跟我陈哥比我还是差点。”
直播间里的弹幕刷的疯狂,草草聊了几句就下播了。
助理小刘:“辞哥,李导找。”
“好,我马上来。”
李望生和贺棠俩人凑在监视器前嘀嘀咕咕的说着,段辞今走过来看发现正是自己的戏份,没说话站在旁边听着。
“阿辞啊,你看着段,Leo说感觉有些不太对。”
段辞今拉开另一边的椅子坐下。
监视器里现实的是田钰偷偷打电话给闻勋被抓住后,余晖借着外放的手机让电话那头的闻勋听着自己凌迟田钰的片段,这是个回忆,后来转场变成闻勋在山上扬言不放自己走就要把田钰推下山崖。
画面定格在手机显示的陌生号码。
李导指着监视器,镜头放慢,拉近。
“阿辞,在这你的感情有点太放了,要收着点有呼之欲出的感觉。”
说着李望生的手配合着动作,手掌像是含苞待放即将等待那一刻开花的昙花。
段辞今点了点头,视线移到贺棠身上,只看见他也跟着问问颔首表示同意。
理解了意思段辞今顺从的点头“好的,谢李导和Leo指点。”
监视器随之推进,这次是贺棠清冽的声音,不过好像比之前多了些情感起伏。
“这里,我认为余晖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在这他是不是有点太冷静了。”
虽然是很平静的陈述,但是贺棠冷静的就像笃定他一定会有别的说辞一般。
果然不出所料,段辞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男人舌尖划过口腔顶起一个鼓包,语气确很认真。“我同意一个犯人面对警察会胆怯,也同意人对于死亡的恐惧,甚至有点同意Leo你刚刚的见解。”
听着这话都知道还有下文,李望生眉头有些蹙起,害怕两人过分的起争执,正想开口劝解。
段辞今抬手打断“没事导演,我的意思是说,对于此间温眠,我想大家都知道我熟读他的每一部作品,我来到这个剧组也正是因为他。”
余光瞟了一眼贺棠后,继续说道:“我认为我在书中所看到的余晖就是没有对死亡有恐惧的人,他更享受让闻勋痛苦这件事。”
一旁的贺棠冷声打断,手指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余晖绑架田钰是为了报复,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如果不惧怕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换身份遮遮掩掩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抬起头,脑子里分析着自己跟这人打起来有没有胜算的可能性。
段辞今很犀利的捕捉到镜片后面那双眼睛眼底划过的一瞬间的阴鸷。
“可他就是个变/态,他无所谓自己的死,他千方百计设计让田钰落网绝不是常人所为,怎么可以用一般眼光对待?”
段辞今话语变得有些激动,分贝瞬间高了些迎来了周围工作人员的注视。
今天晚上本就是大夜,大家都很困,捕捉到零星点点八卦都要竖起耳朵听着。
眼看这就要吵起来了,李望生连忙站起来两边轮流安抚。
“好了好了,等会按Leo的拍保一条到时候再看看哪个比较好不就好了。”
还想说些什么的贺棠听到这顿时哑了声,张了张嘴硬生生的挤出几个字眼。
“嗯。”段辞今起身走开,那道修长的身影在眼底渐渐的没入夜色中,像孤独的人被蚕食,直到在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丝影子。
段辞今垂下了头,突然感觉好孤寂,为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沧桑。
导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没说什么,起身离开。
霎时间,四周的声音都销声匿迹,段辞今低着头看着地面,耳边传来声音。
“余晖,我知道你不忍心,不愿意,可纵有万般不舍你也不该这般对待他人。”
是陈铭,不,应该说是剧里的闻勋,段辞今骗过头看着监视器。兴许是不小心按到了哪里,监视器里跳到了另一个片段。
好像是,一开始在市里余晖被闻勋追到家里,浑身乱糟糟的男人被穿着便服的闻勋坐在身上揍。
那会的他还没绑走田钰,没有被警察发现自己的恶行,只是闻勋发现了蛛丝马迹。
男人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的,手肘一下一下顶着闻勋的拳头。
透过监视器,段辞今从被揍的余晖的眸光中看见了不甘,甚至是……委屈。
男人的瞳孔放大,在夜色中被灯光闪的发亮。段辞今颤抖着手又反复看了好几遍。
拖拉,放慢,放大。
在闻勋一心一意揍着余晖的时候,在镜头都注视着闻勋的时候,在这场戏本就是闻勋为主的时候。
段辞今看着镜头里的余晖,在拳打脚踢的缝隙中,默默地注视着闻勋,闪躲,硬抗,不甘,怨愤,委屈。
他不知道该这么形容当时的眼神,段辞今看见的好像不是自己,就是书里活生生的余晖,脏兮兮的脸在眼前瞬间脱落,从段辞今的脸庞渐渐的变成一个憨厚老实的模样。
什么来着?
哦,兔子发疯了也是会咬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贺棠跟自己据理力争的样子,段辞今突然有些想去找他解释。
远处因为黑夜而被笼罩着,一片漆黑。四周某些角落三三两两探出的头颅。
最终,高大的身影落下,坐了回去。段辞今松开手一下子卸了力。
自打进组以来段辞今好像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事,少年感叹于自己的运气又自信自己的实力。
今天,败下阵来。
两个人都是体面人,平常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喂!”
身后的声音夹杂着怒意,随后坐在自己身边,段辞今抿着唇脸色有些低沉。
贺棠没觉得惊讶,甚至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四周一片昏暗,只有贺棠独自坐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前方,那里也是一片漆黑,仿佛包容了所有的光芒。
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些零星的灯火在闪烁,忽明忽暗,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喂,我可不是找你道歉,我是为了李导不那么浪费钱。”说着好像怕贺棠不相信一样,又找补了句“你知道的剧组每分每秒都在消耗经费。”
贺棠没说话只是坐在那,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身影在黑暗中显得孤独又悲伤。
不知道是哪一根神经被触动,段辞今有点暴躁,胡乱抓了抓头发。
“回到公寓之后,我们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别撩我面子,行吗?”
段辞今整个人都散发着抗拒,自己本来就不愿意撂下面子找他谈谈。
再说了整个剧组哪还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此间温眠更了解原著。
自己本来就没有错。
“贺棠,你能不能说句话?”
此时,他的耐心就快要消耗殆尽,今天晚上拍大夜,也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磨磨唧唧,等会自己也不想带着情绪工作。
良久,贺棠转过头,目光平静的看着段辞今,只是看着,那双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看法不同而已,小学生吵架吗因为一点破事就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段辞今有些怒不可喝。
“你!”
“你什么?我说错了吗,如果我的说法没有问题李望生也不会找你说,更何况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两条都拍到时候哪条合适自见真章。”
他没有生气,甚至好像没有情绪,只是很平静或者说很客观的接受了自己的怒火。
手边的石头被抄起来,用里的甩向远方,直到听到沉闷的声响。
落地。
两个人一时之间僵持下来,各自坐着,心猿意马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