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安魂?”初七的大脑被迫又接受了一个新的知识点。

    宁飞星仿佛并没听见初七的问话,自言自语般:“为什么是安魂呢?”

    初七瞪着一双祈求解释的圆眼睛,只能等待今天脾气格外好,对她格外温顺的晏羽南给她一个解答。

    晏羽南也很干脆:“安魂汤,就是在人的魂魄不稳固的时候,服用的一种汤药。一般来说,人若是受了很重的伤,比如快死的时候,神魂就会不稳。”

    “啊?那薛容月意思是快死了?”初七震惊。本来就快要死的人,现在还失踪了,这还能救回来么?

    “也不一定这么绝对的。”陶进补充:“除了濒死,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个人的神魂曾经被分离过,魂魄再次重聚体内的时候,也需要安魂汤。”

    “人的神魂还能被分离?”初七目瞪口呆。

    这个诡异的命题,让初七毛骨悚然。

    薛容月这间房,占地还是比较大的,也很深。房门外耀眼的太阳,也只能将这房间的一半地方照亮,细小浮沉在门口照射进来的光线中上下翻飞,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散不开的药味儿,明明薛容月才失踪不到一日,这房间就已经有了空荡荡的阴森感。

    再加上,陶进那句“神魂分离”,无端端地就让初七有一种寒意,从脚底蹿到头顶,莫名打了个寒战。

    陶进已不再理会初七这边,他走到宁飞星身边,“赤灯笼的味道这么重,这是下了多大的剂量。”

    宁飞星也于无形中沉重了起来,“赤灯笼是安魂汤的药引,天生就伴有奇特的味道,这屋子里的药味儿里赤灯笼的味道最浓。这么多的赤灯笼,难不成薛容月是要日日服用安魂汤?薛容月病入膏肓了?”

    “那为什么不能是神魂分离过呢?”初七颇为好奇。

    “神魂分离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更重要的是,薛容月一个千金小姐,还十分体弱,做什么要神魂分离呢?”陶进十分耐心的解释:“仙门里除了使用禁术,一般修士根本不会尝试神魂分离。”

    初七似懂非懂,那边晏羽南就惊奇道:“师兄,赤灯笼不是只有天玑山才有嘛!”

    宁飞星和陶进听了晏羽南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两人心里也是一沉。唯有初七,不明就里,还开玩笑:“那薛家岂不是你们无量宫的大客户喽。”

    晏羽南着急:“你蠢啊,赤灯笼……”

    她“灯笼”的字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宁飞星强硬打断了,“师妹,出门在外,谨言慎行。”

    晏羽南瞬时闭嘴,眉目间有很明显的懊恼。

    不用人说,初七也看得出来宁飞星的态度,他简短的话语里明显包含着不满。但这不满不是冲着晏羽南的。

    难道这个赤灯笼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薛家?

    宁飞星再没有提到赤灯笼,他细细察看了薛容月的书房,书房里摆着一张紫檀木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摆满了各色书本的书架,一架多宝阁,墙上还挂着一副赏梅图,摆设虽少,但是绝对精致绝伦。

    桌子上平放着一本被人打开的书,书籍的右前方摆着一副茶盏,宁飞星细心的很,揭开茶盏,里面还泡着隔夜的陈茶。

    “这个薛容月,很喜欢看书啊。”陶进跟过来,随手翻了翻桌上的那本书,书的扉页上写着《魔宗恩仇录》三个字,“呦呵,修士大家的小姐,不看修行功法,看民间话本子,有想法。”

    晏羽南和初七也轮流参观了那本,被薛容月翻看到一半的《魔宗恩仇录》,竟然还是配图版本的。

    “《魔宗恩仇录》?这书看起来很有意思哎。“初七念叨着。

    “嗯?你竟然识字?”晏羽南颇为诧异。

    初七也是一愣。她竟然是识字的。

    这也实在不怪晏羽南小瞧初七,实在是他们当时在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子里,救下了初七,当时的初七,可谓是灰头土脸,一身破布衣裳,满身被打出来的伤痕,浑身瘦骨嶙峋,没几两肉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是出生在能读书识字的家庭里。

    “额,我不是说你不能识字……也不是,我是说,你识字挺好的。”晏羽南斟酌着,经过昨晚和初七的那一点点小摩擦,晏羽南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有点后悔,所以也暗暗下了决心,就像宁飞星说的,要谨言慎行。

    关于初七识字这一点,毕竟也不是今天调查的重点,故而大家还是很快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薛容月的房间里。

    几人在薛容月的书房里翻了翻,宁飞星眉头一皱,“奇怪了。”

    “怎么了?师兄。”晏羽南捧起薛容月的砚台看了看,小声嘀咕,这薛容月还挺讲究的,用的是最好的端砚。

    宁飞星抬手将薛容月书桌上放着的宣纸扬了一下,用眼神示意晏羽南手中的那块端砚,“这么好的宣纸和端砚,可见薛容月平时很喜欢读书写字,但是我和二师兄刚才翻了翻,不论是书桌上,还是那个书架上,都没有找到一张写过字的纸。不奇怪吗?”

    “也许写过之后,不满意,就烧了呢。”晏羽南推己及人,“我就是这样的,爹让我写字,我写的不满意,就会直接烧掉。”

    “那也不能一张都没有吧。”宁飞星了然一笑,显然也想到了师父晏回,会让晏羽南写的是什么字,哪里是什么大字,压根就是写检查。

    每回晏羽南做错了事儿,闯了祸,晏回都让晏羽南写一份检查。晏羽南每次写检查都要写个好几次的草稿,又十分怕丢人,写坏的检查就都会烧掉,师兄弟们早就见惯不怪了。

    晏羽南皱着鼻子,悄声问初七,“你识字,那你也一定会写字喽。你呢,你写完字,会烧掉吗?”

    初七:……

    这个问题真是超出初七的记忆范围了。她今天才刚刚得知自己竟然是识字的,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书写习惯呢?初七耸耸肩,沉默着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宁飞星接着说,“就算是有烧掉的习惯,那也不能一张写过字的纸都没有吧。总得有点什么才对。更何况,你们看,这方端砚里,明显还有墨迹干过的痕迹,这块墨痕,还比较明显,薛容月应该就是最近才写过字的。那她写过字的纸不见了,也没有烧掉的痕迹,难道不奇怪。”

    这个问题众人一时间都难以回答。宁飞星也只是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没指望过得到答案。他只是心里有个隐隐约约的感觉,薛容月失踪之前,还能有条不紊的研磨写字,将写过字的纸处理掉,说明她本人当时的状态十分悠闲。

    看过了书房,四人又走向更里边,书房的对面是一张金丝银线屏风,用以隔开平时活动的地方和休息的卧房。屏风是木制的,上面绷着一整块的蜀绣,上面绣着一些闺阁女儿会喜欢的百蝶穿花,宁飞星看了看,并没有多留意这块屏风。

    晏羽南和陶进也只是瞄了一眼那屏风,都毫无反应的走开了。

    这屏风嘛,不论是样式,还是材质,都不是十分的出挑,中规中矩的东西,又没有什么法术残留的痕迹,众人都不以为意。

    除了一个人,初七。

    初七还是走在最后面,她跟在三人后面,是最后一个看到这扇屏风的。也因此,并没有人看到初七那大吃一惊的表情。

    百蝶穿花,一个极普通的图案,却霎时间让看到这图案的初七目瞪口呆。

    金丝勾勒出花朵的轮廓,银线做花蕊,花瓣是深深浅浅的淡红,粉红,几只灵动的蓝色蝴蝶在百花中翩翩起舞。

    这样式太熟悉了。

    初七被定在原地,她像是又进入了那个酒楼里的幻境,唯一不同的是,幻境里那扇屏风档次似乎更高级一些,那是玉质屏风,屏风上的蝴蝶似乎也更多。那些活灵活现的蝴蝶,好像下一个呼吸间,就能直接挣脱那屏风的束缚,朝着人扑闪而来。

    姐姐——姐姐——

    初七的耳边又传来一个小小少年的呼唤,幼稚却急切的声音,她听得那么真切。

    但是下一刻,谁也猜不到,扑哧——一声,像是什么利器砍过的声音,一道弧线型的血花从身后飞溅而来,泼洒在这屏风上,红的花更红了,从花心里流出血色的花泪。

    “咦,这个薛容月喜欢的款式好老气啊。”屏风后面,传来晏羽南略带嫌弃的口气。

    像是一道遥远的钟鼓声,让初七醍醐灌顶般的如梦初醒。

    她垂下头,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才发现短短几息之间,她的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深呼吸几下,闭了一会眼,强行将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驱逐出去,才让自己在最快的时间里恢复了平静。

    “老气吗?”宁飞星拿起薛容月放在化妆台上的一只珠钗,略有不解,“还可以吧。”

    初七走过来时,也很自然的去看那只珠钗,顿时,她又是一僵,宁飞星手里的那是一只做成了蝴蝶样式的珠钗。

    巧合罢了,初七安慰自己,百蝶穿花是常见的吉祥图案,蝴蝶又是女孩子们很喜欢的一种首饰图样,这并没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一定只是个巧合。

    晏羽南拿走宁飞星手里的那珠钗,品头论足起来,“这只还行吧,其他的真的很老气哎。你看,这种黄金钱币样式的钗子,我娘也有一个,还有这个,点翠寿字钗,也都是老人家才喜欢的样式,这我娘都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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