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薇薇，我来晚了。”林谦将瘦高男人推到一旁。
他折膝蹲在韦薇腿边，看着她胸前交错的血痕，不禁蹙眉：“疼吗？”
“你怎么又来了？”
他的手指虚虚点上尚算完好的肩头，低低笑着：“因为薇薇需要我。”
林谦将西装马甲脱下，套在韦薇身上，挡住那些男人隐晦又下作的目光。
“喂，你谁啊？”到嘴的鸭子飞了，瘦高男人没绷住。
“我叫上官南北。”林谦抬眸对上男人的目光，唇边勾起淡淡的戏谑：“你很像我一位故人，叫司马东西。”
男人暴怒，出口的话语肮脏又下流。
林谦讽他：“你的嘴腌了几年了？这么入味？”
“我们好心帮你朋友，你怎么还骂人啊？”在他们对面，一位微胖的中年女子站起身，为瘦高男人打抱不平。
林谦挑眉，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如果我哪句话伤到他了，请告诉我，我再说一遍。”
韦薇第一次遇见传说中的嘴强王者。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林谦，以一己之力怼遍全场，临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放过。
“我这个人呢，素质不详。”他轻哼一声：“但遇强则强。”
最令韦薇惊讶的是，两方人马对战了半宿，宁愿以器官为半径，将家中长辈问候个遍，仍没有动手。
不知是在顾忌什么。
许是骂累了，也可能是林谦战斗力太强，对方在下半夜熄了火，三三两两靠在一起睡了个囫囵觉。
韦薇也不知不觉睡熟。
等她醒过来，空荡的山洞里只剩下她与林谦。
“醒了？”耳边热气裹挟，男人的声音带着低低的哑：“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韦薇双眼惺忪，晃荡着脑袋坐起来。
林谦顺势松开她的肩。
“几点了？”她反手挡住侧脸打了个哈欠，“那些人走了？”
“天没亮就走了。”
韦薇揉了揉泣出泪的眼角，又问一句：“你怎么不走？”
林谦没答。
他只是笑着，摘下镜框的那张脸，斯文又隽逸。
“其实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告诉你可以，但你接下来的行程得带上我。”
韦薇侧头睨了他一眼，起身拍了拍手掌里的土屑，“爱说不说。”
“不管你偷跑多少次，我都有办法能找到你！”林谦借着戴眼镜的动作，掩住眼里的算计，他说：“韦薇，你甩不掉我的。”
“几个意思？”
林谦说，自己拥有锁定任何目标的异能，只要是被他锁定的目标，哪怕死亡，只要躯体不灭，他都能找到。
这和雷达有什么区别？
“什么都能锁定？”韦薇低头。
地上的男人坐在洞外洒进的阳光里，令她看不真切。
“是。”林谦回答：“只要我想，什么都可以。”
韦薇最终还是带上他一道走。
原因无他。
与其靠她自己盲目寻找材料，不如利用对方的异能，也能更快完成任务。
然而——
“林谦，你是不是故意的！”一间破败的五金店外，韦薇扛着火焰枪消灭一波又一波，朝她奔涌而来的丧尸潮。
自从两人搭伙，每每按照林谦指向的材料所在地行进，路途中总能遇到小规模的丧尸潮。
已经是第三回了，跟商量好似的。
林谦在她身后，插着兜，靠在店门的门框边，惬意道：“我也好奇，怎么就这么巧？”
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
韦薇不傻，她猜到林谦是有意为之。但她暂时不打算拆穿他，毕竟他的异能确实让她少走不少弯路。
再忍忍，她心道。
等系统升到20级就能开启搜索功能，到时候她一定收拾他！
清理完丧尸潮，韦薇手里的火焰枪也化为一堆废铁。
系统制作的武器使用后会有损耗，当损耗程度达到100%就会报废，若是遇上大规模的丧尸潮，仅靠一柄火焰枪根本活不到最后。
五金店也已被洗劫一空，韦薇里里外外搜罗一圈，找到的零件也仅仅只够制作一柄电刀。
聊胜于无。
“林谦，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冲锋枪的扳机被韦薇扣在指节里，她走到他身边，挑着眉望他：“再有下次，我就送你去丧尸堆当上门女婿。”
林谦不以为意，仍有心思开她玩笑：“现在是末世，早就不兴以前那套，只要两个人看对眼就能搭伙过日子，就像我们一样。”
“不想活直说。”枪口抵上林谦的下颌，韦薇的视线自下而上，对上他的眼，“看在我们‘搭伙过日子’的份上，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后面的搜寻过程中再没有遇上丧尸潮。
但也不轻松。
又是一只进化出异能的丧尸。
这次对上的丧尸速度极快，韦薇打出的子弹几次都没有射中。
【玩家，注意身后！】
系统的提示来得晚了些。
韦薇狼狈地躲过速度丧尸的致命攻击，但身上仍是挂了彩。
“林谦，你就在那里干看着？”在她斜前方，林谦将自己关在防弹玻璃制的电梯梯厢里。
他站得久了，索性将厢里仰躺着的尸体翻了个面，坐上人家的后背。
“我也很想帮忙。”林谦将西裤的裤腿往上提了提，他撑着侧脸，语气颇为遗憾道：“可是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我怕给你添乱。”
好好好，跟她来这招是吧？
“系统，帮我把痛觉调到最低！”韦薇在心里喊话。
调整痛觉以后，丧尸抓伤犹如蚊子叮咬，可以忽略不计。
可在林谦眼里，韦薇不顾身上冒着血的伤口，猛追在丧尸身后和它硬碰硬。
他见过不少女性异能者，但像韦薇这种奔着不要命去的，他还是头一回遇着。
是的，异能者。
韦薇能凭空生出武器和食物，林谦猜测，她大约是觉醒了空间异能。
空间异能者虽然数量稀少，但在末世这种需要时不时搏命的环境里，实属鸡肋。
“有点意思。”他将勾起的唇角隐在虎口里，眼里闪过几分兴趣。
丧尸病毒对异能者不起作用，对服用过抗病毒药剂的韦薇也一样不起作用。
她以折断一只左臂的代价，利用电刀将丧尸枭首。
韦薇瘫坐在碎石堆里，剧烈的心跳久久未平息。
“纱布呢？”林谦走出梯厢，他的步履优雅，行走间带起一股好闻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他折膝半蹲在韦薇身前，朝她伸手：“把纱布给我，我帮你包扎伤口。”
“不必。”她喘匀了气，撑着半边身体坐起来。
韦薇拿起手边的电刀，精准插进丧尸的脑袋里，撬出一颗拇指大的晶石。
被撬开的洞口流出散发腥臭的黑红色血液。
林谦没有浪费，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管带塞的软质试管，接了小半管血液后又放回去。
“你在干什么？”韦薇有些好奇。
林谦答：“搜集血液样本。”
“之前也没见你搜集过……”
“普通丧尸我不需要。”林谦打断她：“我只要拥有异能的丧尸血液。”
话到这厢，韦薇要还想不明白，那就是真蠢了。
“我上次说过的话，你是当耳旁风吗？”她怒极。
林谦握起韦薇的左臂，一按一转。他的笑声很轻，声音也很轻：“薇薇，你舍不得。”
人在生气的时候真的会笑。
不等韦薇发话，林谦径自起身。他弯下腰，摊开手掌递到她面前，“下一个目标地点距离这里有两公里的路程，要出发吗？”
与林谦同行的这些日子，韦薇大约摸清了对方的性格——
无情、毒舌，还厚脸皮。
对上这么个时不时给她挖坑的狗东西，韦薇只能抛掉她的咸鱼精神，打起十二分的警觉，才不会被林谦埋坑里。
但凡事总有意外。
“这就是你说的藏宝地？”韦薇看着地面破出的大洞，里头隐隐传来丧尸的嘶吼声，“你确定进去是挖宝？不是送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火焰枪的制作需要火系晶石，林谦定位的地点在毗邻H市的一座山顶。
这里是一处火葬场。
韦薇侧头看他，狐疑道：“你确定？”
“下去就知道了。”
“行。”韦薇点头，“那我们怎么下去？”
“不是我们，是你。”林谦答：“我在这里等你……”
不等他说完，韦薇打开疾跑技能，一个闪身站到男人身后，一脚将他踹进洞里，“慢走了您嘞~”
不曾想，背对她的林谦忽然转过身来，伸出长臂勾上她的腰带，“薇薇既然这么舍不得我，那就一起。”
从高空自由落体的刺激不亚于蹦极，韦薇埋头在林谦怀里，耳边只能听见簌簌风声。
他收起下颌，目光落向她那双攥紧在他胸前的拳头，笑得无声。
二人跌入深潭，溅起大片水花。
也惊起潭边烤火的众人。
一道威严的男声大喝：“老严，跟我下去救人！”
韦薇不会游泳，她呛了水，伏在岸边咳了许久。
鼻腔里火辣辣的疼，她咳出眼泪，濡湿的眼眶漫上一片红。
“擦擦吧。”领头救人的男人分别递出两块被浆洗得略微发硬的棉布，“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林谦擦着镜片，慢条斯理地答：“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