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府相冲

    这场对话结束于前院来人提醒回门的大小姐是时候该去用午膳了。

    凤萋萋落荒而逃,意识到凤听当真是与她翻了脸,不敢再多做停留。

    可她仍是想象不出,不过一次挠痒痒般的挑衅,从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经历,但凤听从不将她说得那些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个柔弱天真的妹妹来看待。

    怎么偏偏这次结果不同?

    还有,不过是成婚嫁了人,怎么凤听好像变了个人。

    从前是诸事不往心里过的人,如今不过一句话开罪了她,竟揪着这事不放,凤萋萋当真被凤听三言两语给吓住了,连午膳都不敢再凑到凤听面前去讨嫌。

    默默躲在角落里吃自己的,生怕凤听见着她想起来上午时的冒犯还不解气,说不得还要怎么整治她一番才能解气。

    苏洛见凤听似乎食欲不大好,抬眸扫一眼桌上菜肴,凤府养着上好的厨子,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加之地上跑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她举筷,夹了两筷子素菜尝尝,确定了,这一大桌子菜就没几样能合凤听口味。

    于是凑到凤听耳边悄声问道:“不若我下厨再为夫人做两道菜来?”

    她就想着让凤听吃好喝好睡好,成婚不过三日,照顾凤听已然成为她的本能,毕竟谁让天雷活活劈死八次,都会很快养成这种自觉。

    凤听睨她一眼,寻思才成年的小元君实在乖得不行,哪有人在回门日还想着亲自下厨给妻子做菜,也不怕旁人笑话她么?

    虽说同为女子,满大齐问问,能有几个元君愿意为了妻子下厨,平日见到厨房不想着绕道走都算是稀罕事。

    “不用了。”凤听遗憾摇摇头,若是在自家中她说不准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可惜在凤府里,她没打算让这些不安好心的姐姐妹妹来看自家小元君的笑话。

    才不过两日,嘴便被小元君做的饭菜给养刁了,她胃口一般,没多吃便放下筷子。

    苏洛便只能小声哄着:“晚点回咱们院子里,我再为你开小灶。”

    在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凤府之中,凤听却兀地想念起了远在菏泽村的小家,可叹再豪华的笼子终究只是笼子。

    凤元祺憋了又憋,没忍住还是出声关心道:“阿姐,怎得不吃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么?”

    她有好多话想要同自家姐姐说,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又不好在饭桌上去问姐姐婚后过得如何,姐妻有没有欺负她、在菏泽村是否一切安好等等问题盘旋在心上。

    对于亲妹妹,凤听倒是一如既往地温和亲切,笑着说:“还好,就是来时你姐妻给我做了不少小零嘴,路上吃多了,这会儿没多饿便吃得少。”

    凤舒怀心知自家这大女儿实在娇气,从前就不乐意来前院里一同吃饭,可惜凤听出嫁后她院子里的厨娘便被遣散了,也不会为了回门这一两日就特意将人请回来做顿饭。

    “好吧。”

    凤元祺干巴巴应了声,埋头扒饭,今日人到得是齐,却也太多人,凤听惯不爱在吃饭时与这一大堆人凑一块儿,规矩多也不自在。

    旁人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就连亲妹妹想与她多亲近都不好多说几句,她觉得憋闷便坐不住,眉眼间露出不耐。

    苏洛还端着酒杯向凤舒怀敬酒,到底是自家妻子的母亲,场面功夫还要做做。

    仰脖饮酒时注意到凤听神色,喝了两杯便扶着脑袋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凤舒怀便只好让她妻妻二人先回院子里休息去。

    可小妻妻还没踏出正厅,有人闯进来,凤府管家赔着笑脸拦都拦不住。

    来人年纪看着要与凤老太君不相上下,看那衣衫布料便知家底殷实,凤听正扶着装醉的小元君要走,见到那人,眉头跳了跳。

    感叹不知是该说这日子不好还是凤府就是与她相冲,怎得感觉才回到凤府不久,倒霉事接踵而至。

    她拉着苏洛站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来人瞪她一眼,脸色黑沉沉,凤府管家一边还在劝说着:“陆老太君,您看,女君这会儿确实是在用午膳呢...”

    凤舒怀到底是一家之主,先开始见人闯进来有些不喜,但见到来人认出了对方身份又站起来道:“陆姨何时来得?府上人不懂规矩,没招待好,还请陆姨勿怪。”

    她说着,摆摆手示意,管家擦擦头上的汗,吩咐丫鬟去为客人奉茶去了。

    陆老太君来得不是时候,再没规矩的人也不会在主人家吃午膳时闯进去,但她此时脸色难看,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进’,小辈被吓得也不敢继续动筷了。

    看来这餐饭是怎么也不能安心吃下去了,只好让下人将饭菜都撤了,眼神示意众人可以退去了。

    偏偏有人诚心想装瞎,看出这陆老太君是来找茬的,一个个想留下来看看热闹。

    凤舒怀这一家之主当得好没面子,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训斥那些姨娘和庶女。

    等着陆老太君落座才道:“陆姨近来身体可好?”

    本是随意寒暄两句的关心话语,没想到陆老太君“哼”了一声,怒瞪着站在门口的凤听。

    随即看向凤舒怀说道:“凤家主养得好女儿,一个琅泽小娘子,竟然撺掇幼妹替她去繁花楼为娼女赎身。”

    “什么?!”

    凤舒怀惊怒,“什么繁花楼的娼女?陆老太君可莫要胡言乱语,我家阿祺才十四,日日用功读书,绝不会行此荒唐事。”

    凤元祺可是凤舒怀唯一的元君女儿,她还指着自家这根宝贝苗苗日后考取功名,带着凤氏一族重回齐国京都呢。

    若是考中前名声有污,凤舒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再说了,陆老太君这一句话将她两个女儿都骂了,说出去旁人不得指着她脊梁骨骂她凤舒怀不会教女儿么?

    于是她也不复先前的客气姿态,冷了脸,沉声警告道:“老太君,没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呵。”

    陆老太君冷笑一声,她自然是有证据才敢来凤府讨说法,但她却不急着将证据拿出,而是直视脚步停住在门口并未离去的凤听。

    开口问道:“凤家的小女娃子,你可是也要见了证据才肯认?”

    凤听还未开口回答,先前一直捂着脑袋佯装不胜酒力的小元君踏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将凤听挡住,反手牵住凤听的手。

    苏洛扬声道:“她已与我成亲,这位陆老太君,你可称呼我夫人为苏夫人或是凤小娘子,都可。”

    看起来老实乖巧的小元君此时眉心成川型,不大高兴,也没旁日里对长辈的恭敬。

    “莫说这事我夫人做没做,便是当真做了,也断断没有旁人跑到家中来问责的道理,毕竟我身为她的妻子,没人比我更有资格来管她的事情了。”

    她冷冷说道:“您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不会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苏洛话虽说得不客气,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这当妻子的都不说话,旁人哪来的资格来对凤听指手画脚。

    便是凤听的娘亲母亲甚至是凤家老太君,要插手去管教凤听,也得先问问她这当妻子的意见。

    陆老太君气得脸红了又黑,一拍桌面,“好呀,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女郎,你自己娘子管不好,坏了我家的是事,我来要个说法还要被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女郎给教训了去。”

    她气得狠了,也不管这是不是自家地方,抓起手边茶盏就摔,怒声道:“凤听行事如此毫无顾忌,敢情是你这小女郎给的底气了?”

    又转过头去看凤舒怀,“还是说,你凤家也由得自家女儿在外胡闹?”

    凤舒怀对她在自家大呼小叫摔东西的行为很是不满,但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压着脾气想将事情问清楚。

    “究竟何事让您如此大动肝火,总得说个一二三出来,否则您在我家这么往我女儿头上扣莫须有的罪名,也得给我个说法才行。”

    倒不是凤舒怀有多维护凤听这个出嫁的女儿,而是不愿她宝贝女儿凤元祺身上被人莫名其妙泼了脏水,影响日后科考升官。

    凤听捏了捏握着自己的手,示意苏洛别紧张,她倒是感受不到正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悠悠开口道:“我家元君说得有理,无论这事我做没做,老太君您是以什么身份来到我家要我给个说法?”

    “莫非是觉得我凤家今时今日已不如你陆家了?还是说,觉得我凤家人是软柿子,您想怎么揉捏都行?”

    陆老太君是连着两三日没见着自家孙女回家,又听闻管家说陆放着人给才新婚的凤家大小姐送了不少礼,她寻思平日里两家交情算不得多深。

    尤其是两个小辈几乎没怎么打过交道,当初也不是没打过到凤家为陆放求娶凤听的打算。

    只是凤听婚事定得很急,且当时她还在为陆放和那青楼女子之事恼怒。

    生怕自家孙女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看上了嫁做人妇的凤听,做出些什么不可挽回的糊涂事来。

    于是让人一番打听,这才知道去繁花楼赎人带走藏起来的就是凤元祺,当日凤听也曾在闹市中让马车拦着陆家的人。

    两相结合,陆老太君自然便知道了救下柳澄的人就是凤听。

    如果单纯只是救人,她也不至于为此生气,可谁知这凤听将人救下后藏在自己名下的院子中,而陆放便是日日去那小院子里与那女子幽会。

    若非是被凤听藏着,陆家又何至于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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