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官渡鏖战,曹操大破袁绍,袁氏元气大伤,曹操之势,如烈日高悬,威震宇内。然南方东吴,在孙策统御之下,厉兵秣马,据守江东,恰似卧虎,为曹操南下之劲敌。曹吴边境,小战纷纭,虽未全面交锋,然局势剑拔弩张,仿若弦上之箭,一触即发。
杨修近日仿若着魔,一心执念于探寻上官飞鸿身世之秘。曹营情报库,阴晦潮湿,腐气氤氲,常人皆避而远之,而他却每日必临。于其眼中,那堆积如山之密档,实乃通往功名利禄之通途。
一日午后,昏黄日光,艰难穿隙而入,洒落于一卷尘封密档之上。杨修随手展卷,一行字迹,跃然眼前——“荆州黄祖帐下上官某,与孙坚交兵之时,暗箭骤发,射中孙坚,致其命陨。”见此,杨修呼吸瞬间急促,双手亦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旋即迫不及待地翻阅详查。诸多细节,相互印证,令他坚信此“上官某”,必为上官飞鸿之父上官霆无疑。
“哈哈,此乃天助吾也!”杨修狂喜难掩,目中满是贪念之色。他深知,此乃改变命运之绝佳机缘。上官飞鸿归降本非出于真心,实因曹操以其祖父相胁,方留于曹营。若将此秘告知曹操,孙策定会视其为不共戴天之人,届时,上官飞鸿为求自保,唯有真心归附。而自己,必能获曹操厚赏,前途锦绣,无可限量。
然,狂喜未几,杨修便渐次冷静下来。他深知此事犹如行走于薄冰之上,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若此消息不慎走漏,上官飞鸿与其祖父必定狗急跳墙,届时一切谋划皆成泡影。恰在此时,营帐外传来士兵整齐的巡逻之声,杨修猛地回过神来,急忙将密档妥善藏好。
杨修于营帐之中来回踱步,内心天人交战,纠结万分。曹操生性多疑,举世皆知。若自己贸然以这等机密之事邀功请赏,曹操或许会嘉许自己的才能,但更有可能忌惮自己知晓太多隐秘之事,从而对自己心生猜忌,反为不利。毕竟,在曹操帐下,因太过聪慧而遭猜忌之人,比比皆是。可那功名利禄之诱惑,实在太大,恰似罂粟之迷人。“富贵险中求,只要谋划得当,未必不能平步青云。”杨修咬咬牙,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说起曹操,杨修对其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他不禁忆起往昔,彼时曹操与袁绍对峙,军中粮草告急,局势岌岌可危。恰在此时,许攸前来投奔,并献上奇袭乌巢之计。曹操大喜过望,依计而行,果然大破袁绍,成就不世之功。然许攸自恃功高,竟在众人面前多次直呼曹操小名,还口出狂言,称曹操若无他相助,断断不能取胜。曹操表面上笑着应付,可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却被心思敏锐的杨修捕捉到。没过多久,许攸便因冒犯曹操,被斩于刀下。曹操对待人才,向来是既爱其才,又防其心,杨修对此洞若观火,故而不得不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而上官飞鸿,杨修平日里虽难以寻觅到她的破绽,但凭借着自己敏锐的直觉,还是察觉到她暗藏心思。表面上,她对曹操恭敬有加,每逢出谋划策之时,尽显聪慧机敏之态,与曹营众人相处亦是融洽和谐,宛如水乳交融。可不经意间,她所流露出来的一丝落寞与防备,还是被杨修捕捉到了。杨修心里明白,她并非真心归附曹操,只不过是将自己隐藏得极为深沉,令人难以察觉罢了。
杨修思索再三,决定先不动声色,暗中收集更多证据。他打算从荆州旧部入手,那些曾与上官霆共事之人,或许知晓更多当年的隐秘细节。他挑选了自己的心腹幕僚李贤,此人擅长打听消息,行事谨慎细密。杨修悄悄嘱咐李贤,让他以收集荆州风土人情为由,暗中接触荆州旧部,旁敲侧击探寻与上官霆相关的线索,事成之后必有重赏。李贤深知此事干系重大,同时也明白这是个在杨修面前表现的好机会,郑重领命。
李贤领命,旋即整饬行装,扬鞭策马,匆匆往荆州旧部所在之地疾驰而去。其素擅交际,长袖善舞,未几,便顺遂融入荆州旧部之中。日常里,他常与诸老兵围坐一处,把酒言欢,言辞热忱亲厚。不仅陪老兵们谈古论今,且时常为其排忧解难,渐得老兵信任。
一日,众人于营帐内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名唤王二的老兵,已然醉意酩酊,眼神迷离间,凑近李贤,压低嗓音道:“贤弟啊,说起当年战事,某可是亲眼目睹。彼时正值官渡之战前夕,我等皆在刘表帐下听令,黄祖奉刘表之命抵御孙坚。上官霆那汉子,领了黄祖将令,预先于孙坚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待孙坚一行人渐近,他觑准时机,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孙坚。可怜孙坚一世英名,竟遭此暗算。”
“那之后又如何?”李贤赶忙追问,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旋即按捺住情绪,又为王二斟满酒,笑道:“王二哥,您这故事讲得小弟心痒难耐,快接着讲,小弟洗耳恭听。”
王二又猛灌一口酒,打了个响亮酒嗝,这才慢悠悠接着说道:“上官霆那一箭,当真是立下不世之功。黄祖对其极为赏识,于刘表面前屡屡盛赞。自那之后,上官霆在军中声名大噪,愈发英姿勃发,行事果敢,颇得重用。彼时,曹操与袁绍尚未决出胜负,天下局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时日迁延,曹操势力日盛,隐隐有与袁绍分庭抗礼之势。上官霆本就觉刘表为人优柔寡断,难成霸业,经此一变,更觉须另谋出路,遂毅然转投曹丞相麾下。后来官渡一战,曹操大破袁绍,声威远震。只是荆州局势后来风云变幻,再听闻他消息时,便只剩他育有一女之传闻了……”
李贤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沉稳,赶忙又为王二斟上一杯酒,和颜悦色道:“王二哥,此事干系重大,不知当时还有何人在场?劳烦二哥再细细讲来,也好让小弟听得明白透彻。”
王二借着酒劲,拍着胸脯,言语虽有些断续,却也将当时场景与在场人物一一道来。原来,当时黄祖的亲随张麻子与另一校尉陈三亦在现场,皆目睹上官霆射杀孙坚之全过程。且战后,上官霆因这一箭之功,获黄祖赏赐锋利宝剑一把。李贤越听越激动,这些细节与杨修所发现密档内容高度契合,相互印证,确凿无疑地坐实了上官霆便是孙坚仇人之事实。
李贤深知此事干系重大,片刻不敢耽搁,迅速将所获情报梳理清晰,旋即快马加鞭,赶回向杨修复命。一路上,他日夜兼程,脑海中不断思忖见到杨修后该如何详尽汇报。
王二作为知晓内情的关键证人,亦被李贤一并带回。见到杨修后,李贤单膝跪地,恭敬说道:“大人,幸不辱命,已从荆州旧部老兵处探得上官霆当年射杀孙坚的确凿消息。”言罢,李贤将王二所述之事详细道出,王二亦在旁不时补充细节。
杨修听闻后,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大喜道:“果然与吾心中所想丝毫不差!”言罢,他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量,此乃于曹操面前立下大功之绝佳契机。若能将此消息如实禀明曹操,必能令曹操对自己另眼相看,前途亦将更加顺遂。
经过一番精密思考,杨修深知此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必须亲自面见曹操。他精心梳理了一遍说辞,从如何发现线索,到李贤如何打探消息,再到王二作为证人的可信度,每个细节都反复斟酌,确保万无一失后,便决定即刻踏往曹营。
杨修深知,此一行非比寻常,不仅关乎上官飞鸿之命运,更与自身于曹操阵营之前途紧密相连。怀揣着志在必得之决心,他毅然踏上前往曹营之路。
一路之上,杨修心中反复预演面见曹操之场景。他暗自揣度,曹操听闻此消息后,究竟会龙颜大悦,对自己大加赞赏,还是会不动声色,暗自猜忌?杨修虽难以预知,但心意已决,无论前路如何,定要牢牢抓住这改变命运之契机。哪怕前途荆棘密布,亦要拼尽全力,为自己谋得一片光明坦途。(正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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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密志途》
官渡初平势正雄,东吴据守对曹公。
杨修探秘寻机处,密档惊开旧影重。
暗遣贤才荆州去,详听秘事酒谈中。
怀揣大计奔营帐,欲借奇功耀世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