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好养活

    药以康拉开房间门就看见黑暗里的沙发上有张被幽光照亮的人脸,这可把他吓个半死!他一个人住惯了,又睡得迷迷糊糊,完全忘了今晚家里还有个人。

    “今天晚上真够惊心动魄的。”药以康倚着单人沙发喘气。

    阎开好笑:“你说谁一晚上能被连下两次。”他是一点没把刚才被吓掉手机的自己包括在内。

    “我啊,被你。”药以康伸手指指自己,又指指阎开,“连吓两次!”

    “第一次明明是蟑螂。”

    药以康毫不客气:“那也是你屋子里的蟑螂。”

    短暂的斗嘴后,药以康的睡意消散了大半,他去餐厅喝完水才重新回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阎开声音委屈:“我腿伸不直。”

    药以康好像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那就屈着腿啊。”

    阎开更可怜了:“就是因为腿屈麻了才想伸直的。”

    药以康沉默好半天,妥协似的站起身:“走吧。”

    阎开嘴角翘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不过屋内只有窗外映照进来的一点光,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五官,更别说细微的表情了。

    “你扶我一下吧,我腿还麻着。”阎开在沙发上坐着没动。

    药以康不疑有他,走过去扶住阎开,同款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顿时钻进他鼻腔。他不由得吸吸鼻子,很好闻。

    阎开一手抓着抱枕,一手提起凉被,看上去手忙脚乱的。

    药以康抽出一只手帮他:“被子给我吧。”

    阎开如愿睡上了大床,如愿的和药以康离得那么近。

    但他躺下没多久就觉得这样有些糟糕。

    他好像更睡不着了。

    起初在沙发上,阎开确实因为空间有限而睡得不怎么舒服,不过还没到腿麻失眠的程度。

    可这会儿嘛……

    他偏头看着墙壁上被外面路灯投映出来的清晰轮廓——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唇,弧度好看的下巴。只要药以康睁眼,他还能看到长长的睫毛。

    忽然,长长的睫毛动了动。

    “还是睡不着吗?”药以康偏头望过来。

    阎开光明正大看向他:“还不困。”

    药以康笑了笑:“我也睡不着了。”

    “那我们说说话吧。”阎开又在枕头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你想聊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想聊的。”

    药以康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那聊聊你为什么来广州吧。”

    他也侧躺着面对阎开:“我看你简历上面之前都没有在这边生活的痕迹。”

    “和家里闹了点不愉快。”阎开言简意赅。

    药以康忽然来了兴趣,他忍不住又凑近几分:“哟,叛逆少年啊!”

    “我爸逼着我和不认识的人相亲。”阎开皱眉,脸上写满下意识的厌恶,“我烦,然后躲出来了。”

    药以康想到他的微信名,笑着点头:“看出来了。”

    “不过你才21岁,家里就这么着急了吗?”

    “所以我才烦啊!”阎开憋闷地翻身看着天花板,“人生那么长,现在就要让我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拴在一起一辈子,光是想想我都两眼一黑。”

    药以康神色不明地望着窗外,怅然点头:“是啊。”

    “那你呢?”阎开又侧身和他面对面,“又是为什么会来广州?”

    药以康只吐出三个字:“读大学。”

    “一个人?”阎开好奇,“我是说,不是和朋友之类的一起吗?”

    药以康看向阎开,估计是过去了好半晌,他们已然习惯这样的暗。黑夜里,两人意外对上了视线。

    “一个人。”

    “哦。”阎开没再继续往下追问。

    药以康反倒有点出乎意料,不过心里却松了口气。

    “睡吧。”阎开翻了个180度的身,“明天还要加班做完今天没来得及干完的活儿。”

    药以康听得好笑:“你还真有点当老板的潜质啊。”

    阎开幽幽:“好歹每天跟在老板屁股后面混,总得学会点官话吧。”

    药以康没忍住,隔着被子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滚。”

    *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药以康才终于再次睡着,而阎开还在努力酝酿睡意。虽然他不知道药以康是因为什么失眠,但他知道他的原因。

    隔着一堵墙的时候,他和药以康之间仿佛有无数座大山,他不满足,想要靠近一点。但真躺到一张床上后,看着身边近在咫尺却也只能看着的人,阎开依旧不怎么满足,他又觉得或许还是应该离远一点。

    他几乎一晚上都是背对着药以康睡的,似乎这样真能掩耳盗铃地拉开点他们之间的距离。

    ……

    阎开起床的时候,药以康还在睡,而且还睡得很沉。他忍不住安静地欣赏了片刻,然后就去洗漱了。

    他怕再欣赏下去会出事,毕竟刚睡醒总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洗漱过后,时间正介于早上和中午之间,阎开寻思着看看家里有什么,好解决他们的早午饭。

    结果打开冰箱,他很是不可思议。

    阎开没想到,药以康家居然是小偷来了都要同情地送袋米再走的情况。冰箱要不是插着电,他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家里必备的摆设。

    他只好将就现有的食材,做了两碗朴实无华的煎蛋面。丰盛是没办法丰盛了,家里连根葱都没有,只能凑合着勉强填饱肚子。

    药以康反而被这顿凑合的早餐香醒了,人还没完全清醒,腿已经循着味道走到了厨房。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在厨房门口愣神好一会儿才第二次想起来昨晚他把阎开带回了家。

    药以康看着背影忙碌,穿围裙的阎开动作熟练又利落,一看就是没少下厨的。

    还真是想不到啊。

    药以康自上大学起,就从家里搬了出来。除了过年在家的那几天,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一觉醒来就可以等着开饭。

    冷不丁地重新感受到这待遇,感觉有些……怪怪的。

    但他竟然不排斥。

    “好香啊。”药以康上前两步,走到阎开身边,“没想到你还那么多才多艺啊。”

    “就是两碗煎蛋面而已。”阎开说是这么说,可嘴角的弧度却是不明显地悄悄加深。

    药以康倒是没看见,他正期待地盯着锅里的面条:“我就当你是在谦虚了。”

    阎开看着他馋得快要滴口水的样子,不由好笑:“你快去洗漱吧,马上就好了。”

    阎开的速度确实很快,药以康刚洗漱完回来,碗筷早在桌上了。

    “为什么你的有辣椒?”药以康看着颜色明显不一样的两个碗问。

    “我看橱柜里面有辣椒面,就做了点辣椒油。”阎开把没有加辣的那碗面搅拌好推给药以康,然后开始搅拌他自己的。

    是了,药以康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就是被辣椒油的味道香醒的。

    “那为什么我没有?”

    阎开答地理所当然:“广东人不是不能吃辣吗?”

    简直是刻板印象!

    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仑苏,同理,也不是所有广东人都不吃辣!

    药以康手肘撑在桌上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这个广东人的家里会有辣椒面?”

    “是哈。”阎开握筷子的手一顿,有点歉疚地笑起来,随即把自己这碗推过去,“那你要吃我这碗吗?”

    药以康也笑了,但是他不太好意思抢别人的,因此矜持地接过筷子:“我尝一口吧。”

    因为阎开也不是很能吃辣,所以他的辣椒油没有加多少,顶多起个点缀和增香作用。

    但这恰恰很符合药以康的心意:“辣椒这种东西,吃多了受不了,但是偶尔吃一点又很必要。”说着,他又幸福地吃了一口。

    然后他又吃了一口,两口……

    直到第三口的时候,阎开不动声色地把旁边被他们抛弃的清汤面端到了面前。

    药以康这才发觉自己吃得有些忘乎所以,他讪讪停下筷子。

    看着药以康脸上的尴尬,阎开很通情达理地摆手:“你吃吧,我吃这碗就好。”说完他也不等药以康反应,直接夹了一筷子面条塞嘴里。

    药以康心里不怎么过意得去,不过不影响他加快吃面的速度。他从昨晚吃过外卖到现在,十几个小时过去,胃里早空空如也。

    再加上阎开煮的面是真好吃啊!煎蛋也好吃!

    当然,他买的辣椒面也是有功劳的。

    “要是有高汤打底,会好吃一点。”阎开淡淡开口。

    “已经很好了。”药以康不赞同地摇头晃脑,“别给自己平白增添米其林大厨才该有的压力。”

    阎开听得直乐,好整以暇地看着药以康吃面。

    药以康吃得狼吞虎咽,但好在他的吃相很好,是那种让人看着就会不自觉跟着饿的。

    适合做吃播,阎开胡思乱想。

    “你真好养活。”他抽了张纸递过去。

    药以康慢慢咽下嘴里的煎蛋:“我真觉得很好吃。”

    “是吗?”阎开挑眉,不是很满意的模样,“这都还没拿出我平时一半的水平。”

    药以康顺着他的话接口:“那以后有机会我可得好好尝尝。”

    阎开勾了勾嘴角:“没问题。”

    “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可是有福享了。”

    药以康吸溜一口面汤,这滋味,也不输外面的面馆了。

    沉浸在因为吃到了美食而喜悦中的药以康,丝毫没察觉到阎开古怪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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