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电影是怎么结束的,药以康都没反应过来,感觉全程都稀里糊涂的,突然就开始滚动片尾字幕了。
看来情况已经变得糟糕起来了。
“结束。”阎开伸着懒腰站起身,“都三点了,午饭我们还没吃。”
午饭是阎开原定计划的鲫鱼汤面,药以康吃得很开心。
“我发现好像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很喜欢啊。”阎开好整以暇地托腮看药以康喝汤。
药以康放下喝得见底的碗,表情自得:“我这个人很捧场的。”
阎开笑了笑,没拆他台:“吃饱了吗?”
“饱了。”药以康满足地擦嘴,“没饱不是也没有了吗。”
这倒是,阎开下的面都算好了份量,只此一碗,没有多的。
“晚上你想吃什么?”
“这才刚吃完,你就想晚饭了。”药以康听得好笑,“你是不是没吃饱啊?”
“没,就是提前问问。”阎开想了想,“冰箱里好像也没有蔬菜了。”
“那等下去超市买点吧。”药以康看了眼外面当空挂的大太阳,“今天看起来还不是很热。”
“只是看起来。”阎开顺嘴接道。
“知足啦!”药以康话锋一转,“要不晚上也吃面吧。”
“你还说我?”阎开笑看着他,“你才刚吃完面,这就怀念上了?”
“怎么?你的厨艺又被认可了,还不高兴啊。”药以康有一丝因为被看穿了心思的不好意思。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阎开很配合地笑呵呵傻乐。
药以康也被他逗笑:“但是没有鱼汤了。”
“没关系,可以做别的,刚好换换口味。”
药以康好奇地看着他。
“奶汤面。”
“那是什么面?”药以康脸上的好奇更深,“牛奶?”
“没有牛奶。”阎开解释,“是熬的猪骨汤,我到四川旅游时学的。”
“你怎么走哪里都能学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哪里稀奇古怪了。”阎开反驳,“出门在外多学几样菜,不至于饿了只能蛋炒饭。”
药以康一噎,总觉得阎开这是在点他。
“我上大学之前只会蛋炒饭。”阎开难得笑得腼腆,“我想着早晚有一天会吃腻的。”
药以康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所以你就开始了厨神之路?”
“算是吧。”阎开弯了弯嘴角。
药以康不是很能理解阎开这种好学的精神,他这么多年从来只会蛋炒饭,也没觉得自己过得有多惨。
他看了眼面前的空碗,好吧,多会一点确实能让胃过得更好一些。
莫名想起阎开“不可能吃一辈子外卖”的观点,药以□□出隐隐的惆怅。
阎开麻利收拾碗筷,又自觉地去洗碗。药以康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有一种自己白长了对方几岁的郁闷感。
这个感觉一直到他们在超市买菜的时候,达到了峰值。
从挑菜选肉就能看出来阎开不仅经常下厨,也频繁地出入菜市场。因为他在这方面的表现,算是很行家的级别。
同样的肉摆在药以康面前,他能认出来这是什么动物身上的,已经属于是今天适合买彩票的程度。
可阎开不单能认出物种,还能分清是这些物种身上哪个部位的,以及这些部位各自适合如何烹饪。
药以康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语言:“我现在觉得你大学没去新东方,也蛮屈才的。”
阎开垂眸思考了片刻:“新东方有影视专业吗?”
药以康被他这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逗笑了:“活学活用是被你玩明白了是吧!”
阎开头点得矜持:“不是你这么说的吗。”
药以康抬手扒着他肩膀,脸上还带着笑意:“不过也还好你没去,不然估计我们就遇不上了。”
他说这句话并没有多想,就是脑子里突然窜出来的庆幸,然后顺着潜意识直接脱口。
可阎开忽然垂眸的对视,让药以康心头一跳。
大脑不过滤的人真是还不止一个啊!
药以康恨不能即刻咬舌自尽在当场!
“我……我的意思是……”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一二。
但他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字面意思啊,没法解释。
阎开的眼力见似乎是落在家里忘了带出来,直勾勾地盯着药以康等待解释,完全没有想要开口帮他解围。
药以康快速眨眼,看来这个台阶只能靠自己铺了。
他端正站姿,神色也变得严肃:“人生有很多种选择嘛,做出每一个不同的选择之后,都会发生相对应的改变。”
这是在说什么啊……药以康感觉他越说越远,更想要咬断舌头。
他清了清嗓子,破罐子破摔般地继续这个乱七八糟的话题:“《蝴蝶效应》你知道吧。”
“这部电影也不错,改天我们可以看看这个。”
阎开见药以康的紧张连半点减少的架势都没有,甚至还有话题马上要进行不下去了的趋势,他终于收回逼人的目光。
“你说得对。”阎开附和,“人生的选择有很多种。”
药以康点头如捣蒜,等着他继续说下文帮忙挽尊。
阎开偏头看着药以康,嘴角微扬,笑容很肆意:“而我偏偏选择了最喜欢的那种。”
药以康心尖一颤,好似被阎开的眼神烫到了。
又或者烫到他的是阎开眼里的情绪,直白滚烫而又汹涌热烈。
在药以康呆愣的这片刻时间里,阎开已经拿好东西结完账了。
“蔬菜,肉,还有水果和卤菜。”阎开挨个把东西装进购物袋,“没有漏掉什么吧?”
看着阎开跟个没事人一样,动作井然有序不起丝毫波澜,药以康顿觉是自己太过一惊一乍小题大做。
他滋味复杂地垂下眼:“都齐了,走吧。”
回去的途中路过娃娃机店,阎开又大显身手了一番,几乎把每台机子都洗劫一圈遍。最后是药以康实在不好意思,拉着阎开躲债一样逃出店门。
“我币还没用完呢。”阎开掂了掂手里还剩的游戏币,叮当作响。
药以康也扫了一眼,目测阎开手里的币至少还能再抓三个。不过他的脸皮还没厚到那个地步:“你没发现从你第二次去换币开始,老板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了吗?”
“没发现。”阎开诚实地摇头,“我只发现你跟做贼一样不敢看老板。”
药以康垮下脸,不高兴地和他对视。
“我错了我错了。”阎开立马认错,“是我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他把没用完的游戏币揣进兜里,打算下次再说。
对于阎开的知情识趣,药以康很满意。
他光速转变脸色,喜滋滋地抱着众多战利品中最喜欢的一个:“你每次到娃娃机店就跟土匪下山一样,我看早晚有一天家附近的老板们要联手抵制你。”
阎开无所谓地邪魅一笑:“那以后就去离家远一点的地方扫货。”
药以康听得好笑:“不能逮着一只羊薅是吧!”
“是滴,需要雨露均沾。”
药以康把手里的玩偶抛上空又接住:“回去我要把它们都挂在客厅的墙上。”
阎开目不转睛盯着他:“怎么,要搞个战利品陈列展啊?”
药以康笑得得意:“以后那面墙就是你的功勋之墙了!”
以后?
阎开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心里莫名期待起来。期待客厅的那面墙被填满,也期待药以康口中的这个“以后”。
他低头扫视口袋里装着的战果们:“洒洒水啦。”
“口气真不小。”
阎开学着药以康的得意神色:“实力也不小。”
“那你做好屠遍全广州娃娃机店的准备吧。”
“要做好准备的是全广州娃娃机店的老板们。”
“真不要脸!”
“都是实话。”
……
*
关于奶汤面的制作过程,药以康很感兴趣,势必要全程待在厨房见证一碗面的诞生。
“真的不需要牛奶吗?”他把买的猪骨拿出来递给阎开。
“真的。”阎开把猪骨泡进装满水的盆子里随口搭腔,想着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药以康跃跃欲试,要不是他穿的是短袖,估计这会儿肯定早撸好袖子,打算干活了。
阎开摇头失笑:“你陪我聊天吧。”
药以康脸上的期待瞬间退去大半,他有点丧气地撇了撇嘴:“这算什么帮忙啊。”
“其实这个面很简单,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阎开埋头切葱,动作不疾不徐,声音也是。
“核心就是猪骨一定要炖好。”他讲着做奶汤面的秘诀,“这样才能有奶汤的效果。”
药以康似懂非懂:“不需要辣椒吗?”
“这难得是川菜里面不辣的,所以我当时印象很深刻,来了兴趣一定要学。”阎开把泡得差不多的猪骨拿出来放到砂锅里,准备开始熬骨头汤。
辣不辣的根本不重要,药以康看着大块大块的骨头分泌口水,已经能想象等一下嗦骨髓有多美味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对阎开“一定要学会”的精神无比赞扬:“这么好吃的面,的确应该学会。”
“你要学吗?”阎开偏头看他,“我可以教你。”
药以康想也没想地拒绝:“这不是有你了嘛,我还学什么。”
这话说完,两人皆是一顿。厨房里霎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砂锅里咕噜咕噜的水快要烧开的声音。
药以康根本不知道这话是怎么从他嘴里脱口而出的。
他在想什么!一天之内脑子宕机了两次!不如砍下来一起扔锅里炖汤好了!
明明半个月前,他才迫不得已地把阎开带回家。也是半个月前,他才不情不愿地让阎开继续留在家里。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
不是说习惯的养成需要二十一天吗?
阎开是自带了加速器吧。
药以康被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些胡思乱想惊得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也不知道阎开是没看出来药以康突然的变化,还是压根儿没想那么多,他开启了新的话题,说起之前去四川旅游的趣事。
药以康的思绪渐渐被他带走,靠着冰箱门,一脸的向往:“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大熊猫。”
“你有机会,只是没时间。”
“是啊。”药以康叹气,“平时太忙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
“看吧,不好的事情就不能提。”
药以康把手机屏幕亮给阎开看,熟悉的“好大儿”三个字映入眼帘。
“什么事啊?”药以康懒洋洋地接起电话,“今天我不出去吃晚饭啊先说好!”
不知道区君华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药以康一下站直身,神色也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