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11352没再有什么别的反应。你给他套了适配的接受腔,调好腕间的光脑后帮他戴好了义体。

    "在哪里签字?"他适应了一下新的"四肢",确定了自己的协调度与掌握度后问你。

    你拿出协议,放在杂乱的桌面上。他没有着急签,而是先有些好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联邦分派给你的住所?应该在A区内吧。”

    你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套话,,但思考片刻后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是,不过在边缘区,这边没什么人。"

    察觉到你的注视,他略显生涩地用机械手捡了只笔,期间还小声嘟囔了声,“你这儿完全不像是A7会住的地方。不仅乱,还没有人。”

    难道别的A姓家里都有很多人?你仔细回想,却没有一点头绪。想来那些人也不会给你们这样拉帮结派的机会,于是最终你只简略回答道:"嗯,我比较喜欢安静。"

    他不再问问题,转头安静地翻了翻协议。你家中装配的小实验室用了易于照明的经典白色灯光,此时他的面孔一半湮灭在暗处,一半显露在光下,使得整个人明明灭灭。这副机械义体似乎就是专为他而造,比例在他身上刚刚好,以至于直起身时他似乎比你还要高大半个头。

    见他似乎在找落笔的地方,你将身子凑过去了些。“在这……”话音未落,他以极快的速度转身，你方才惊觉他的生涩不过是用于欺骗你的伪装。但来不及了——他已经用膝盖别住了你的腿,在你失去重心的一刹绕到你的身后,狠狠锁了你的喉。而在他用手中的笔扎向你动脉的一瞬间,所有义体同时停止了工作。失去了主人的控制,他的身体不受控地向后倒去。

    你踹了他一脚,看着他仰面砸在地上,又抬脚踩住了他的胸口。即使隔着衣物,机械手的力度与冰凉的触感仍挥之不去。你轻咳两声,抬手抚上自己的喉咙。

    "既然是我给你的义体,你就应该想到它的实际控制权在我手上。"你哑着嗓子,面容平静。"还是你以为它只在实验阶段,所以想赌一把?"

    他怔愣片刻，没有回答,只隔着你脸上的小半块面具望进你死水般的紫眸。片刻后他开始畅快的大笑,笑声里是止不住的轻快率意。

    "11352。"你皱眉看着这个你捡回来的实验体。"你笑什么?"

    "杀了我吧。"他愉悦地躺在地上,仿佛被踩住的人不是他。"我死也不会跟撒旦做交易的。"

    你还是第一次被人比喻成撒旦,心底生出的新奇情绪让你险些被气笑。

    "捡你回来,不是为了杀你的。"你冷冷道。"我说过,你没有选择。"

    天已微亮。你没有再管他,回了房间。

    你是被光脑的信息提醒给吵醒的。看了眼时间,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信息上显示A1——也就是帝国首脑要召见你。

    想起那个看起来慈祥的老头,你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在喝了杯智能机器管家送来的咖啡后,你才不情愿地下了床，慢慢挪出房间。你有些惊讶地发现11352还躺在今天凌晨的地方。他看起来没有试图挣扎或逃跑,但肢体断裂处还是不可避免地红肿,甚至已愈合的地方也隐隐有再度崩坏的趋势。

    现在的医疗水平再高也不是这么造的。你叹了口气,凌晨一时冲动忘记取下义体,现在你还得再给他上一次药。

    "确实没有选择。"在你搬来治疗舱上药时,他说。你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为我的行为道歉。"他的表情仿佛正做着尊严与性命的抉择。"但你不能把我当作器具。我需要你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并给我提供住处。"

    这个要求似乎无伤大雅。你犹豫几秒,点了下头。刚好药已经换完,你调出悬浮车,同时把智能机器管家叫出来。"有需要可以叫它帮忙，家具也都是语音控制的。"你看着被你放在沙发上的人。让它帮忙穿义体也可以,但着力不能太久,而且使用权根只在家里。如果你不想像凌晨那样的话。"你顿了顿,"最好别试着出去。"

    他沉默着没说话。你换好制服出门,跳上了悬浮车。门关上,你向着A1所在的"帝都"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