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基亚·怀特。"布莱德微微躬身，黑发掩盖下的金眸闪烁着危险的冷光，军服下紧绷的身体无疑却暴露着主人的不安。"神职人员禁止自弑。"

    "你的灵魂与恶魔契定合约,所有信徒将以你为耻。你的□□将不会得到妥善的安葬,万能的主会在你死后将你打入地狱中炙烤。"

    每多罗列一项罪名，怀特的面容便白上一分。细软的白发此时因冷汗紧贴在额间,他几乎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半小时前他尝试割腕自弑,却在濒临休克时被夜里突发奇想来找他的布莱德撞了个措手不及。

    洁白的长袍半边被鲜红的血濡湿。布莱德绑上的止血带使整个左胳膊几乎冷到知去知觉,伤口一同被他用军中手法妥善地处理过,却依旧在大脑中因疼痛而占据着一席之地。

    "那么……"怀特惨笑着抬起头,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愈是苍白。"您这是要，揭发我么?"

    布莱德默了默，解下外袍轻轻披上眼前青年的肩头。他与那双沉静而死寂的眼眸对视着,慢慢单膝跪下,只堪堪与坐在沙发上的神父齐平。须臾,他开口,嗓音艰涩。

    "我知道,您只是太累了，您只是..……害怕重复一成不变而无望的生活，厌烦了听人日复一日的忏悔。您自知不是上帝无暇疵的儿女，亦做不到恒久忍耐又有恩慈。"他语速变快，眼中情绪仿若烈火灼烧。"若您仍选择跟随死亡的诱惑，我不会阻拦。但我希望您——不，我希望与您一起，活下去。"

    他说完后便静默不语，眼中决心仿佛赤裸裸地表明若前路在于地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同进入。

    但怀特也没有开口，他静静思索着布莱德的话。毫无疑问，这位军官在短短几个月使将他里里外外看透，甚至思索良久,他仍不知如何反驳。黑暗自出生始如影随形，而他早早被神殿选中，毫无反抗余地。在布莱德面前，他方能鲜少放下温润的假面。死亡是甘美的解脱，是伊甸园中负责引诱的毒蛇。而他吃下苹果，选择脱去一身华袍踏入万劫不复之地——原本是这样的。

    月色终于逃离薄云，将温芒撒入窗棂。神父也终于抬眼，笑看点了点头，而跪于眼前之人颔首，于他腕间虔诚落下一吻。

    "那么,我们一起。"

    注：

    ①:引自《腓立比书》:你们当以基督耶稣的心为心,使你们无可指摘，诚实无伪,在这弯曲悖谬的时代,作上帝无暇疵的儿女。你们显在这世代中,好像明光照耀。

    ②引自: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新约·哥林多前书》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