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会所内,桑甜葱白的手搭在包厢的门把手上,里面嘈杂的人声混着音响中播放的旋律落入她的耳中。
她犹豫再三,这还是桑甜在岚会所驻唱3个月以来第一次被客人点名来A101包厢唱歌。
来之前经理一再跟她强调:“这个包厢的客人都是商界大亨,千万别搞砸了,总之客人点什么歌,你就唱什么歌就行了,不要乱说话。”
推开门,入目的是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除了中间坐的男人年纪较轻,剩余四个均是50左右的中年男人。
“各位老总好,我是表演嘉宾桑甜,不知道各位老总要听些什么歌?”桑甜恭敬地鞠躬后道。
“刚刚我们王总可说了,说你唱歌特别好听,点名就要你来。”蓝色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手掌指了指他对面的男人道。
“桑甜是吧,这个名字好,人如其名,果然是~哈哈哈,甜。”王总哈哈笑出声来,“来来来,坐坐坐。”
招手示意她坐到他旁边来,无奈,桑甜只好过去。
“王总,没想到你还喜欢流行乐呀。”桑甜驻唱的歌曲普遍是一些偏向年轻化的流行乐,本身她学的专业就是汉语言文学,唱歌也只是她的兴趣爱好。
“美女唱的我都喜欢,看这樱桃小嘴的,唱什么肯定都好听。”王总一脸色相地看着桑甜,说着,还要动手上去拉她的手。
桑甜条件反射地抽回手。
这一切都被中间坐着的沈亦辰看在眼里,他只是淡淡地看着,不作声。
这种打着驻唱、陪酒、表演的名号实际卖身的女人不再少数,能在这种会所上班的,多少都是做好了陪睡的准备。
“王总,你慢慢来,人家可能还不太熟呢,哈哈哈~”另一个中年胖男人笑出声来。
“来来来,先喝一杯。”说着,王总就给她倒了一杯。
“啊~我我我,我不会喝酒。”桑甜紧张地摇摇头,局促地手指绞着白色旗袍裙角。
沈亦辰抬眸,细细地打量她。
旗袍是会所为了表演人员形象,统一发放的,勾勒出她较好的曲线,前凸后翘,配上她那洁白的面容,淡色的眉毛,淡红的双唇。清纯的脸庞,妩媚的身材,在这样的会所里倒也是别致。
他想,她不过就是假装矜持、欲拒还迎一下罢了。
“不会喝,可以学。”王总拿着酒杯的手没有放下,眼神却不再有笑意,犀利地盯着她。
“我是来驻唱的,又不是来陪酒的。”桑甜蹭地一下站起身。
“说吧,多少钱一晚,我包了。”王总直截了当。
“我只卖唱,不卖身。”桑甜倔强道。
“嘭~”的一声,酒杯碎裂的声音。
“啪~”紧接着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桑甜被打地一时站不住,重重摔在沙发上。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装什么假清高,不卖身来这儿干嘛!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是谁!”王总明显火了,说着倾身压在桑甜身上,让她根本起不来。
“你放开我,我要告你□□!”桑甜挣扎着,奈何力气太大,怎么也挣脱不开。
“好啊,你去告,你尽管去告。”
王总也不管是不是大庭广众,说着就去撕桑甜的衣服,他一只手禁锢住她的两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已经熟练地去解自己的皮带,拉下西裤拉链。
她的腿使劲地蹬着,却怎么也蹬不开。
“你这是□□!我要让你坐牢!”
王总见她还不老实,用皮带缠绕绑住她的双手,右手掀开桑甜的旗袍下摆,“呲啦”一声,开衩的旗袍侧边被撕开了更大的口子。
许是酒精上头,亦或者就是权势滔天,才敢如此藐视法律。
桑甜此时怕极了,任由她如何喊叫,都没有用,嘈杂的音乐早就淹没掉了她的声音,昏暗的包厢内,其他人像是没看到一样,无人制止。
“求求你了,放了我,我错了,王总,我错了,我不卖身的,我只是兼职,你让我唱多少首歌都行,我还在上学,我还是个学生。”桑甜一遍一遍地哀求着,本就白皙的脸上此时被吓得煞白,一点血色都没了,眼泪止不住地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耳鬓。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驻唱挣些零用钱,就要在这里失了身,还有1个月,她就要大四毕业了,她还有崭新的未来。
“还是个学生啊,那说不准还是个雏儿。”王总肉眼可见地眼睛亮了,显然更加兴奋了。
眼见最后一道防线也要土崩瓦解,桑甜已经逐渐绝望,她想,她今天是彻底完蛋了。
“住手。”A101的包厢内,终于有人开口。
王总正在兴头上,丝毫没有听进去。
“嘭~”一声,沈亦辰起身,一脚踹开伏在桑甜身上的男人。
“我说的话听不懂吗?”沈亦辰起身掏了掏耳朵,实在是吵得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总,冷冷出声。
“沈亦辰!”王总吃痛地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
沈亦辰仿佛没听见般,自顾自脱下黑色的外套,盖在桑甜已经破落不堪的旗袍上。
桑甜这才定定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约莫三十岁,他的面庞像是被精心雕刻的五官,棱角分明且深邃,一双意味深长的黑色瞳孔里藏着无尽的奥秘,修长的身形,肩宽腰窄,白色的衬衫在他的身上显得很服帖。
此时的他像极了黑夜里的骑士,她讶异于他的挺身而出。
“看样子坏了王总的好事,今天要谈的合作就算了吧。”沈亦辰语气平仄,看不出喜怒。
王总听到合作才缓过神来,酒精上头一点都不假,满脸堆笑道:“我说沈总,H11的那个项目不是谈得好好的,说好给我们公司做了,怎么就算了呢?这女人,沈总要是看上了,我不碰就是了。”
尽管这小妮子确实可人,但为了个女人得罪了沈家可不值得,京市沈家无人不知,政、商界通吃的大鳄。
“我说算了,听不懂吗?”沈亦辰显然失去了耐心,抬脚打算离开。
本是生意洽淡到位后的消遣,谁知消遣没了一桩几个亿的生意,王继平懊悔不已。
沈亦辰带过来的两个人眼见他离开,立马起身也跟上。
“沈总留步。”王继平急得顾不上提裤子,伸手欲去拦。
沈亦辰一掌拍开,跟他一起离开的另一人已经伸手拉开包厢的门。
沈亦辰站定,回头,淡淡开口:“还不走?”
等他离开,可就真没人能救得了她了。
桑甜急忙起身,顾不得抹去眼角的泪,披上他给的西装就跟着他一起出了包厢的门。
王继平气得一脚踹在包厢的门上,脚疼得嗷嗷叫,不爽道:“MD,要不是看在他老子的面上,他沈亦辰算个球,今天受的气迟早有一天我要还回来!”
桑甜亦步亦趋地跟在沈亦辰身后,沈亦辰随行的另外两个年长的男人,一边跟着,一边急切开口。
“沈总,H11的项目,市长那边也是比较关注的,本来跟王总他们公司合作,合作了这么多年,比较稳妥,王总都说成这样了,咱们也没必要闹这么僵。”
“重新招标。”沈亦辰言简意赅。
走到过道尽头,沈亦辰突然停下步子,桑甜躲闪不及,撞在沈亦辰的后背上。
他气息冷然,背却宽阔而温暖,身上木质清香夹杂着淡淡一点烟草味道,奇异地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桑甜连声鞠躬道歉。
沈亦辰这才发现包厢的这个女孩子还在跟着他,他转过身,细细地打量她。
湿润的大眼睛红彤彤的,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嘴角因着方才的巴掌嘴角渗出一点干涸的血迹,右脸上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整个脸红红的,烫的一次性卷发此时乱糟糟,发尾已经被压得失去了曲线。
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倒也有几分姿色。
“跟着我干嘛?”沈亦辰问。
“刚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估计……”桑甜不敢往下想。
“举手之劳而已。”沈亦辰语气平仄,倒也不是他想搞什么“英雄救美”的烂戏码,在这种地方出了事,绝对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只是单纯看不惯王总这种人而已。
“别再跟着我了。”沈亦辰不耐烦道。
“我……我只是顺路,我要回更衣室。”桑甜连忙指了指右手边的拐角处,生怕他误会了她,以为救了她一次就缠上他了。
沈亦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门上确实标着“更衣室,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标牌。
“哦。”沈亦辰说罢,抬脚左拐,准备离开。
刚走出几步,还是回头提醒了一句:“不是很缺钱的话,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别来了。”
“嗯,以后不来了,还是谢谢你,沈总。”桑甜乖巧地点头。
等到桑甜惊魂未定地回到更衣室,正好碰到刚准备上班的张姐。
虽叫她张姐,实际也才29岁,倒是在这儿做了好几年的陪酒,钱给到位了,偶尔也会陪睡。
“你这脸怎么了,还有你……你不会是被那个了吧?”
张姐看着此时窘迫的桑甜,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彩,一眼就瞧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种事在这样的会所,真的是见怪不怪了,有的客人玩得花的,直接抬了送医院的都有。
这儿的女人,都不像是人,就是明码标价的商品,品相好的、花样多的就贵一点,品相差的就便宜一点。
像桑甜这个年纪的大学生在这儿一大把,都是赚惯了快钱,张腿就是几万的,哪里还看得上一个月几千的工作。
但是桑甜在这儿做的是驻唱,一般都是大厅,也不去包厢,大厅都有保安在,况且她明确就是“只唱歌不卖身”的,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张姐一时也搞不懂。
桑甜把前因后果跟张姐说了一通。
“得亏还有人站出来英雄救美,不然你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张姐还算是个热心肠的人。
“那个老男人王总要真怎么样我了,我哪怕死也要把他告进监狱。”桑甜义愤填膺道。
她还就不信还真有人能无法无天,大得过法律。
“我的好妹妹哦,你真的以为你能怎么样他们这种有钱有势的人,那个王继平是个出了名的阴险小人,局里也有人,不然你以为他去年把人家姑娘□□了,关了三天就被放出来了。”张姐只觉得桑甜到底还是太天真。
听她这么一讲,桑甜愈加后怕。
“再说了,这里被看上了包养的多了去的,你想想,能来这种地方上班都是缺钱的,能有几个抵挡得了金钱的诱惑。以前也有个像你一样唱歌的姐妹,跑场子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板,一开始也是死活不愿意跟他,后来不还是一个月十万把她包了,这是大约五六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可羡慕了 ,有别墅住着,有钱花着,但就是不让她出来露脸,后来也不懂怎么样了,反正也没再回来过。”张姐说。
“哎,本来还想着在这儿碰碰运气,能被资本挖到做歌手,成就我的梦想就好了。”桑甜叹了口气,“没钱没势,又没人脉,出道真的太难了。”
“我的好妹妹,你好歹也是正儿八经地大学生,听姐姐一句话,别做梦了,还是脚踏实地好好找份工作是正经,我们嘛,一没文凭,二没能力的,也只能靠这个挣点钱了。”张姐劝道。
即便是张姐不说,桑甜也是不敢再来岚会所上班了的,索性也就辞了职。
在这个行业里,如果你就是无权、无钱、无人脉的三无产品,只是老老实实唱歌,不出卖些什么,可能很难有出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