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讨

    致中百年老校,年过百的年纪,建筑、设施和校园的其他都透漏着复古风和年代感。

    讲好听点叫“复古风”、“年代感”。

    讲不好听就是……

    “破死了致中,傻逼学校。”李天兵:“校规说好的与时俱进、潜心学习,隔壁七中学校在走廊上装空调,怎么不学习一下?”

    李天将推了推眼镜,“严格意义来讲他学习了……在走廊装电风扇。”

    “可他让开吗?”李天兵看着天花板上纹丝不动的电风扇更绝望了。

    李天将拍了拍亲哥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冷漠无情的像个杀手从背后捂住了自家哥哥的嘴,“不过哥你还是安静点吧,别等会儿把雨晴姐招出来了。”

    常识得,捂住嘴巴也还能说话。

    俗话说,人在情绪崩溃时话就变得更多。

    通过李天兵亲身实践验证了这两个道理,没安静半秒他继续吐槽说,“每年都说翻新,明年又明年,教学楼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翻新啊。”

    班屹:“等你毕业的时候。”

    “……”李天兵:“咱俩不是同一届的吗?”

    “那不一定。”班屹头跟着太阳光反向运动,动着动着就后脑勺看人了,漫不经心地说:“说不定我退学了呢?”

    “…………”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退学。

    ——在这个“成绩为主”“学历为王”的时代,“退学”这个词,即使活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这个词也是无法脱口而出的。

    我们从小到大都接受的是“知识改变命运”,所以在潜意识里,退学约等于把一个没家庭没背景的学生判了无期徒刑,他们将被一生困于以“阶级”为名的囚笼中。

    刷破脑袋题也只是为了在高考时,总分能上添上几分;内卷卷成卷心菜也只是为了在入社会后,跨越所谓不可逾越的阶级。

    “虽然说,读书好, 却非唯一路,”李天将眼镜都跌了下来,“但我还是想说,班屹,你终于疯了?”

    李天兵一阵恶寒,“全省第一退学,十年寒窗苦读直接白干,你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班屹歪着脑袋,看着站在身旁的人,终年冰封不动的人此刻似乎也被“退学”这个词创的不轻,眉头微皱,像北极圈里出现裂痕的冰。

    班屹说:“开个玩笑。”

    前面一直默不作声的江衔远终于开了口,“好笑吗?”

    “不好笑。”班屹立马收了笑嘻嘻的表情,把下巴垫到江衔远肩膀上,一脸正经看着他说:“我要真退学了,我自己都抽死我自己。”

    李天兵脑洞明显与众不同,脑洞大开地曲解了所有人的意思,“不对啊,班草退学了你不应该最开心吗?直接万年老二华生一变年级第一,从此霸榜荣誉榜单。”

    某位万年老二:“……”

    脑袋还在这人肩膀上,班屹想笑也不敢笑得太大声,只能曲线救国低着头一个劲闷笑,“你晋江小说看多了是吧?”

    “我看得还真挺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看小说,这样下来每年五六十本应该有。”李天兵说:“最近在看《章总和檀小姐的日日夜夜》”

    其余三人退避三舍,纷纷退到距李天兵1米以外。

    江衔远:“你什么书名?”

    班屹:“确定是正经书吗?”

    李天将:“哥,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最后李天将给出致命一击。

    “……”

    果然亲人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李天兵一脸无语,“怎么不是,檀灼写的。”

    李天将当场百度起来,度娘是力量是强大的,看到搜索结果的李天将是傻眼的。

    “你确定能写出《章总和檀小姐的日日夜夜》《章鱼和兔子互殴日常:打是亲骂是爱》的作者还有……其他。”

    李天将看得脸五颜六色的十分精彩,“哥,你是要毁掉这个家啊。”

    “这个作者改邪归正了!”李天兵说:“而且你哥不是同性恋,我是直的!钢铁直!”

    李天将推了推眼镜,深呼吸三下才念道:“《上一个说自己是直男的人》直掰弯,作者檀灼。”

    李天兵一个头两个大,“我不行了,毁灭吧,我要找个地方避暑。”

    *

    避暑效果怎么样,不得而知。

    反正李天兵和李天将先熬不住此等酷暑,头往玻璃窗上一靠,李天兵扯了扯衣领,转头喊了一声:“天将——”

    “哥。”李天将也把头转过来,两兄弟隔着道阳光对视一眼,瞬间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回?”

    “回。”

    说完李天兵开门,李天将喊报告,双双把教室还。

    教室门被打开,即使开门到关门这段时间极其短暂,空调风也能从室内溜出来掀起一阵凉意。

    凉风只能短暂地缓解燥热,风一过风一止,热意又慢慢从后背爬了上来。

    江衔远抬手摸了摸耳垂。

    也是一阵灼烧。

    班屹倒是会享受,他靠着玻璃窗,偷着那窗户缝露出的一丝凉,闭目养神。

    阳光透过香樟树叶,没有过多点缀,光斑错落有致映照在少年眉眼间,清晰地照出脸上细小的绒毛,连脸上那两颗痣都是在发着光的。

    由内而外散发出少年气。

    恰好是少年,恰好是阳光。

    “江衔远。”班屹在眼前打了个响指。

    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醒的,当时江衔远脑子浮现的第一个问题是,他有没有发现我刚才在看他?

    江衔远下意识“嗯”了一声,“干嘛?”

    班屹歪了歪头,问:“你发什么呆?”

    “没。”

    “香樟树叶都落到你头发上了还说没有。”班屹的手指抚上他的肩膀,上一秒还在发丝上的香樟树叶,下一秒被人插进了衬衫口袋里。

    “送你了。”

    班屹把树叶往了口袋一插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受,抬头看了一眼钟表,然后潇洒地留下道背影。

    那道背影走出去不到三米就被一道狮吼功召回了。

    雨晴:“你急着去投胎是吗?”

    班屹举手投降,“雨晴姐下课了。”

    “谁说——”

    “下课时间到了,老师同学们辛苦了。”专属于下课铃声响彻致中的大江南北。

    班屹一脸乖巧,“下课铃说的。”

    雨晴:“……”

    教室内,李天将对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纳闷:“唉这天怎么突然阴了?”

    李天兵拿着书挡着脸小心靠近李天将,“因为雨晴阴了。”

    雨晴出教室前留下短文填空给C9班大佬们做,第一道就有个坑,装治人看到area就加s的病。

    此刻,被天兵天将的对话勾的本就做不下题,但屈于雨晴的暴力……魅力。C9班大多数人还对着第一小空沉默。

    已经做出来了的就趴在窗户上往外探脑袋。

    教室内冰火两重天,教室外那就是stew,乱炖一锅。

    李邱硕不知道今天怎么得空既然替生物老师过来轮班,背在身后的手还拿着执勤本,“邓老师,路曼不是说身体不舒服怎么还没回去?他家里人在校门口等很久了。”

    雨晴说:“我问过她,她说她没事,可以继续上课。”

    李邱硕摇头叹息:“现在小孩就是这样,读起书来就什么都不顾,完全忘记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让她赶紧回去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少上几节课影响不大。”

    说完李邱硕笑眯眯地将视线转向走廊另一端的两人,说话不疾不徐:“你们两个做什么了,怎么把邓老师气成这样?”

    班屹:“……”

    好大一口锅。

    你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就认定我是错误方。我请问呢?你是看了天眼吗?

    话比较多的那个人没说话,更别说江衔远本就不是话多的性格,更是一声不吭。

    李邱硕的话就这么落到地上,明明是件尴尬的事情,他脸色倒是没变化。

    “我还没下课这小兔崽子就跑了,”雨晴气在头上,“不过这件事……”

    也没那么严重,这六个字雨晴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被一道温和的男声打断了。

    “早退?”李邱硕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做出打断一位女性说话这件不尊重人的事一样,当机立断,说:“两千字检讨,带好纸和笔,到我办公室来写,吃完再去吃饭。”

    教室内一阵唏嘘。

    “吃饭本来就才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拿来吃饭就有些紧凑,现在还要拿来写两千字检讨,这是不让吃饭了?”

    另一个女同学说:“何止不用吃饭了,两千字,手都得写断了。”

    当事人倒是心态良好,转头拉开窗户,“有纸和笔吗?”

    李天兵没想到窗户会被突然拉开,吓了一大跳,先是爆了句“卧槽”,再回答道:“有。”

    李天兵哗一声把笔筒的笔倒出来,整齐对称地并排摆好,大有一副皇帝翻牌的阵势,“班草你要百乐、斑马、还是三菱?”

    “你有国产货吗?”

    李天兵把周围指了一圈。

    班屹:“嗯?”

    “这不都是国产的!”

    李天将:“江衔远也算?”

    班屹边从这排笔里挑挑拣拣,边回道:“他国籍是中国的,他父母都是中国人长相,黑头发黑眼睛,他属于是隐性基因和隐性基因着到了家。”

    挑了半天这位“皇帝”挑了只最不起眼的通体纯黑色的笔,结果写了两行,这只笔的墨和它本身一样低调。

    班屹甩了甩笔,“你的小日子似乎不太出墨。”

    李天兵把笔和作文本一起递给他,“应该是很久没写过了,你换这只试下。”

    “这只有,不过我想起来了我带了随身笔。”班屹把笔抛回笔筒里,然后把作文本翻开撕下三张,最后一页还对折成两半撕开,“两千字检讨一半就够用了,剩下的还你。”

    忽然手里被塞了半张作文纸,李天兵愣了愣,他反应几秒后,班屹应该走到走廊尽头了。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节省。”李天兵挽留的手顿在半空,他把手收回来,百无聊赖地把剩下那半张纸揉成个团。

    他们的本子都是致中印刷厂里统一印刷的,学校这类本子,往往具备以下两个特征。

    第一、薄

    第二、透

    一眼就能透过纸看到内部的情况。

    就像是现在,李天兵顿感不对劲,“等等。”

    已经被他揉成半个球的半张纸又被他重新摊开,在一片浅绿的凸显下里一抹白扎眼得过分。

    那是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李天兵看到第一行字后猛拍前桌椅背。

    前桌转头看他。

    李天兵抬眼就跟一张触目惊心的脸对上了,苍白、美丽、脆弱,三个词淋漓尽致地在一张脸上得到了体现,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菟丝花。

    李天兵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激动过头认错人了,不是故意打你的。”

    路曼摇头,微笑着说:“没事,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李天兵忙出声,“陈岁昭别睡了,这纸条是给你的。”

    陈岁昭一脸烦躁地撑起头,还没等她用眼睛火烧这张纸条,她先火烧眉毛了。

    纸条上的字草得可怕,句子甚至连基本结构都没有,一看就是在时间紧迫条件下写完的。

    [To.Csz]

    [注意你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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