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应当设在左边门闩座靠下的位置,姑娘找到后向上拨一下即可。”袁琛平静开口,若是吃人的妖物,他们一行人还带着名伤原,压根跑不了。凭它是什么,总要先会上一会,才能与之周旋、想定对策。
我按他的话,果真摸到了机关,将木闩拔了出来后,我一番虚张声势,将两扇门同时快速向内拉开。
外头站着三个男人都是一脸惊诧,三人皆着一身黑色汉服,中间那人穿的稍贵气些,黑色褙子的衣领和袖口处还绣有银色鎏金团云纹,佩刀上的花纹也更为繁复些。
门前的草丛被开出了一条道,路上的两匹马正惬意地吃着门前的杂草,其中一匹后头还拉了辆马车。不是我以为的板车,而是一辆我只在电视剧里头看到过的古代二轮马车。
目前看来,貌似穿越的可能性更大,可穿越这种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
我打量着他们,外头三人也在打量我。一名少女,上穿一件黑白上衣,下着一条土黄裤子,未穿外裙,衣服的形制材质都是他们未曾见过的。头发也只简单扎在脑后,并未盘起,长度只及胸背,竟是剪过的。
屋子里头搭了一个营帐似的东西,地上放着一个包袱和一个碗状的盒子。
袁琛自认见闻广博,旁门杂书也读了不少,细细思索一遭,却也未能想起自己在哪本书中有读到过这样的怪人怪事,难不成这世上当真有世外桃源?
“姑娘,我等想在此借宿一晚。”袁琛再次说明来意。
“哦。”我侧开一步,扒在敞开的门板后看着他们。
袁琛对我点头致意后,三人又往马车走去,许是去搬用过夜的东西。
云帆快速钻入马车,不久后搀出一人,那人一席月白长衫,人虽还算清醒,并未昏死,但脸色却是极差。
袁琛接过那人,架住他往屋内走。另两人快速将软垫搬出,铺至门后角落里。
那人进屋后见着我,便是一脸惊惧疑怒,张了口又没多少力气说话。
袁琛扶他坐下,云帆月清将油灯和药布巾子拿了来。
我退至另一侧看他们忙碌。房间很小,我与他们膈得并不远。
那人身上的白衫被褪下,背上绕了许多层汗巾子,各色巾子全被血浸成了暗红色。原来他并未生病,是被伤着了,难不成他们在这荒山之中遇上了什么危险?
就着油灯散出的昏黄幽光,三人为他换着药。
他们手上的油灯,比我每天晚上用的夜灯亮不了几分,看东西十分费力。我叹了气,从包里翻出露营灯,拿至他们跟前打开,白光霎时铺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他们五人,包括受伤的那人,全都齐刷的转了头,眯眼皱眉看我。
“不需要?”我按了灯,准备放回去,房间里复又暗了下去。
“诶,需要的,需要的,多谢姑娘美意。”一边说,一边朝我走来。“在下云帆。”他讨好地笑着。
“苏恬。”我回以微笑,将手中的灯递给他,转身去包里翻找灯架和焚火台。
屋内暗得什么东西也看不清,略等了一会,我疑惑转头,看见他们几个正就着油灯研究那露营灯。
“顶部那个灰色按钮,按一下就好。”我开口道。
灯亮起来,我将找出的灯架焚火台装好,拿着灯架走过去,准备插到他们身旁。发现还是拿在手中看得清楚些,便又将灯架拿了回去。
我凑过去看他们忙活。将巾子全解下后,露出一条横穿肩背的刀伤,狰狞可怖,切口看着有10厘米长。伤口红肿不堪,红血黄脓混在一起,源源渗出。
因未曾缝合,口子无法闭合,红肉白骨都奓露出来。看他先前走路虚浮、精神恍惚的模样,或是失血血虚,或是热毒作烧,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虽然伤口看着有些吓人,但我从小就不怕这些。
我看着他们清理一番,洒了药粉,拿了新巾子准备原样缠上时,我终是小声问了一句:“诶?你们不准备缝一下子?”
“我等出门并未带针线,苏小姐若有,能否借来一用?”袁琛急忙问道。
“没有,我出门也不会带这些。”我摇摇头。“不过我有带其它处理伤口用的东西,你们要是信我,我可以帮忙处理。”
这样深可见骨的伤口,不冲洗,不缝合,撒点药粉了事,这伤口怎能长的好呢。
我虽不认识他们,也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大善人,但这人如此年轻,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若照他们这么搞,这人没死在路上才算是福大命大。
袁琛腾地站起身,对苏恬抱拳躬身道:“若能救得逸之一命,姑娘尽可开出条件,袁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云帆和月清听了这话,也一齐跟着抱拳跪了下来。
徐沐铭闻言艰难转过身来,眼含泪水,望着袁琛说道:“若这条贱命能捡回来,我为这位小姐当牛做马也是应该的,你又何必……”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很是无语。
如此看来,他们对病情的凶险难测和他们杯水车薪的疗法也是了然于心的。我心下一松,只要不是好心帮忙,到头来还被倒打一耙,再讹上一顿就好。他们对自己
我拿出应急医疗包,走过去蹲下,“他是不是还有些发热?”一边问,一边将我认为用得到的东西都一一拿了出来。
袁琛皱眉道:“不错,昨日酉时四刻受的伤,睡了一觉,今晨卯时便渐渐起了热。”
我望着他懵了片刻,情况竟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收回目光,拿了体温计猛甩几下,道:“把银色的这头夹于腋下,一刻钟后再拿出来。”说完我将体温计放于自己腋下比划了一下,然后随手递了出去。
“这个喂他吃下去,止痛的。”我扣了一粒止痛药递给袁琛。
我嘱咐道:“一定要把银色的头全部夹在腋下,不要漏出来了,紧一点,他若没力气,你们就将他的手臂压着。”
很快他们便按我说的全弄好了。我拧开双氧水准备冲洗,“拿几块干净的帕子,待会儿给他擦一下留下来的水,别把衣服给弄湿了。”身旁一直默默没有作声的那人起身快速朝马车走去。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他叫什么?是不是不会说话?”
“他叫月清,会说话的,只是不爱说。”袁琛又指了指云帆道:“月清和云帆是我的下属,苏小姐若有事,尽可吩咐。”
云帆灿灿地笑,这笑如冬日暖阳般和煦温暖,如何不让人心生好感。
我回了他一个笑,真诚夸赞道:“你长得真好看。”
云帆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子如此直白地当面夸赞,一时有些无措,只觉脸上有些火辣,默默低了头。
心道这位姑娘不知是哪里人,不仅所用物什新奇不同,连性格也与寻常女子迥异。虽说事急从权,但他就没见过有哪个女子在男子脱衣换药时,不仅不转头避开,还凑了脑袋往里瞧的。
月清拿了帕子来,我一面用双氧水冲洗伤口,一面拿棉签小心清理伤口里的脏污脓血。幸而只是红肿,没有烂肉要处理。
清理完毕,又用纱布将创口擦干,直至只有少许渗液流出。
我看着敞开的裂口,若不缝合,恐难长好。但我手上也的确没有针线这类东西。
有了!我拿出包里的创口贴,创口贴粘性强,粘在皮肤上若不去刻意撕它,是断不会移位的。将创口贴纵向贴在横向的伤口上,贴时给两侧皮肤一个向内的拉力,应可将伤口收拢。
从两边往中间挨个贴过去,贴到中间,两侧的皮肉果然都能合上了。我拿过灯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效果竟比预想的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