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筱,抓你那人你认识吗?”
“他为什么要绑你,你和他有仇?”
……
坐在警车后座,周筱耳朵被陈宇叽里呱啦的好奇闹得嗡嗡的,头疼欲裂。他比公职人员还尽职尽责些,三百六十度地问。
她胸闷气短地叹口气。
陈宇总算有点眼力见,才想起来她此时的狼狈和精神不振,闭了嘴,让她得空靠在椅后座歇歇。
迷糊中听到副驾驶坐着的警察接了个电话,交谈了几句,之后扭头便对周筱说,“周小姐随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之后我们送你去医院?”
“不用。”周筱睁了睁眼,“皮外伤,我自己买点药擦擦就行。”
没有对她全方面盘问,约莫是上头给的指令。秦尚被逮捕,以一起官商勾结结党徇私,克扣款项逃税的罪名,证据确凿,十几年的暗中往来凭证,逃无可逃。
秦家被查封,涉事相关人员被逮捕。
手机归还给她,屏幕还算结实好歹没碎,不过以她现在哪哪都疼的身体,停在警局外头的小电驴是骑不回去了。
出警局时天都黑了,已然入夜。孤身一人往旁边走,方才陈宇先离开了,走的时候犹犹豫豫开不了口,他上司给他打电话,临时要赶回公司加班。
最后还是周筱先说没事,让他放心回。
风吹过来还挺凉快,周筱裹了裹外套,手腕上的勒痕一疼,轻轻倒吸口气,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没事个屁,太有事了!
这会缓过劲来,开始后怕,后背都冒了冷汗。
慢吞吞走到车站边,站这好打车。刚开打车软件,小程序转了转还没进去,路边停了辆车,停下不走了。
“周筱。”副驾驶座车窗降下,意料之中的人。
周筱没听见似的,心里有气并不想理他,也不想解决他务必“两清”的人生原则。但偏偏不如她意。
紧靠后的车越来越多,最近一辆的车主看得最清,直接从车窗探出脑袋,大喊了句:“欸姑娘!闹脾气回家闹去,赶紧上车啊!”
那么多人看着,周筱脸腾一下红了,麻溜爬上去,还不忘瞪一眼恶趣味十足的某人。车重新启动,在泊油路上一路行驶,连地址都没过问周筱。
这是摊开了摆明了,像是在说“贼车你自愿上的,不怪他”,无理取闹的蛮横,让她没办法。
郁闷半晌,周筱气不过,阴阳怪气说,“真是头回见,上市公司的老总背地里还是个地痞无赖。”
方向盘换了只手,想到那会跟着别的男人走了,那腻腻歪歪的画面就他妈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碍眼死了,心里波涛翻涌的,这分开才多久?就找下一春了。
“你见过的还少?”赵骁瞥她一眼。
一眼就把周筱烫着了,怎么看怎么不清白,不可避免想起鬼混的日子,连带耳朵都红了。若非情况不允许,她都想给脸颊扇一扇,降降温了。
低声骂了句,“不要脸。”说得不太有底气。
算赵骁还有点良心,没打算在这话题里继续唠下去。可他鼻子里哼了声,此处无声胜有声!好似在问:忘了是谁勾着他脖子缠着他腰的?
周筱:“……”
彻底完败,到底是她面皮薄了。只能用眼刀子往旁边扔了,谁知——
他忽而出声:“我的错。”
“?”
说话说一半,突然来这么一下,周筱都要怀疑鬼上他身了。也就在这会功夫,车停了下来,他直接下车,绕过车头,开副驾驶车门。
晃神片刻,赵骁倾身拦腰把她抱起来。那一瞬,肉眼可见的情绪明朗,好像在补足傍晚没抱到的遗憾,虽然说不上有什么遗憾的。
反正周筱反应过来后,手脚并用的要下来。一不小心“啪”一声,失错扇到他脸上了,指甲划了小道痕。
她没继续挣扎了,不是因为她的失手,而是赵骁看她的眼神,太沉重了。尤其是落在她受了伤的脸颊,心疼、内疚,其中各样周筱都读不懂他了,可心口还是烫了烫。
被绑、被打,她没害怕过。
是不是也笃定了他会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那又如何,又能怎么样呢?
之后的周筱稍显沉默,进了医院后,拍片的拍片、检查身体就检查身体,和来的路上判若两人,看赵骁跟监护人一般跑前跑后。
她心里痛痛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说是伤疤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变淡,原来都是屁话,在喜欢一个人上,根本不适用。爱哪里有那么容易忘,真能轻轻松松忘掉,就不是爱了。
眼泪一滴一滴往下,降在白瓷砖上,落在他肩膀上,砸到他心上。赵骁紧张道:“是不是哪疼?”
“我去找医生来看。”他就要起身,周筱摁住,张嘴就咬上他凑上前的肩膀。
咬到牙齿泛酸,他一声不吭就蹲着,让她发狠发气地咬。到最后反过来问她疼不疼?没咬够,甚至他还换了边肩膀。
白色的衬衣上都有了血迹。
周筱哭得一抽一抽的,好在这会他们周围座椅上没多少人,都困到打盹了,顾不上这点小插曲。
她不想体面,不想讲理。
眼睫都被泪水沾湿,周筱难受地问:“这次又因为什么呢?连累到我的愧疚?还是上次我没收你的昂贵‘礼物’让你难受了不舒服了?”
强压下所以情绪,才能勉强完整说出整句难堪的话。
“赵骁……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想怎么样怎么样……”周筱抬起眼睛,问他,“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个好甩脱的摆件玩物吗?”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赵骁的脸色明显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