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家一一做完自我介绍后,高中的军训也正式开始了。
早上风和日丽,太阳早已从东边的山头缓慢上升,和煦的微风似乎可以抚平人们的心里的褶皱,磨平生活中刺手的棱角。阳光并不算强烈,照在身上只感觉温暖。
这种天气适合去公园骑自行车,欧易泽高兴的想。
这种天气适合坐在窗边写题,郑逸凝默默的想。
高中军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站军姿,连踏步,唱红歌,最后考核。
天气好的原因,早上站军姿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人喊累,流的汗也不多,中间休息十分钟,喝水的人不多,大家都坐在一起聊天。
慢慢挨到中午,太阳发狠了,而2班又是直面太阳,汗水顺着脸颊滑下,僵硬的身子宛如一根根直木。
有个女生在汗水快滑入眼睛的时候抬手擦了一下,立马遭来一声呵斥:“动什么动!全体再加五分钟!”没有一人敢再乱动,队伍里弥漫着一股死气。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大家都像虚脱了一般或躺或坐在草地上休息,欧易泽渴的受不了,才坐没一会儿,就起身去树荫下拿自己的水壶,顺便招呼钟迪一起。
郑易凝躺在草地上,拿帽子盖住脸,双手垫在脑袋之下,他是一点都不想动了反正。
正眯眼假寐呢,突然感觉脸上压着什么东西,他动手一摸,是一只手,随即是一声轻笑。
他没起身,只是把帽子移开了,入眼是欧易泽的那张帅脸,见郑逸凝醒了,欧易泽还想把手往他脸上压,被对方紧紧抓住手腕,并收获了一声冷淡的:“别闹。”
欧易泽应该真的很热,额前碎发水光闪闪,嘴巴殷红,喝了水的缘故,唇上一圈水渍,在阳光下反着光。
见郑逸凝还不起来,他反手握住对方白皙的手腕,眸光很亮:“给你拿了水,快起来喝,你不渴吗?”边说边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
郑逸凝没说什么,顺力坐了起来,伸手拿起自己水壶灌了好大一口水。
这次的休息时常有半个小时,于是各班教官凑在一起搞事了,他们决定活跃一下气氛,让大家表演节目。
这个消息刚泄露出去,人群突然就沸腾起来,刚对教官存在的不满如云烟消散,大家满心满眼都是表演节目。
因为人数太多,所以教官们决定相邻的几个班级自成一个整体,学生们不需要教官指挥,自觉围成一个圈,里三成外三层挤着坐。
123班为一个整体。
刚开始大家都有些害羞,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会儿竟没人上场,三位教官无奈只能打头阵,合唱了一首红歌,又呼吁大家勇敢表现自己。
许是因为氛围太好,也许是因为被教官的话语激励到,有两位女生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向了“舞台”,她们向教官借了手机,合跳了一段《trouble maker》,她们的身姿随着音乐律动,脸上带着自信肆意的笑容,观众席的欢呼声一声盖过一声,直至把乐声给淹没。
有了开头,之后就有更多人勇敢的站上舞台,有人跳舞有人唱歌,郑逸凝坐在不远不近的位置默默观赏着台上人的表演,嘴角挂着浅笑,见身边隐有躁动的气息,他转头问道:‘‘你想上去表演吗?’’
欧易泽笑着点点头,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朝台上走去。
观众席里也许有认识他的人,他还没开始表演,台下就已经有人开始喊他名字,声音越来越大,不少女生交头接耳,看看他又低头窃窃私语。
刘教官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个阵仗,笑着和1班教官说:‘‘那小子挺受欢迎啊。’’一班教官赞同的点点头,说:“想当年,我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啊,去到哪里都会引起女生的注意。’’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回答,他扭头看去,发现刘教官正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吹牛也打打草稿好吗?’’一班教官笑着朝他踢了一脚。
欧易泽跳了个街舞,衣摆时不时掀起,露出腹肌,引得台下尖叫连连,跳完后他毫不在意的擦掉了脸上的汗水,朝观众席鞠了一躬就走下台了。
他坐下后依旧有许多人回头看他。
很多女生小声打听他的消息,话说,人类的求知欲是很强的,不过是十几分钟,那群女生连他家住哪都给打听出来了。
郑逸凝自然都听进了耳朵,她们的讨论声实在算不上小。
欧易泽住的小区他没听说过,但那群女生说那所小区是市区最高档的小区。说来也是,见欧易泽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不是普通小孩。
他垂下头,在脑海里重温了一遍化学公式。
突然,肩上一沉,他抬头一看,欧易泽正一头汗的往他身边凑,手勾着他的脖子,露出一个邪魅的笑,自信道:“怎么样?哥帅吧。”
郑逸凝推开他的头,也笑起来:“嗯,挺帅的。”
欧易泽笑的一脸不值钱,不要脸的要求郑逸凝再说一遍。
郑逸凝从来都不是羞于表达的人,他微微提高了音量,看着欧易泽说道:“你很帅。”说完就停在一旁看他的反应,想知道还需不需要自己再说一次。
反倒是欧易泽不好意思了,他错开视线,不再看那个被他强行要求说帅的主人公,而是双眼盯在下一位上台的人身上。
郑逸凝开始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随后瞥到欧易泽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笑容,松了一口气,自己也笑起来。
原来自信如他也会害羞么。
王硕本来是在另一个方阵的,听见欧易泽的名字连表演也不看了,连忙拉着李楠跑向123班的方阵,看见欧易泽表演,他在最外圈还欢呼了好几声。
见对方没看到自己正准备要走,猝不及防看见欧易泽和郑逸凝的互动,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不过他把这种感觉归结为“欧易泽在别班有了好兄弟”的不平衡感,倒也没多想,反倒是李楠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两眼。
军训这五天转瞬即逝,一眼望去清一色黑土豆,连欧易泽这种冷白皮都晒成了黄黑皮。
可见,这太阳果然毒辣。
教官们走的时候人群气氛还挺悲伤,和教官在一起的日子有笑有闹,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多少也处了点感情。
刘教官朝大家挥手,然后向队伍中跑去,“教官,我们有缘再见!”钟迪突然刘教官的背影喊道,这话一出口,打击不舍的情绪更浓重了。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郑逸凝,教官离开他是有点情绪,但远远没到不舍的地步,与他而言,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他看着这一切,在心里默默地想,至于吗。
“小郑啊,还是有点舍不得教官啊。’’欧易泽突然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有些伤感,‘‘你说我们也会有分离的一天吗?’’
郑逸凝心想那不是肯定的吗,但是看这位男高中生有些小难过,作为他的…朋友。他应该安慰一番,刚想开口,对方那贱贱的语气就传来:“离开了我,谁当你爸爸啊?’’
果然。
郑逸凝忍无可忍道:‘‘欧易泽,你想死吗?’’
当天郑逸凝穿着迷彩服回店里,即使郑逸凝每天都回来,对于肤色这件事黄老板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他是眼睁睁看着郑逸凝从一个白净小生变成黑小伙的。
但是黄老板还是忍不住笑道:“小郑啊,你黑的都不像你了。累了一天了,快上去洗澡吧。”
郑逸凝不疑有他,背着书包上楼了。他得洗快些去替黄老板的班,黄舒桐还在学校等着呢。
店里有进店提示音,所以郑逸凝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门口。在没人的这段时间他就趴在柜台写作业。
黄舒桐刚下车就急不可耐的冲进店里,hello Kitty的头盔都没来得及摘。
她向郑逸凝举起一个作业本,一幅快夸我的表情:“小郑哥哥,我的算术题得了三朵小红花!”有三朵开的正旺的牡丹印在上面,栩栩如生,似乎已经扎根在了作业本上。
郑逸凝从作业中抬起头,真诚称赞道:“桐桐真厉害,是天下最棒的小朋友。”
黄舒桐很受用,看着作业本上的牡丹傻笑了半天。
见自己女儿作业得了优秀,黄老板也很高兴,在郑逸凝来之前,女儿的作业一直是他头疼的项目。
想到这,他更加欣赏郑逸凝了,长得好,成绩好,乖巧懂事,能力更是强。
于是,他决定带着两小孩出去撸串。
郑逸凝开始还有所推辞,他在这蹭吃蹭喝,实在没脸面让黄老板请他一顿。
但是他的担忧在黄老板这完全不算事,在黄老板的苦力劝说和黄舒桐的撒娇攻击下,郑逸凝还是答应了。
这是他数不清第几次感激这个一脸凶相的老板了,他在心里暗暗的想,他一定会回报这个男人的,即使对方并没有想过要他回报。
三人坐在街边大排档,周围都是大声说笑的声音,有赤着膀子大口喝酒的男人,有追逐打闹的小孩子,也有在桌角徘徊的小猫小狗,晚夏的风中所带的燥热所剩不多,郑逸凝在这算得上吵闹的环境中感受到了幸福。
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