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魏抚安狂咳一阵，眼睛甚至呛出了泪花，放下筷子，不停轻抚胸腔。

    乔书锦一下子便慌了神：“你这是怎么了？是我辣椒放多了些，太辣了吗？”

    魏抚安呛的说不出话，乔书锦匆匆找只杯子给他倒水，小心翼翼蹙眉端着茶杯凑到魏抚安唇边。

    魏抚安原是想接过杯子，只可惜看着乔书锦焦急慌忙，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也只好接受乔书锦给他喂水喝。

    “咳咳。”魏抚安喝水又咳了两下嗓子，这下嗓子才多多少少舒服些。

    “好些了吗？”乔书锦询问。

    魏抚安点头，尽力挤出一个笑容，尝试说话解释：“我没事，姐姐做的很好吃，只是我吃不了辣罢了。”

    “哎呦！”乔书锦真是服了他了，“你吃不了辣便同我说啊！也不是非要让你吃。”

    魏抚安看乔书锦急切又愤怒的模样，不自觉垂首：“姐姐那么开心，我只是……不想扫了兴。”

    “扫什么兴？你吃了出事才扫兴。”

    魏抚安歉意道：“好心办错事，抱歉。”

    乔书锦又急又恼的叹气，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总不能真斥责吧，魏抚安就是傻子老实人，没心眼没脾气的。

    “行了行了，回房休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乔书锦将辣条放置好，“明天拿到市集上把这些卖了试试。”

    魏抚安不语，紧跟在乔书锦身后，之后两人躺在床上，原就算不得大的床榻，两人一个往里一个往外，硬生生腾出一个人的位置。

    尴尬至极。

    乔书锦前两天怎么就没觉得尴尬呢？莫非是自己反射弧太长了些。

    乔书锦实在是睡不着，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不敢吵醒魏抚安，怎料刚翻过身，身侧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姐姐睡不着吗？”

    乔书锦立马解释：“我只是翻个身，没准备吵醒你的。”

    魏抚安不说话，只是下了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你方才去哪了？”夜里太暗，乔书锦看不清人，只能瞧出一大团黑影缓缓坐在了床边。

    如若不是知晓这人是魏抚安，乔书锦能被吓死。

    “姐姐。”魏抚安长了口，“我给你吹首曲子吧？”

    乔书锦吃惊，竟是未曾想到他还会吹曲。

    “你居然还会这个。”乔书锦赞叹。

    悠扬的声音回荡在黑夜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曲子欢快，却不乏悲凉，乔书锦听得很舒服。

    昏昏沉沉间，乔书锦还真睡着了，意识混沌，她还道了声：“好听，只是音质不太好。”

    魏抚安知道她睡着了，未接话继续演奏着。

    翌日，乔书锦几乎要睡到日上三竿，只是被魏抚安叫醒了。

    啼鸣不绝的鸟儿从一出枝头飞到另一处，乔书锦瞧了眼不远处木桌上的抄本，也不知魏抚安究竟起来抄了几个时辰。

    乔书锦瞧着天光大亮：“你怎的现在才叫醒我，我还准备去集市上卖辣条去，顺带买些粗面呢。”

    魏抚安轻声安抚：“姐姐不用急，现在去也来得及。”

    乔书锦行动利索梳洗打扮，找了个竹篮洗干净，又在下面垫了层干净的布块，这才将昨晚制作好的辣条放进去，幸亏天还冷着，辣条并未放坏。

    魏抚安主动帮忙提着篮子，又顺带将抄好的一些书籍带上，两人到了集市，乔书锦摆摊，魏抚安去领抄书钱。

    书没抄完，抄好的那些魏抚安也不过的了八个铜板，但他很快回来便将八个铜板全交给了乔书锦。

    “姐姐先收着。”

    乔书锦看着魏抚安放在她手里的八个铜板，无奈道：“抄书那么累，这给的也太少了这。”

    可是没办法，古代越是底层越是把人当畜生用。

    “没关系，我多抄些便是了。”魏抚安不知不觉把手放在了乔书锦脑袋上。

    乔书锦条件反射跳开了，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她行动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过激了些，找说辞找补：“没大没小，我可比你大，你像摸小狗一样摸我脑袋合适吗？”

    魏抚安不说话。

    乔书锦也说不出什么，双目对视了一会儿，还是乔书锦先撑不住，假意回到辣条摊子前，吆喝着叫卖辣条。

    魏抚安站在她旁边，依旧不语。

    魏抚安平日里虽然性子淡了些，但是为人善良，村民们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或许是乔书锦的吆喝，也或许是魏抚安的名声摆在那，不一会儿同时魏家村的温奶奶闻声凑了过来。

    “这不是小魏和新娶的乔家娘子吗？”温奶奶满目慈祥，笑意如同一汪清泉倒映在眼眶里，“方才便听闻你们在卖东西，听着像是在卖‘辣条’还是什么？”

    乔书锦热情介绍：“温奶奶，您没听错，就是卖辣条。”

    “这辣条是什么？”温奶奶好奇的目光落在这一筐红彤彤，像面又不像面的东西上。

    魏抚安无从作答，只能等乔书锦为她介绍：“辣条啊，您可以把它当做一种小菜，爽口美味，配上自家窝窝头可好吃了。”

    温奶奶依旧似懂非懂，面对如此新奇的玩意儿，更多的还是好奇。

    “温奶奶，您若是不信，便亲自尝尝。”乔书锦极力推荐。

    她对吃辣条那么有研究，况且她自己尝过都觉得不错，顾客肯定会喜欢的。

    在乔书锦期待的目光下，温奶奶半信半疑在乔书锦递过来的盘子里拿了跟尝尝。

    果真，一瞬间温奶奶眼神都变了，她老人家立刻便道：“这吃起来还真不错，的确陪窝窝头更下饭，单吃也不错。”

    乔书锦自豪：“我就说吧，很好吃的。”

    “乔家娘子。”温奶奶似乎又想到什么，又改了口：“应该说是魏家娘子，你这辣什么条怎么卖啊。”

    乔书锦立刻道：“二十文一斤。”

    温奶奶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指着篮子里的辣条，“这玩意儿这般贵啊！”

    乔书锦立刻解释道：“也不是很贵，温奶奶您仔细想一想，它比别的小菜也贵不了几文钱，况且我这辣条是用细面做的，单细面便30文一斤。”

    温奶奶犹豫了。

    乔书锦接着道：“更何况，我这一根辣条，便能配三四口窝窝头，一顿饭下来又能吃几根呢？温奶奶单是买一点点便够家中一顿饭了不是？”

    温奶奶仔细想想，这才觉得她说的对，“也是，不过是菜罢了，又不是正餐，给我来一斤吧。”

    乔书锦此刻突然秉持职业道德劝说：“温奶奶，我虽然很高兴您能捧场，我也很高兴您你喜欢我的辣条，但是我说句实话，辣条不适合长期保存，没法冷藏，三天内便得吃完，您买一斤恐怕可能吃不完。”

    温奶奶闻言笑了，或许是没想到乔书锦会如此诚实，真心为客人着想，就连一旁的魏抚安也对她刮目相看。

    乔书锦不懂二人此刻对她的敬佩，她只是知道，自己身为食品专家，便得分享美食，却又坚决不能拐弯抹角伤害他人健康。

    “更可况我这些辣条是昨日晚上做出来的，存放时间会更短。”乔书锦秉持正义，实话实说，“所以，您少买些吧，我可以给您称十文钱的，今天便吃的完，不会影响口感。”

    温奶奶乐的高兴：“冲魏家娘子的真心，我今日便就买两斤辣条。”

    乔书锦皱眉，不懂自己怎么一番解释之后，温奶奶买得更多了，她想出言相劝，温奶奶便张了口。

    “魏家娘子啊，你莫要多虑，我家今日新请人盖了院墙，这不是多买些辣条回去待客。”

    原来如此。

    乔书锦这才露出笑容。

    魏抚安帮忙称了两斤辣条出来，乔书锦又拿纸给它包好递给温奶奶，温奶奶临走时还格外客气地说，改日帮他们多多宣传。

    乔书锦买的细面不多，做出来的辣条也就那么多，除了温奶奶买了不少外，后面零零总总也就来了两个人成上几文钱的。

    魏抚安去买了两个素馅包子，两人将就着将死当做午饭，早晨没吃什么，一人一个包子却能充饥。

    乔书锦啃完皮薄馅大的包子，不由感慨，古代生意还真是钱少物好。

    “喂！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乔书锦闻声抬头，目光狠厉，面色不善的几人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三个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乔书锦猜测他们是同一家的打工人，可是他们来找自己做什么，古代没有辣条，她也不可能说抢了别人生意。

    未及乔书锦想通，魏抚安站到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官府各位大人们有何贵干？”魏抚安道。

    乔书锦一愣，没想到这三人居然是官府的。

    三人中为首的男子走到两人跟前：“谁允许你们在这卖东西的？不知道买东西要交摊位租金吗？”

    乔书锦这才想起来古代摆摊收税收租这回事，连忙看向魏抚安，双手忍不住抓住他的小臂。

    魏抚安未曾回头看她，只是用另一只手覆上她紧抓着小臂的手掌以作安抚。

    “各位大人，我们实在是今日头一回出摊给忘了，这便上交租金。”魏抚安道。

    为首的官差趾高气扬的“切”了一声，随后便直接狮子大开口：“我也懒得同你们计较，每天交50文钱给我，记住了？”

    乔书锦皱眉：“50文？”

    “对，你有什么意见？”官差依旧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乔书锦从不是什么受气的性子：“要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抢！”

    “说什么呢？”官差瞧着乔书锦，突然间恼火起来，几乎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魏抚安不着痕迹地又靠近了乔书锦一些，不远处正在买东西的百姓还有其他小摊的老板纷纷驻足观看。

    为首的官差高低是没敢动手打人，但他下一秒，冲身后跟着的手下招了招手：“把他们摊子给我砸了。”

    “不要！”乔书锦大喊一声。

    装辣条的篮子被踹翻一地，用来装辣条的油纸被其中一个官差手下吹燃火折子给烧了。

    “让你们和我作对！”

    魏抚安蹙眉安抚乔书锦：“姐姐先别急。”

    乔书锦长这么大，头一次受这种委屈，恨不得上去和那个为首的官差打一架，却生生被魏抚安拦住了。

    乔书锦气红了眼，魏抚安死死拽住她的胳膊没让她动手，乔书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仗势欺人的官差离开。

    乔书锦快气哭了。

    魏抚安这才赶忙担心地过来安慰：“姐姐别哭，相信我，我有办法的，我真的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嘛！”乔书锦抱怨，她头一次做生意，碰见这么不讲理的官差，快把官差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