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姗姗坐在了唐默的位置上，唐默则拉了张椅子坐到了她身后，把空调调低了几度，又问服务员要了条毯子，盖了一会儿却说有点热，顺势就披在了林姗姗身上，把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遮盖的严严实实。
然后就跟个大爷一样翘个二郎腿靠着椅背，眯着眼睛吞云吐雾。
“好好打，赢了都归你。”
郭凡立刻不满：“你刚才还说帮我把车赢回来！”
唐默：“……”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唐默：“本金归你。”
郭凡：“少爷我命都是你的。”
唐默看了眼腕上可能比现场所有的筹码加起来还要贵的表，道：“打到五点吧，我学校里还有点事。”
严鑫乐了：“您还知道有学校呢？”
唐默瞪他：“我还知道你家祖坟在哪，我去刨了把你一起埋进去啊？”
严鑫向来不屑耍嘴皮子，“辛苦你了。”
唐默懒得搭理他，对郭凡使了个眼色，“开始吧。”
林姗姗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抓骰子。
三个回合下来，郭凡和林姗姗两家的筹码就全进了严鑫的口袋。郭凡脸色不太好看，林姗姗则是直接吓得牌都拿不稳，惊惶失措频频回头看唐默。
十万一张的码，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唐默察觉到她的慌张，起身站到了她身后，手搭在椅背上，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弯下腰，修长的手指在麻将牌上挑挑拣拣，替她码好了牌，全程连她的手指都没有碰到过。
林姗姗完全呆了，她还以为、意味着里面的人都跟严鑫一个样，叫她来是真的想在她这里找乐子。
可这个人好像不一样，从刚才开始他似乎就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愣着干什么？出牌，八万。”
她赶紧把手上的八万丢了出去。
唐默招呼服务员过来，递给他一张黑卡，“加码。”他指指郭凡，“他的也算我头上。”
郭凡简直想当场跪下来给唐默磕两个，“我回去就问我爸要户口本转到你的名下。”
唐默失笑：“得了吧你。”
他选择的距离恰到好处，在旁人看来两人贴的很近，暧昧极了，但只有林姗姗知道，唐默的眼神从来没落到过她身上。
她的余光可以看见那人敞开的衬衫衣领里大片大片雪白的皮肤，喉结随着说话缓缓上下滑动，嘴唇微张，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她心虚的收回眼，打算专心打牌，目光又不可避免落到了他的手上。
林姗姗深吸一口气，偷偷掐了自己一下，这才脑子清醒了一些。
“出一筒。”唐默叼着根烟，并没有点燃。
林姗姗打出一筒，郭凡立刻一拍桌子，乐得牙龈都露了出来：“碰！别跟我抢别跟我抢！碰了！唐默你就是我亲爹！爹！”
唐默勾勾嘴角：“抓牌。”
林姗姗伸手摸了一张牌，打开，三万。“自摸！自摸了！”
唐默站直了身子，抱胸懒懒的看向严鑫。
严鑫耸耸肩，推出一排筹码，“继续。”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就是……
唐默：“九条。”
郭凡：“吃吃吃！”
唐默：“杠，杠开，三家。”
郭凡：“唐默我去你大爷。”
林姗姗：“出三万吧？”
唐默：“打六筒。”
郭凡：“清一色！！！胡了胡了！唐默你是我大爷！”
严鑫：“杠，二条。”
郭凡：“卧槽卧槽卧槽！别动！杠上炮！爷发财啦！”
林姗姗：“我也杠上炮了……”
郭凡：“耶耶耶耶！！！严鑫掏钱！快！”
严鑫：“……”
唐默一直兴致缺缺，但看到郭凡笑得像个傻子，也忍不住莞尔。时不时看一眼表，时间一到就喊了停。
服务员过来点码，郭凡和林姗姗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而严鑫和另一个保镖桌上已经空了。
郭凡已经疯了：“七十个！哥！默哥！你就是我亲哥！爹，你看见了吗？你儿子出息了，您儿子也会赚钱了！我的车回来了！不，还买什么车，我这就去订艘游艇，咱哥俩一起出海去！”
“不用了，我有。”唐默表示拒绝，“那玩意儿一年根本用不到几次，养护费还一大把，就是买了个冤枉，我都想出了。”
“别！哥！”郭凡一个熊抱可怜兮兮，“哥，带我去玩吧，我还没坐过私人游艇，我一直想在大海上尽情遨游，看那海鸥、海豚、海狗！大海就是我的母亲！”
“撒手！你给我撒手！”唐默拼命挣扎，“还海狗，我看你挺狗的。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玩吧，别给我搞坏了就行。”
“默爹！”
“我数到三，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我怎么不是个女的呢？你家招不招上门女婿啊？不行我就去做手术变性，当儿媳妇也成！”
唐默莫名其妙就想起来那天在情侣餐厅，傅今就被当作了唐家少奶奶，不禁老脸一红，恼羞成怒一个爆栗锤到郭凡头上，才把这泼皮从自己身上赶走。
严鑫乐呵呵看着这一场好戏，一点没有输钱的心疼。
保镖输的也算在他头上了，算下来就是他一人输了三家，光郭凡那边就小700了，林姗姗那里更多，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在乎。
“唐少爷玩得开心，今天这钱花得也算值。”他勾起嘴角，“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约？”
他朝林姗姗示意，后者的身体又瞬间紧绷起来。
一只手掌落在了她的肩上，把她带进了一个温暖暖的怀抱里。
她转过头，看见了唐默的侧脸。
总有些人生来就被造物主偏爱的，让他生来就在罗马还不够，追着再赠他一副好样貌。唐默就是如此。
他紧紧揽着林姗姗的肩膀，林姗姗几乎能够听见他的心跳。
他的目光冷淡，看向严鑫：“这姑娘不错，招财，借我玩几天。”
长久的沉默，空气中两道目光毫不避让对峙，仿佛下一刻就要蹭出火花。
还是严鑫先松了口，“难得你唐默看上一个人，做兄弟的自然是要成全的。只是你不是不玩这些吗？怎么就转了性？别不是想从我这把人诓走，去成全你那点莫名其妙的同情心？”
唐默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捏住林姗姗的下巴，弯腰吻了下去。
严鑫勾起了嘴角。
林姗姗吓得一动不敢动，瞪大了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凑近了看也找不到死角，被这样一个男人亲吻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因为唐默的拇指按在她的嘴唇上，唇瓣覆盖在了自己的指节之上。因为背对着严鑫，从他的角度看来就是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迎合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严鑫鼓了两下手掌，啧啧称奇：“圈子里都说你唐默不近女色，就跟个和尚一样，那是没看到你这副情动的模样，真叫我长了见识。”
唐默松开了林姗姗，只是手还紧紧揽着她的肩膀，宣示主权一般直视着严鑫：“可以放我们走了？”
“哪里的话？我怎么敢拦唐少爷？”严鑫后退半步，给他们让出路来，做了个请的手势，“用餐愉快。”
唐默带着林姗姗去了他的私人包厢，包厢门一合上就立刻松开了手，一连退到两米之外，保持着一个对林姗姗来说足够安全的距离。
“对不起。”唐小少爷耳根有点发烫，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扯着一连无辜的郭凡凶巴巴，“你帮我解释，我、我……”
郭凡嘴里刚塞了一瓣橘子，被他一扯差点噎死，咳得脸红脖子粗才缓过来，连忙解释：“你别多想，我默哥只是看你不是自愿的，所以帮你解围，没别的意思。”
林姗姗反应过来，顿时慌张鞠躬：“谢谢、谢谢。”
“对嘛，你说你漂漂亮亮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跟了严鑫那个人渣？这么缺钱？”
林姗姗就捂着嘴哭了起来。
两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唐默吓得直接从桌上拎起餐巾纸扔了过去，砸在她身上也不痛，掉到地上还自己又凑过去捡起来，再手忙脚乱塞进她手里，然后立刻又退远了。
“你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的事是以前，以后你拿着刚刚赢的那些钱，那比五百万多好几倍，你离开s市，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找个踏踏实实的工作，生活还是有无限可能的。”
林姗姗哭的更凶了。
唐默被吵的有些烦，点了一根烟坐下来语重心长讲道理。
“你叫林姗姗是吧？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但犯了错就该死吗？不是的。我哥从小就跟我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改正，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郭凡插嘴：“你不是独生子吗？”
“滚！”唐默瞪回去，又放软了语气对林姗姗道，“我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我自认为从来没有不尊重过任何一个女性。刚刚是事急从权，不那样做的话严鑫不会放你走的。你放心，只要你离开s市，我会对外说你被我养起来了，我保证他不会再找上你，只是可能会影响你的名声，但这个消息不会传到s市外面去，你可以安心。”
“那些自愿做这行的我管不着，但我看得出你很抗拒。怎么说呢，我母亲……生下我就死了，所以我对女性有种莫名的敬仰吧，就见不惯欺负女人的。我哥说女性从来就不是男性的附属，欺负女人的男人被打死都活该。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但我哥原话就是这样的。呃，他有点……凶，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林姗姗的眼睫被泪水湿成了一撮一撮，看上去分外惹人怜爱了，但唐默没有任何反应。
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从很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他在意的只有那一个人。
林姗姗问：“你哥对你的影响很大吧？”
“可不吗？”唐默垂下头低低的笑，“我可是他一手带大的。”
林姗姗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唐默道。
他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傅今就要下课了，他和傅今说好了一起吃晚饭，得赶紧赶过去。
“郭凡，你带她去我城西的那套别墅住一晚，明天一早找个靠谱的人把她送走。”
郭凡愣着没动，坐在那里盯着手机屏幕不知在捣鼓什么。
唐默在他小腿肚子上轻轻踹了一下，“看什么呢？跟你说话。”
“呃……我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郭凡举起手机，神色讪讪，“说他是严鑫。”
“？”唐默无语，“他不是有我联系方式吗？找你干什么？”
“他说下周t市有一场拍卖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拍卖会？我感兴趣的东西？”唐默皱眉。
“是。”郭凡说，“他说有人要拍卖一个消息，据说可以找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行踪。”
唐默愣住了。他一把抢过手机，一字不落读完了那条短信，心脏不可遏制的狂跳起来。
可以找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行踪……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唐少爷内心激动狂喜，面上满脸不屑，熟练的拉黑、删除，然后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下周去t市！”
郭凡：“……”
道理我都懂，可那是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