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时愉昨夜睡下时已经很晚,褚枭本以为她不会醒的很早,却没想辰时初时人就有了动静。她每次醒来时都会先翻几次身,然后在被窝里蹭蹭,缓过劲之后才会起身。褚枭听到动静便知道她快要起身了。

    于是待到女仙从床上坐起来时,洗漱的清水就已经端到了她的旁边。

    无人开口,这已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褚枭将沾了水的锦帕递给时愉,她这个时候本该按部就班地接过帕子擦脸,却不想,她并没有动作。

    褚枭这时也发现了她不似往常刚醒时那般睡眼惺忪。女仙幽幽地盯着他,眼里一点困倦都没有。

    时愉在想是否要开口。

    方才睡梦之中有东西侵入她的意识。那个自称天道的东西,与她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此界即将崩塌,要你的夫君救世。”

    时愉:???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话真是荒谬。什么一人救一世的谬言,上界之人何其多,怎么可能系于一人,唯有世人才能救世。

    “你什么东西?给我滚远点。”

    她呵斥这个所谓的天道快些滚出她的脑子,他却还是继续赖着游说她。

    最后那声音变得幽深又缓慢,带着蛊惑:“你不是恨他吗?这可是个极好的法子,让他从此再不出现在你面前,上界也重归安宁。威胁你性命的银面人和那些弑魔兵,都将不复存在,你也不必留他保护你。”

    “他连结晶丝都愿与你种下,只要你开口,他不会不——”

    “闭嘴!烦死了。”时愉打断他,“你怎么知道结晶丝的?”

    那声音大怒:“放肆!尔安敢与吾如此出言不逊!”

    “你听着,天下之事全部在吾掌握之中,没有什么事吾不知道。”

    听起来他真有可能是所谓天道。

    于是时愉又问:“你也骚扰过他了?他没答应,所以你才来找我?”

    天道已对她的用词见怪不怪,他狞笑一声,没承认:“当然不是,他未曾拒绝。他不愿为众生而死,却愿为你而死,只差你一声应答,他立马便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时愉一夜好梦被天道搅毁,再无困意,所以才提前醒了过来。

    她边看着褚枭边接过帕子,想着听天道的意思是他已经知晓了,所以昨日他的心事就是这个?

    时愉擦着自己的脸失了神。

    他不会是打算不告诉她然后自己赴死吧。

    不过转瞬她便否定了这个猜测,不会。天道既然要她劝褚枭,那说明他并未真的答应。

    她抓着锦帕在脸上随意糊弄了几下,等回过神来时手帕和水盆已经被魔君收了起来。

    看见褚枭神情有些紧张,时愉张了张口,却没想到他先出了声。他说得小心翼翼:“时愉,我有事要同你说。”

    时愉一愣,“什么事?”

    “熠水镜中时,有个东西找上我,他自称天道……”

    时愉挑眉,有些惊讶。

    她还没质问他他怎么自己说了?

    褚枭观察着时愉的脸色,将天道与他说的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眼巴巴地望向时愉,原想过她会生气会毫不在意,却没想到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应是意识到他已经说完了,时愉才从思考中出来,小脸一皱:“这死天道。”

    她咬牙,“原来是还要牺牲一半的人去换本源,竟然巧言蒙我。”

    天道与她说的什么届时弑魔兵和银面人都将不复存在原来是要让褚枭去杀了他们献祭。

    时愉本能地心中犯恶心。

    她虽也恨他们,可若是要利用他们,用他们的命来换取生机,那与他们又有何区别?

    看来这死天道也知道,与她说了这点她定更不会同意,才用可以让褚枭死这种话来诱惑她。

    而褚枭现在满脑子都是时愉说的这句话,他的表情有些碎裂,整个人僵住,想问,可是唇绷得说不出话来。

    时愉一瞧他这表情便知道他在如临大敌些什么了,定是觉得自己没有立马告诉她反而让她先从别人口中知道了,怕她生气。

    他好像总是怕她生气。

    可她自认脾气还算好,若是她一再追问他都避而不谈才有可能让她生气。

    安慰的话瞬间就从时愉脑子里冒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她就是说不出口,只能用平常的语气解释说:“是,那老道也找过我了,就在方才我入睡之时。”

    看吧,我正常说话呢,没生气。

    面前人脸色果然没有变得更差,只不过,也没有变得更好。时愉想着他一向嘴笨,此时说不出话来也是正常,她多说几句应该就好了。

    于是时愉继续说:“他的话不能信。”

    褚枭:“嗯。”点头。

    时愉:“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也不能答应!懂不懂?”

    褚枭:“嗯。”再次点头。

    时愉对他的听话很是满意。她拍了拍被子,抬了一下下巴向他示意,“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她现在还穿着睡觉时穿的寝衣。

    时愉梳洗完毕之后是要换衣的,褚枭应了声好就走去了屏风之后。

    他站定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确定时愉并没有生气,轻轻松了口气。

    这帐子不比他俩之前住过的苍境大帐和梵清境石晶殿那般宽敞,屏风走两步就到了。时愉还能看清他在外面的身影。算他识相,还知道背过身去。

    过了不一会儿,时愉衣服还没穿好,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小兵急匆匆的声音,传话说容焕急召褚枭。必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时愉让褚枭赶紧过去,不用等她。

    待她加紧穿戴整齐寻过去时,外面已经站好了清点完毕的苍琼两境兵将。

    竟是要出兵的迹象。

    时愉想,果然出了大事。她马上进了大帐。

    时愉眼神在帐中二人身上逡巡一瞬,他们果然面色凝重,她忙问:“出了何事?”

    褚枭言简意赅地答道:“弑魔兵刚刚向甲境主城发起了一波进攻。”

    “什么?他们疯了?兵力折损竟还要打?”时愉整个人一震。

    容焕咬牙,神色愤恨:“看来他们是完全不计自己的伤亡了,甲境究竟有什么,引得他们这样不计后果都要拿下?”

    甲境和他们一样以为弑魔兵至少几天之内不会有动作,现如今必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时愉问:“联系上甲境的人了吗?”

    褚枭将手中毫无动静的云帖给她看,“没有。”

    时愉眉间皱褶更深一分。

    突然又想到什么,她问;“探查的人可有发现银面人的踪迹?”

    容焕摇头。

    但时愉仍旧不放心,她没忘记自己被银面人一瞬间带到千里之外的事。

    “总之要小心提防,他们就算没来也必定在来的路上了,他们和他们豢养的那些凶兽都比弑魔兵更不好对付。”

    甲境如此大规模地进攻,怕是准备此战就将甲境一举攻下,甲境坚持不了太久,所以援军必须尽快前往支援。

    褚枭和容焕领兵出了营地,时愉依旧留了下来。两人踏出主帐之时她便开始将这个消息传送给即将到来的几境援军,让他们尽量加快速度,提前赶到。

    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召集了剩下的少数援军,将各种事宜安排下去。等到终于将这些很急的事情做完后,她心中那股惴惴不安之感才渐渐冒出头来。

    期间她又试着联系了甲境几次,毫无例外,都没有任何回应。

    时愉感受到自己速度加快却愈发沉闷的心跳,只觉得胸口闷得像被什么厚重粘稠的泥土堵塞了一样。她根本不敢想,这是不是代表着某种不好的预兆。

    即使不远处正在进行一场大战,这里的天色也依旧舒适,无烈阳亦无风雨。时愉在营帐中等不下去,去了营口。微凉的风清清爽爽拂过她,却让她更加焦躁不安,右手无意识地用大拇指反复摩擦着食指指尖。

    坚硬的云帖被她越发用力地握住,她努力借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

    弑魔兵宁愿鱼死网破都要得到甲境,背后必定有更大的阴谋,不能让甲境被他们占领。而无论弑魔兵攻势如何猛烈,以甲境剩余的兵力加上苍琼二境的援兵,应该都是能抵抗住半日时间的。援军原定计划就是今日抵达,如今提了速,应当会到得更早,能赶得上帮忙,所以情况还不算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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