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和俞戈看见孔掌柜躺在地上,囹圄蹲下来,摸了摸孔东的脖颈,已经死了。
他俩抬起头看见废宅内的蒙面人正准备对孔夫人做点什么,俞戈直接扔扇子过去,那把扇子打中黑衣人的手,下一秒,又攻向黑衣人,黑衣人立即闪开,躲闪。俞戈冲过去,接住扇子,与那黑衣人厮杀起来。
这时囹圄跑过去,给孔夫人松绑,把她放到一边,等着她自己醒过来,囹圄就去看院子里看他们打斗的战况如何了。
蒙面人身上的恶灵战力不低,俩人打得难舍难分。囹圄看准时机,加入战斗,蒙面人应付两个人还是吃力了些,俞戈一个侧手,将蒙面人的面巾打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长得普普通通,有此功力,显然是恶灵附体。
囹圄问他:“你是何人?为何要杀孔掌柜?”
黑衣人继续防守,没有回囹圄的话。
囹圄继续说:“他一个老实之人,怎么惹你了?”
那个人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呵呵一笑:“老实人?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
囹圄不解地问:“笑什么,孔掌柜不老实吗?”
那个人说:“他是老实人,我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他所赐。”
“那只猫也是你杀的。”囹圄问。
“是我杀的。”黑衣人承认得非常爽快。
“孔掌柜不无辜,那只猫总是无辜的吧。”囹圄说道。
黑衣人看向那只猫灵,有点抱歉:“它确实有点无辜,但是谁让它的主人是孔东呢?”
这时,俞戈扇子一挥,囹圄一个咒术,那人沿着房顶滚了下去,俩人立即跟上,生怕对方跑掉。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囹圄一个箭步上前,念了个咒术,控制住了那人。
俞戈这时站到身旁来,囹圄顺势抢过他的扇子,在他脑袋上一敲,“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俞戈被囹圄抢过扇子,眉毛一挑,囹圄看着手里的扇子,突然觉得不对劲,僵着脖子,转向俞戈,看到他的表情,她觉得如果再不还给他,指不定要使什么阴招在她身上,马上双手奉上,干笑:“抱歉啊,太顺手了。还给你,还给你。”
囹圄将扇子还给囹圄之后,质问道:“你是谁?”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平安客栈掌柜?”
俩人转向后侧,竟是孔夫人。她刚醒,显然还没有怎么恢复精神,脸色苍白,“你为什么要抓我和孔东?”
她突然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孔掌柜,疾步跑过去,中途因为太激动,摔倒在地,她立即爬起来,赶到孔掌柜身旁,抱着孔掌柜摇,“孔东,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三个人看着她,囹圄不忍道:“孔夫人,节哀。“
孔夫人心如死灰,将孔掌柜放在地上,突然,跑过去双手抓紧黑衣人的衣服,嘴里念叨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平安客栈掌柜胁持孔夫人,掐住她的脖子,对她说:“孔东不无辜,我虽罪大恶极,他也难辞其咎。”又对俞戈和囹圄说:“别过来,不然我掐死她。”
囹圄和俞戈俩人不敢动,这人竟然挣脱了咒术,孔夫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恶灵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被掐住的孔夫人显然无暇顾及自己的安慰,她现在更关心平安客栈老板为什么要杀她丈夫,她愣住了,问道:“你说什么?”
平安掌柜呵呵一笑说:“你以为你的枕边人是个什么好人吗?”
“他不是好人,难道你是啊,你这个杀人如麻的大恶人,你应该被千刀万剐。”孔夫人控诉道
“哈哈——,我是大恶人,无他的小恶,何来我的大恶?大恶之人千刀万剐,那小恶之人就可以逍遥自在吗?”平安客栈掌柜哈哈大笑,“我的平安客栈之所以倒闭,就是他干的。”
孔夫人显然不相信,“你不要乱泼脏水,现在人走了,你当然说什么都可以。” 开始挣扎起来,平安掌柜体内的恶灵快失去耐心,手越收越紧。
囹圄劝说道:“孔夫人,你冷静下来,先听听平安客栈的掌柜说。”
孔夫人这才冷静下来,也不挣扎。
平安掌柜反问,“是吗?”他看向一旁的“孔掌柜”,“孔掌柜”给平安掌柜跪下来,求他放过孔夫人,“孔东,你说,我有说错吗?”
孔掌柜泪流满面,看着孔夫人,摇摇头,孔夫人大惊,“你在说什么?孔东?他在哪?”
平安客栈掌柜腾出一只手,往那边一指,说:“他的魂就在那儿,”他又指向后面囹圄和俞戈,“你俩也看得见,对吧!”
孔夫人不相信平安客栈掌柜的说词,她看向囹圄他俩,难以置信问道:“是真的吗?”
囹圄回:“是。”
孔夫人继续问:“那平安客栈倒闭真的跟他有干系吗?”
囹圄接着回:“是。”
平安掌柜看着“孔掌柜”,将孔夫人放了,囹圄赶紧将孔夫人拉到一边。
囹圄施展咒术,食指点在孔夫人的额间,让孔夫人可以看到“孔掌柜”,孔夫人再次睁眼的时候,眼泪直流,朝着孔东跑过去,想要抱住“孔掌柜”,但是却穿过了“孔掌柜”的身体,她哭喊道:“孔东,你说。”
“说,是不是你偷的?”于夫人拿着荆条,指着跪在地上的十四五岁的女孩,质问道。
“是。”于月斩钉截铁地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于月,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私自把信物给孔东?你知不知道男女私相授受,传出去的话,你以后可如何嫁人?”于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于月瞬间把背挺得更直了,嘴硬道:“娘,我就是要嫁给孔东。“
于夫人听见她这么说,拿着荆条就往于月身上挥,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停手了就继续说:“姓孔的,一家八口人,就守着几块田讨生活,你嫁过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我知道。”于月硬气地回。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这些年你时常拿东西接济孔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你现在竟然把自己的说亲信物给孔东。自古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私自将信物交予男子,你可知后果?“于夫人气得眼泪直流,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于月看到于夫人泪如雨下,赶紧起身,劝慰道:“娘,我这不是被逼急了吗?你们如果不给我说亲,我也不会急着给孔东。”
“你——”于夫人听到这话,气更不顺了,被气得直翻白眼。
孔东,也就是孔掌柜,家是那石龙寨上的,祖祖辈辈都是在那寨子上种田的,一家八口人,就守着几块田过活。想想也知道,八口人守着几块田过日子,穷得揭不开锅,那是肯定的事。
孔夫人,也就是于月,因为孔掌柜和孔夫人年龄相仿,俩人小时候经常在一块玩,孔掌柜挨饿的时候,孔夫人经常从家里偷偷拿东西给他吃,这样一来二去,俩人也是暗生情愫。
孔夫人到了说婚的年纪,孔掌柜听到这个消息,立马上门求亲,但孔夫人的爹娘心疼女儿,不想让她嫁过去受罪,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孔掌柜被拒,也是伤心欲绝,当然,他自己也明白于家二老只是不愿自己女儿受苦,并没有错。
孔掌柜被拒后,于月自己就偷拿了说亲信物,跑来孔家,将孔东叫了出去,左看右看,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后,一把将信物塞在他怀里,“孔东,我于月这辈子只嫁你。”说完,就跑回去了。
于是,就有了于夫人质问于月那一幕。
孔掌柜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于月的说亲信物。
说起来,孔家连说亲信物都没有,连吃饭都成问题,怎么可能还有钱买说亲信物,于家看不上孔家也是合情合理。
他晃着手里的说亲信物,又想到于月风风火火过来,红着脸将它一把塞在他怀里的时候,到底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她都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那他一个男人,如果就此认命,那么他还值得于月真心相待吗?
于是他翻身猛地爬起来,径直冲到于家,跪在于家二老的面前,说:“于老爷,于夫人,两年内我绝对回来风光迎娶于月,请你们给我两年的时间。”说完,就将说亲信物还给了于月。
一旁的于月感动得泪流满面,于夫人瞪了旁边的于月一眼,遂开口道:“好,我们给你两年时间,击掌为誓。”
于老爷在击掌前,满意地看着孔东,说道:“这才是一个君子所为。”说完,就跟孔东击掌为誓。
孔东起身,对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于月说:“如果我两年没回来娶你,你也不用等我了。毕竟耽误你两年时间,我已羞愧不已。“说完,转身就走,身后的于月靠在母亲怀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于是,孔东孑然一身地下山了。
起初,他去了一个米行干活。刚开始干得挺顺利的,结果有一天那个米行倒闭了,米行掌柜就带着他的工钱跑路了,所以孔东白干了。
之后,他就跟着一位大哥去挑石炭,从井里面挑到地面上,一次一百来斤左右。挑着挑着,孔东发现他挑石炭怎都如此费劲,但是别人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他不服气,就站在井口处瞧别人是如何挑的,结果发现原是那些人快出井口时,往旁边抓了一些沙土混进去,工头就站在井口处。孔东也照着做,工头就看见了,就罚他的工钱,孔东质问为什么别人可以?工头理直气壮说,他们交了保护费的。孔东受不了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于是暗地里跟那位大哥说,再挑三天我们就走人。那位大哥说,如果想走的话,就得等到晚上,不然会被抓回来的。孔东和那个老大哥连夜跑去了攸城,随后孔东和那个老大哥分开了,老大哥去往了别处,孔东就留在了攸城。
孔东在攸城干了各种各样的工,什么铺砖砌墙,什么端菜洗碗,反正什么能赚钱,孔东就做什么,一天做好几份工,三餐也就是馒头就水,结果劳累过度,他倒在了一家客栈门口。
客栈的掌柜开门看见了他,给他弄了进来,喂甜水。等他醒过来之后,了解了孔东的情况,客栈掌柜让他来店里做店小二,包吃包住,之后,孔东就在这家客栈当起了店小二。
哪曾想客栈生意越来越差,掌柜就打算把客栈盘出去,孔东想着离两年之期越来越近了,一直当店小二也不可能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于是他下定决心赌这一把,而且因为现在掌柜急于出手,价格业便宜。他就把之前存下来的钱全拿出来,再加上找钱庄借了一些钱,盘下了这家客栈。
但是这家客栈在他手里依然没有活起来,有时候只有一两个客人,有时候好几天都遇不上一个客人,因为他们都去了隔壁街新开的平安客栈,又大又宽敞,不似孔东的客栈,又旧又小。
距离钱庄还钱的日子也快到了,孔东想着再营业几天,就关门大吉,把客栈抵给钱庄,把这些事处理完之后,他就找个地方悄悄地去死。
这一天,孔东照常开门营业,一低头发现一只流浪猫晕倒在客栈门口,他想起来他当年晕倒在这家客栈门口的情形,前掌柜收留了他。
于是,他把那只猫带了进去,也给它喂了甜水,能不能活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孔东给它取名叫旺财,希望能给自己带来财运。奇迹出现了。
这天,隔壁街的平安客栈传出有老鼠将官府老爷的公子咬了一口,老爷大为震怒,砸了平安客栈,还放话说,不准平安客栈继续做生意。那些被撵出来的客人一时半会找不到其他客栈,于是全都住进了孔东的客栈。
这一天,孔东忙得连水都没喝一口,嘴巴也都说干了,但是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之后,客栈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后来,孔东把这家客栈的名字改成了“旺财客栈”,挺土的,但孔东很满意,有了旺财,就旺财了。
等赚足了钱,孔东就带着钱和说亲的礼物,还买了一个跟于月类似的玉佩,当作自己的说亲信物,让人刻上了名字,回到石龙寨,向于家求亲。
“老爷,夫人,我回来了。“
于月看着孔东自门口走进来,眼前依稀浮现那日他在此处许诺之后离开的决绝的背影,她抿着嘴,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的心上人信守承诺,风风光光地回来娶她。
此刻,她知道,这个男人她没有看错,这两年的等待是值得的。
从他的脸就可以看出来,在外受了不少苦。
孔东拿出自己的信物,递给于月,“月儿,这是我的说亲信物。”
于月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顺着脸留下来,“嗯,我我我……“她手忙脚乱,不知该不该接,红着脸,挂着泪,看向自家父母。
幸亏这时于家二老没有被这喜悦冲昏头脑,拍了孔东一巴掌,笑道:“你这小子,怎么这般没规没距?去请你爹娘和媒人啊!”
孔东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然后落荒而逃,跑着回家去请父母,期间因为太着急了,还趔趄了一下,留下于家一家人在后面笑得四仰八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