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水阳,本是平衡之势,山即龙脉,河流即水脉,而今这三座山过于高大、城中河流细小,导致阴气过盛,气场凝滞,这是一潭死水。”苏之筱手指点住地图上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继续开口,“这座山影响了河流走向,造成了河流反弓的形态,产生所谓的煞气。”
此地风水欠佳,城池又如此繁华。但仔细一想想,这都是因为这里的百姓在生计间奋力营谋,个个埋头苦干,不辞辛苦,才让这座城变得这么热闹兴旺。
“你是在怀疑这影响河流走势的高山就是小二口中提到的石田山。”陆澈用了肯定句,他确定苏之筱是这么想的。
“你好奇吗?”苏之筱目光如炬,语气有点激动,“我想去石田山看看风景!”
“先去章老板家里面看看怎么回事,再去石田山。”陆澈不经意间挑眉,在窗边向下望去,一片多彩建筑,
“也行。”苏之念低头,嘴角微微扬起,脑袋偷偷升起小心思。
离开了酒楼,苏之筱换上新衣,二人一路寻到了城南驻宝路。这路巷狭窄,他们顺着道路直走,越走越窄,两颗树木遮住日光。道路最后迎面冲射一座宽大的府邸,没有其他马路横里穿过,牌匾上写有“章宅”二字,想来这就是章老板的家。
“陆澈,你有没有身体发麻的感觉。”苏之筱背后一股冷风吹过,阴森恐怖的感觉。
陆澈跟苏之筱的想法一样,他环顾四周,接话道:“确实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二人站在章宅大门口,苏之筱主动向前迈一步,朝守门小厮打招呼。
“有劳小哥进去通传一声。我二人刚从石田山采回一株草药,在山中遇到一位神仙,那神仙说此药可治世间百病,我们想见一见章老板。” 苏之筱微微欠身,向守门小厮拱手道。接着她小心翼翼地从衣袋之中拿出一株仙药,在小厮眼前轻轻一晃。
那仙草色泽鲜艳,颇为灵气的模样,引得小厮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可苏之筱却迅速将仙草藏入衣袖,没给小厮再多看的机会。
“我这就去。”守门小厮急匆匆跑进府内,报备此事。
此刻就剩陆澈和苏之筱二人留在原地等候,苏之筱仰天悠悠道:“来凑热闹。”这话倒是意味深长。
“从望都河到三坡城,一直有个小尾巴跟在后面,此人刻意遮掩魔气,意味不明,你注意安全。”陆澈小声提醒,随后在她头顶掐下一道蔽气决。这人已经紧紧黏着他们四天,但只要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陆澈就当此人不存在。
苏之筱点头,比出OK的手势:“了解,我会注意的。”
“二位请进。”守门小厮有礼拱手,将二位引进正堂。
从大门口朝正堂屋顶看去,大梁柱一线正中,贯穿房屋中线没有任何遮拦。
苏之筱瞧着这房屋建筑,心中大惊,这宅子犯了阳煞。她大步走在前面,眸光无意扫到院内各色的花朵肆意绽放,让人眼花缭乱的一个大花园,越看越古怪。
古铜钱声响,一位身穿紫衣华服,脖挂珍珠,肚大脸圆无须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迎了出来:“欢迎二位客人,快请坐。”
二人回礼,苏之筱强装镇定,一屁股坐下,待她坐定,瞟了陆澈一眼,陆澈这才缓慢坐下。
章老板为人比较爽快,亲自给两位客人倒茶,同两位寒暄一小会儿,后面直接开门见山,进入正题:“我想看看你们去石田山摘的草药。”
冷静下来的苏之筱神色有些尴尬,从袖中取出一株草,厚着脸皮对章老板说:“就是这株。”
章老板乍一看,这不就是路边的普通野草,哪是什么草药,不气反笑问道:“这有什么功效呢?”
陆澈迅速接过话来:“不敢在章老板面前班门弄斧,我是谷穗宗弟子陆澈,师承天阳师尊,”他脸不红心不跳,又扯过一句,“我身边这位小姐名为苏之筱,也是我谷穗宗门下弟子。”
听到这话,吓得苏之筱赶紧喝了口茶压压惊,心道陆澈这人扯谎也能这么平静。不过也好,有了一个办事方便的身份。
“原来公子就是陆澈,失敬失敬。”章老板听到陆澈这二字,“咻”地站起身来握住陆澈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早就听闻陆澈公子大名,其惩奸除恶,常为百姓谋福祉。本以为此生难有机会得见这般人物,未曾想今日竟能有幸相逢,希望他够你救他的夫人。
“求您救救我家夫人!”章老板刚想要跪下身祈求,却一把被苏之筱和陆澈二人阻止,同时扶住他的手臂。
“还请章老板细细道来,我会用尽全力助你。”陆澈许下承诺,将章老板扶到椅子上坐稳。
“你们可否先去看看我夫人?”章老板红了眼眶,一滴泪水顺着脸颊落在手心。
“好,请你带我们先去看看。”陆澈跟在章老板身后,而后拍了拍苏之筱的肩膀,示意她别发呆。
本还在偷瞄院子里那几株花草的苏之筱马上回过神来,跟上前面陆澈的步伐,与他齐肩并走。
苏之筱想了一下,踮起脚尖,附在陆澈耳畔想要悄悄跟他说话,陆澈及时弯腰靠近苏之筱倾听,只听得她小声道:“院里面种了很多防蛇草,我认出了重楼和蛇床子。”
陆澈思绪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冲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此事:“走吧。”
踏入屋内,阴气浓重,只见一位白发妇人端庄坐在床边,目光直直望向来人,黑漆漆的眼珠子凸出,嘴唇墨紫,一动不动坐着。
看见一位蓝衣青年靠近,章夫人立马紧张闭眼,头发瞬间变黑,一股黑烟飘在空中,像是在逃跑。
所有人皆吓了一跳,这是被鬼祟附体的样子。陆澈大手一挥,那团黑烟重回章夫人身体,头发再次变白。
苏之筱静静站在陆澈身后观察这一切,得出一个结论,章夫人是在害怕陆澈。
他缓缓走近章夫人,掌心覆在她的额头之上,口中念起晦涩难明的决语。抬眼望去,章夫人四周黑气缭绕,额头显现出一朵八瓣的黄色菊花,无规律闪烁金光,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枷锁,令人不寒而栗。
陆澈食指用力点在额头,他身上蓝光乍现,强压住黑气,手上唤出一个龟壳,□□悬空飘起将那团黑气吸入龟腹中,保她身体不被控制。
“夫人中了换魂术。”陆澈神色凝重地解释道,“这是被牢西乱葬岗的鬼魂附体,我刚刚已经封锁住她体内鬼魂,七日后会自动灰飞烟灭。”
章老板第一时间去摸索夫人的额头,这时那朵菊花已经隐退不见,章老板心疼地拥抱坐在床上的躯壳夫人,他无声哭泣,只有大颗大颗眼泪流下。她的身体纹丝不动,只有眼珠还在不停转动。
苏之筱想起妄梦酒楼那店小二说的痴傻夫人,这怎么看着并不呆傻,不哭不闹,不喊不叫,跟个哑巴一样安静坐着。
“章老板,我想请问一下,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夫人这如木头一样的状况持续几年了?”苏之筱躲在陆澈身后,露出一个脑袋询问,“可以跟我们详细说一说吗?”
章老板听到这话,快速擦干眼泪,走到床右边摆放的书柜,在夹层抽出几张黄底黑字的纸张,上面写满了经文,把它交给陆澈。章老板眉头紧皱盯着这符文,忍着怒火向二人解释一切的来龙去脉:“我原是药农,十年前上石田山采药,无意看见了一个正在吃人肉喝血的老人,我害怕的逃跑,前路迷雾漫漫,我出现了幻觉,一不小心摔下悬崖,我性命堪忧。”
他哽咽着换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后面夫人发现了我,把我背回家中,我昏死了几天。后面夫人去了一趟石田山,摘回了一株仙草,熬煮给我喝下,我身体痊愈后,我夫人就变成了一个痴傻之人,整日叫唤哭泣,夜夜唱着奇怪的歌曲。”
章老板一度说不下去,腿软无力坐在凳子上,甚至想呕吐之势。苏之筱心里泛起一阵心酸,安慰他说:“要是回忆起来很难受,我们就不说了。”
陆澈则站在章老板身后,手掌贴住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十年了,我请了无数医者前来治疗我夫人,他们都是摇摇头说她无力回天。”章老板语气骤然变得气愤,话语变得极快,“直到三年前,一个自称是民中仙的修者,说我夫人是中了邪气,可以医治她,我当时病急乱投医相信了这个修者。”
修者?陆澈暗自观察这黄符上的经文,毫无逻辑,全都是乱写一通。
“这修者就是个诓人钱财的江湖骗子!不会驱邪,只将符文挂满全院后拿钱死遁,他刚刚走一天,夫人已经恢复健康,结果第二天,夫人就变成了一个口不能言的木头人。”章老板奔溃大哭,一把抢过陆澈手里的经符,大声怒喊,“就是这些符,还有那修者瞎治病,我真是后悔啊!”眼神狂地发狠,一脚踩碎符文,晕死过去。
陆澈施法定住床上的章夫人,将倒下的章老板移到躺椅上,陆澈死死盯着晕倒的章老板,觉得他的话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陆澈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苏之筱慌张大喊:“章老板晕倒啦!快来人!”待她冲出房间才发现,偌大的章宅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守门小厮,另外两个就是章老板夫妻二人,实在是太诡异了。
那守门小厮不见踪迹,苏之筱独自跑到大门口望向路边两颗大树,定睛一看,蛇形树枝,这是大凶!
这时听到稀碎地古钱币之声从身后传来,背后发凉,时间在那一刻静止。只听得苏之筱的喘息声,地上没有人影却有铜钱声,怕是鬼祟!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心中暗自后悔不应离开陆澈半步的。她直直定在原地,随着声音越靠越近,苏之筱腿脚愈加发软。
“你不一样。”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救命!”苏之筱大喊,想要跑会陆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