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荣青注意到随潮生似乎松了口气。
也难怪,烬墟海相关的事从别人口中说出的,可好比从他嘴里说出来吧。
毕竟有些事情从不同人嘴里得知,那出于的角度和缘由也肯定有所不同。
李有崖摩挲起下巴,嘴里疑惑:“烬墟海?这消息可真?”
祝姝不同于往常一副洒脱散漫的模样,她严肃地点点头:“保真。”
荣青环视众人一眼,也说出此前燕惊月告诉她的事:“烬墟海是上古战场残留的裂隙,每百年就需要以灵脉之力加固封印。”
“那你的意思是,赤焰盟是想用灵脉再次封印烬墟海?”祝姝说。
荣青摇摇头:“并不确定,因为燕前辈给我展现的那副画面里,赤焰盟似乎想用灵脉去做别的事。”
说到这里,她双手合十拍掌,对几人说道:“对了!不过此前在清源县时,扶清曾说赤焰盟的人在大肆掠杀妖怪夺取妖丹,而夺取妖丹也是不是在开启烬墟海法阵这一环中呢?”
听完这话随潮生心暂停了一瞬,他下意识扶过怀里置放物外镜的位置。
随江岚只说过要用妖丹炼制嗜魔丹,并未说起和开启烬墟海法阵有什么关联,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想必其中定有联系。
李有崖将手握拳放至嘴边,回忆道:“赤焰盟的领地靠近月归海附近,而月归海附近有一传世至今的捉妖世家名曰天海阁,若是天海阁可以出面.......”
这话一出,荣青呼吸一滞。
她想起梦中那个风雨交加的场景,赤焰盟长老阴鸷的笑脸,随潮生母亲坠海时翻飞的衣袂,还有年幼的随潮生在看到浪涛吞没前绝望的眼神。
几乎可以肯定,当年那场惨案与如今的阴谋必有关联。
除却随潮生母亲被逼坠海以外,赤焰盟一定想要和他父亲达成什么协议,只不过被随潮生父亲拒绝,所以赤焰盟长老转而把目光放在了随潮生身上。
荣青不知她的联想是否靠谱,但看见随潮生的握紧拳头搁在腿上,脸上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他手背青筋突起已然表明此刻的内心挣扎。
她悄悄挪近,衣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臂,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或许是荣青这个细微的接触似乎让随潮生稍稍放松了些,至少指节不再那么发白。
依彩深感担忧:“如果现在的情况真是如此,那我们得赶紧回到寨子里,谨防赤焰盟再次动手。”她来翠英谷前将箐灵兽留在了寨子里,若赤焰盟心狠手辣,将毒手伸向箐灵兽,那她真是愧为圣女一职。
此话刚落,其余几人正欲搭话决定。
吊脚楼外传来一阵人声响动。
荣青右眼皮子突突地跳了两下,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砰!”外面有什么东西跑动之后,撞落东西的声音。
“是谁?”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外头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不少谷中村民也赶了过来,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至少有五六个人。
荣青脑海里闪过最坏的打算,难不成是林中和乌罗碰头那人口中说的赤焰盟的人赶来了?
“砰!”又是一声。
木门被屋外人推开,闯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赤焰盟,而是四五个满身血迹,夹杂草屑的汉人。
领头撞进来的人,荣青有些眼熟,看着像是先前在栖云镇救下的那个买药老伯。
他脸上挂着擦伤,衣襟上沾着大片暗红血迹,一进门就踉跄着跪倒在地。
“求求你们......”老伯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那吃人的怪物又出现了!镇上的人......被它们吃了啊,吃了啊!”
他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跟来的同伴赶紧扶住他。
荣青这才注意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有个人的绑腿已经被血浸透,在地上洇开暗色痕迹。
“慢慢说,老伯你还认识我们吗。”依彩立刻端来温水,熟练地检查他们的伤势,“你说的吃人怪物,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伯眯起双眼环顾屋里一圈,他颤颤巍巍地点头:“记得你们,怎么会不记得呢。”阿伯接过水碗的手在发抖,“昨天半夜,还有前几日,这次不止一个,它们像发疯一样,和之前一样入夜之后就开始......”
祝姝倒吸一口冷气,朝荣青说道:"我们离开栖云镇时明明把跟来的蛊女引进了林蚀......"
阿伯身旁的同伴也跟着补充起来:“从客栈老板娘哪知道你们翠英谷有人驱赶了这东西,所以我们连夜从栖云镇来你们这,就是想求助…”
另一个捂住伤口的年轻人叹口气:“说来也怪,这怪物见我们踏入翠英谷后,就不在追了。”
“怎么会…”依彩捂住嘴。
靠近翠英谷就不追了吗,这倒是很离奇,不过年轻人那话也提醒了荣青,蛊女只在雾林以及栖云镇出现,而链接雾林的另一侧,翠英谷却丝毫没有受到蛊女的影响。
没等她思索出什么来。
一大早就被祝姝看见外出的安吉阿妈赶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安吉阿妈面带疑云放下手里的竹篮子。
依彩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安吉阿妈神色异变,脚上踉跄半步,随后指挥起在场人,将从栖云镇赶来的几人带去屋里疗伤。
荣青扫了一眼,安吉阿妈放下的竹篮,里面放着好几簇野山菌,她鬼使神差地捡起一朵放在鼻边闻了闻。
野山菌特有的香气,似乎还夹着些别的味道。
她闻不出来。
“怎么了?”随潮生从屋里走到廊上,见荣青手里举着山菌发愣。
荣青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安吉阿妈好像太过平静,她一大早还上山采蘑菇。”
随潮生蹙眉:“平静难道不好吗?”
“就是平静才不对劲,痛失亲人后的状况,有像之前阿勒古那般失魂落魄,浑浑噩噩与往日不同,也有像依彩这样故作坚强,但实则神色哀思。”荣青若有所思道。
“你什么意思?”随潮生也跟着捻起一朵山菌闻了闻。
“没,就是…”荣青刚要说话,就被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打断。
“必须分头行动,栖云镇的情况有些不好。”李有崖从屋里走出来当机立断,“祝姝跟我去栖云镇救人,荣青你们三个回寨子守着枫息树。”
随潮生说:“不。”他抬起头,放下野山菌,“我去栖云镇。”
“我也去。”荣青上前半步,在众人的目光中坚定地说:“依彩熟悉寨子情况,而祝姝姐可以留下来,到时候可以和燕前辈来接应我们。”
几人商量后,觉得荣青这法子最是稳妥,两波人马纷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