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一声凄厉的嘶吼再次在耳边回荡，伴随着身后的一股推力，维森脸朝下摔进了之前精心准备的陷阱。

    无数根钢针穿透躯体，随着体内血液的流失，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冷。

    “对不起，维森，我不想杀你，但我真的已经受够你的喜怒无常和混乱，你已经变成所有人的累赘了！”

    周茯苓悲伤的声音还能传入她的耳朵，但她已经无法回应。

    茯苓，她亲手培养起来的小接班人，终于还是无法再忍受自己的无能。维森逐渐失去意识，那股难得的悲伤情绪也开始渐渐消失。

    她并不怪茯苓，毕竟如果自己管理一个团队时，总是有一个定时炸弹在旁边捣乱，她也会这么做。

    这样也好。维森想着，这样也好，这个陷阱本来就是为自己准备的，这应该算是自作自受？她文化不是很高，多少有些词不达意的情况。

    她的意识并没有就此沉寂，而是进入了一个新的环境。

    这里是一片虚空，一片黑暗，也不知能不能算是黑暗，毕竟这里只有虚无。

    似乎是为了能让人好受一点，周围逐渐开始变得湿润，渐渐地，维森开始感觉自己的指缝中间有东西游动，那是一种水流感，自己好像身处一片海域，但这里已经不存在呼吸和窒息，身上也并没有变得潮湿。

    很奇怪的感觉。

    维森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头顶是一片亮蓝色，好像是天空的光芒投射了进来，自己好像在上升，但无论怎么摆动身体，都无法加快速度，也永远无法到达海面。

    “由于你前世恶贯满盈，死后无法超生和轮回，即将为您转接至07号系统，请宿主诚心悔过，为自己的恶行赎罪。”

    一段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维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忽然，一种不属于她的认知钻入了她的脑海，她意识到，自己是一部恐怖小说的女主，由于贫穷和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她主动或被动地做过许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我做这些都是迫不得已，我没有选择！”她试图呼喊，但周身冰冷的海水没有回应。

    也许她的一切都是作者刻意所为，于是命运依然给予她怜悯，她的故事线已经结束，小说里不会在有她的身影，所以她现在不再受任何人控制。

    也就是说，自此之后，她做出的一切选择，都是她自己的决定，没有人会为她的行为买单。

    “07号系统已就位，宿主即将被传送至第一个世界——《血月丧尸》，请宿主不要惊慌。”

    一睁眼，维森身处一片废墟，这里的天空布满阴霾，再也没有阳光渗透进来。

    “亲爱的宿主，由于您之前身处的特殊环境，您将会拥有一段完全由您自己控制的人生。但做过的恶事无法忽视，所以我们为您采用了新的方式——积分制赎罪：做一件好事就能积攒功德，做一件坏事就扣除功德。她当前的功德是-5000，等到功德抵消为0的时候，您就可以摆脱痛苦，进入轮回。如果功德无法攒满，您所处的环境就会越来越糟糕，并且没有机会进入轮回，请您珍惜机会。”

    维森揉揉眼睛，她现在的躯体似乎已经回到了二十多岁时的全盛状态，但身上的病痛并没有消失，失明的左眼没有康复，断掉的手指倒是都长了回来。她摸了摸脸上的痕迹，右额头两道，鼻梁一道，左下巴两道，右嘴角一道，这些脸上的伤疤也都没有消失。

    “宿主，我们会给您一份礼物，名为【命运的馈赠】，这份礼物可以让你的容貌完全恢复，但是需要300功德才能兑换，我是系统07，在接下来的人生里，我会陪伴并协助您进行赎罪。”

    “我现在的功德是-5000？”维森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

    “是的，宿主。您获得的功德都可以自由支配，比如兑换礼物或投入赎罪箱，赎罪箱是您用功德赎罪的途径。您现在拥有的功德为0，解锁当前世界的故事梗概需要10点功德，请宿主开始积攒功德。”

    维森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环顾四周，周围的建筑物或倾斜或坍塌，墙壁上开始攀爬藤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一些令人不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维森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收集功德，于是她打算先找一个住的地方。

    “如果我在这里死掉会怎么样？”维森问道。

    “在这里死掉确实会体验死亡的痛苦，但您的灵魂并不会消失。您可以使用功德进行复活，我们会为您回溯12小时的时间来规避危险，但复活机会需要1000功德进行购买。若您的功德不够，只能祈祷别人用自己的功德为您购买复活机会。若没有人愿意复活您，那么你的灵魂将陷入永恒的虚无。”

    “还有别人？”维森一边费力地搬开建筑物门口堆积的石块，在意识中问道。

    “与您同属一本小说的亲友都有概率进入轮回系统。如果您的功德足够，是可以和别的宿主建立组队邀请的，人多一些您的功德积攒效率也会更高一些。”

    “这样啊......”维森想起了茯苓，她会不会来到这里？想想之前她跟自己干过的那些糟心事，确实有很大可能，真是抱歉啊，茯苓，带着你走了一辈子的歪路。

    这里似乎是一座教学楼的废墟，建筑物里面杂乱地堆放着各种木质桌椅，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工具，这里有一些人类生活过的痕迹，不过应该已经被抛弃了。

    乱七八糟的桌椅让整个教室内的环境都十分逼仄，这栋建筑物倾斜得还不算严重，不至于让桌椅在地面上滑动无法固定。为了让现在所处的环境能够舒适一点，维森开始清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桌椅。

    清理了大概两个小时，这些桌椅有的已经变形，彼此卡在一起，有些难分开，于是维森就把那些彻底报废的桌椅都集中在一个角落，竟也整理出了一片整齐宽阔的地方。

    “清理公共区域，恭喜宿主获得1点功德。”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维森有些惊异。

    “打扫卫生也能攒功德啊？”她问道。

    “打扫卫生并不能攒功德。”系统答道。“但您清理的是公共区域，维护公共区域的干净整洁可以为他人带来便利和愉悦的心情，是可以积攒功德的。”

    “原来如此！”维森的心情好了起来，她暂时离开这间教室，沿着走廊尽头去寻找卫生间，检查了一下水龙头的状况。幸运的是并没有停水，但水流特别弱，也不太干净，混着肉眼可见的沙土。

    维森从角落拖出来一个桶，接了一段时间的水简单清洗了一下，又放在水龙头下面继续接水。

    这里没有人，维森又是个嘴巴闲的，她现在只能和系统唠唠嗑。

    “你能看到我现在的环境吗？”维森问道。

    “也不能说是看见吧，但我确实知道你现在所处位置方圆100米内的情况变动。”

    “那我周围一百米有活人吗？一个人待着我有点害怕。”

    “很遗憾，还没有呢。”

    “我现在想回教室，如果水接满了你能提醒我吗？”

    “可以的。”

    维森发现，这系统似乎并不是完全的机器，而是有感情的。系统的声音是有些厚重但很温和的男声，虽然没有多余感情，但正是这种没有感情的声音，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你们系统是怎么形成的呢？”维森问道。

    “我们是由功德积攒超过5000的人类灵魂组成的，负责引导罪恶的灵魂进行赎罪。”

    “这样啊......”维森回到教室，找了个角落坐在地上，她现在有些疲惫，想睡一会儿。

    过了一段时间，似乎是睡了一阵，维森并没有做梦，不知是自己太累了，还是知道自己是小说角色之后就没那么在乎之前经历的痛苦了。

    “水快要满了，你该去关水龙头了。”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维森从混乱的昏睡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杀一个人功德才扣50，你上辈子是怎么把功德造成这样的？”系统的声音有些无奈。

    维森没有回答，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向卫生间，把水龙头关掉，提着水回了教室。

    空气中有一股水汽的味道，要下雨了。

    “这里的雨干净吗？”维森问道。

    “跟你原来世界的雨水差不多，但不建议你直接用，可能会有细菌。”

    于是维森又去多洗了几个桶，摆在室外，等待雨水降临。

    她回到教室里，再次闭目。

    “你好像一直都很疲惫，这样消极的状态对你的生存是很不利的。”系统的声音响起。

    “我真的很累......”维森叹了一口气，“我很久没有像这样放松过了，你让我睡一天吧，反正我一天不吃东西也习惯了。”

    “要是得胃病还得消耗货币或功德来修复的。”

    “随便吧。”维森再次合上了双眼，“痛也是我活该。”

    外面的暴雨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萦绕着一股水汽。

    要是这安逸的环境能再久一些就好了。

    “宿主，快醒醒！有危险正在靠近！”

    系统的提醒非常大声，直接惊醒了维森，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从远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