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娘娘的寝殿出来后,君璟便回了自己的寝殿。
“公主当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取得了皇后娘娘的信任。”清洮跟在她的身后说道。
“说到底皇后娘娘也不过是这后宫中的可怜人罢了,她如此对我,不过是因为对她的愧疚。而我却将利用这份愧疚来达到我的目的,我心里难免会有些不安。”
她抬头看着月色,在她的眼睛里一轮明月被高耸的城墙遮了一半。在这深宫里被高高供着的人又怎样,连个看月色的权利都没有。
无法知全貌的话,也许都不知道自己是不自由的。
“事已至此,公主千万不要妇人之仁。”
“自然,不过是感慨罢了。”
妇人之仁从来都不是不是她的性格,今晚夜色沉沦,不过是有些沉醉罢了。
“等得到了我们要的东西,咱们便立刻启程回南疆。”
“希望能早日得到我们要的东西,这深宫一眼不见底,我只觉得有心无力。”她抬头望着眼前的明月,呢喃了这么一句。
……
惊蛰前后,很快到了舒阳公主开府的日子。
这一天格外的热闹,各位皇子世子世家小姐们都携着贺礼来到了府上。
只见君璟着一件红衣,颜色无比鲜艳,华丽而又不繁琐。头梳着倾髻,额前浅浅插着一枚鎏金百花华胜,配上侧边的珠花十分的应景。
侍女们拥着她从内殿出来时,有些叫人移不开眼。她一向不是个低调的人,所以这种场合她必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
一旁的君祁看着只觉得不真实,他以为初见时已然是惊艳无比,没想到再见阿姐穿着红衣,竟又是如此惊艳。
他在原地呆呆的站住没动,直到身边伺候的人低低的唤了他一声,他才如梦方醒。
君樾望着眼前的人,也微微愣住,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他不会允许自己在人前失态。
“祝贺皇姐乔迁大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皇姐笑纳。”君祁双手奉上贺礼。
“多谢四弟,你与我乃是一母同胞,不必如此客气。”她笑着唤身边的侍女接过礼物。
“这是微臣的礼物,早就对公主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倒还是我狭隘了,我还以为公主习武之人应当是豪迈些,没想到竟是如此娇艳欲滴的美人。”一旁的东魏国的世子半开玩笑地说道,想来是来京城不久,说话都格外夸张些,引的身旁的人低笑。
若是旁人听到如此直白的赞美怕是会有些不好意思,但君璟偏偏不是一般的寻常女子,她能够直白的应下这份赞美。
“能得到世子如此高的评价是我的荣幸,多谢。”她颔首亲自接过礼物,交由一旁的侍女手中。
“这是臣弟的贺礼,望皇姐不要嫌弃才好。”君霁恭敬的说。“自然是喜欢的,早就听闻三弟的画是京城一绝,如今亲眼所见,看来传闻不假。”她打开画卷看了一眼便笑道。
“过奖了。”君祁抱拳微微鞠了一躬。“皇姐,这是臣弟的礼物,希望皇姐喜欢。”他的侍从将礼物送上。
君樾开了口,不知有没有特地开头两字重音强调,她听在耳朵里仿佛是在提醒她一般。
“多谢。”她皮笑肉不笑,示意清洮将礼物收下。
……
此次公主从南疆回来加上又得了封号,此次宴会来了许多人,宴会上十分的热闹。
君璟设宴在后花园中,此时的季节虽不是赏花的节气,但后花园中的花倒也还算开开的让人赏心悦目,可方便大多数的客人的闲情雅致。
……
宴后,大多数客人便都走了,只剩下了一小部分宾客们还在宴饮。
留下来的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皇室子弟,突然花园亭子边传来一道并不太和谐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诶你说,这区区一位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父皇竟然如此重视,这公主开府宴请在我朝根本没有先例!饶是公主又如何,还不是要嫁与人在家相夫教子?”
喝醉了酒的宴会又是另一幅光景,逐渐有人酒后吐真言开始表达不满。
“诶哟十阿哥,这话可不能乱说。”身边的侍从急忙阻止,却没捂住那人的嘴巴。
“我乱说什么了?就算是中宫嫡出又如何?中宫那位娘娘不得宠这公主又能跟着折腾几年?”
这位十阿哥是贵妃所生,贵妃的父兄皆在前朝任有要职。故贵妃在后宫可谓是十分跋扈,连着十阿哥二公主都是如此,方才在宴会上看着人们恭维座上的那位隐忍着不做声,现在喝了酒自然是要一吐为快。
他身旁的那些官宦子弟看在眼里,却无心上前阻拦,这位十皇子的气性他们心里是清楚的,所以谁也不想贸然上前去劝解。
“是吗,那你去与父皇说他做的不对,应当按你的想法来好了。”君璟抬脚走了过来,看着在花园旁的亭子里发疯的君毅冷声道。
“你少在这里得意,父皇宠你一时,你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吗?”一旁的君沫开口,她亦是贵妃所出。
“今天是个好日子,二公主与十阿哥若非要在我这搅合着闹的大家都难堪的话,我就只能无奈的禀告父皇了,请他来评评理罢了。”
君璟注意力都放在了君毅身上,像是没想到一旁还有个他的帮手,突然被怼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看着眼前的兄妹俩一唱一和的模样,她的脸色僵了僵。
她自认为比胡搅蛮缠也没人比得过自己,这两位倒是送上门来找骂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突然又怕这样有些奇怪,她又强行拉下嘴角。
一旁的君祁看着自家阿姐的表情变化,怕她无法应对而感觉受到了委屈,他开口:“够了老十,今日之事过错在你,不要再闹下去了!”
“我不过是说了些实话又有何错?告诉父皇又怎么样,你左右不过是个女子,还真想在我北齐的朝堂上翻了天了不成吗?”旁的的人他或可不惧,可他这位嫡兄他还是有些畏惧的,但总归是醉了酒的,胆子也比平时要大上许多。
“老十,你太放肆了。”一旁的君祁有些微微动怒,似乎是没想到这厮会这么胡搅蛮缠。
“朝堂翻没翻天无法得知,今日十弟倒是要惹的这宴会翻天了。这举办宴会是父皇的旨意,你再闹下去,就是执意抗旨,届时父皇该怎么罚你?”大阿哥君樾悠悠的开了口。
“我估计怎么也得关个月余的禁闭…”皇三子君霁补充道。
“你俩吓唬谁呢你俩,你们两个在这叫唤什么?平日里躲的远远的,如今在这给谁献殷勤?献殷勤怕是也献错了人,饶是她如今再得父皇的喜爱又如何,难道还会替你们两个美言几句?”
君毅还寻思着说些什么,君璟便喊着下人拿着一桶冰水对着他泼了上去。
“你这…”君毅大叫,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骂出来的话有些上不得台面。
“十弟是脑子不清醒了么?怎么胡话梦话都说出来了?倒不如来点凉水解解酒。我公主府的人惯是会看人下菜碟的,你若是还想讨一桶凉水,大可以继续闹,旁的东西有没有不好说,这凉水当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身边的人皆捂嘴轻笑,君樾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子里闪过细细微光。
“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宫后…”一桶凉水将他泼的滑倒在地,他狼狈的起身,衣角却让君璟踩住了,他又重重的滑了一下。
“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腿脚也是惯不听使唤的,十弟便快些回宫去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清洮,吩咐下去,给十阿哥准备好太医,千万不能让十阿哥在我这公主府受了伤着了凉,否则便显的是我这个做皇姐的不是了。”她拿着手帕捂着嘴,一副懊恼的模样。
她不是个会受欺负的人,向来只有她欺负旁人的份,望着地上出尽洋相的十阿哥,她倒还有些手段让他出糗,他若是识趣走为上策便也就算了,若是还要闹下去她倒还有些期待,让他多吃吃瘪也不错,想到这里她的眸子都亮了。
十阿哥自知丢脸又找不来帮手,身边伺候的人自知理亏,便搀扶着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十阿哥灰溜溜的走了。
君璟一转身,又看见了正怒瞪着她的君沫。
走了一个,这倒是还有一个,拿这个出出气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妹这般看着我,莫不是觉得羡慕极了?不必如此,想来皇妹再熬个几年,说不定也能有此等待遇,谁叫皇姐我是偏是嫡出呢,这世道自古以来便是嫡庶分明,哪有庶出的占了嫡出风头的道理。”
她说的云淡风轻,君沫却脸都气绿了,便也抬脚气冲冲的走了。
现场还留着人可谓是看的目瞪口呆,一边惊讶于这位公主的口才,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以后可千万不要得罪了这位嘴下不饶人的主。
……
虽然这样显得…有些泼辣,但是他们心里真的听的暗爽!
从前君璟未从南疆回来时,这些皇子公主中就数二公主和十阿哥最最嚣张跋扈,通常是只有这对兄妹挤兑挖苦别人的份,没想到今天着在公主府吃了这么大的亏,大家难免都觉得痛快极了。
“公主真是口齿伶俐,让臣等佩服。”此前那个东魏世子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今日真真是对不住各位了,闹出此等不光彩的事来,让大家看笑话了。我自罚一杯,算是给大家赔罪了。”
说完之后拿起侍女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公主好魄力!”不知是哪个世家公子说了一句,随后大家便都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