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果收拾好了行李。买好了车票。独自一人踏上了归乡的旅途。这一路上经过了火车客车在倒腾了大巴。用了整晚加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回到了老家。
这是一个快要被城市遗忘的村庄。符合大多数偏远山村的固有印象。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常常一年或者好几年都不回来一趟。独留在村子里的老人与孩子,在这与养育了他们一生的土地做伴。
陈果果一路打听终于走到了自家院子前,常年没有人居住。院墙外已经长起了半人高杂草。推开残破的木门,生锈的铁环带着吱呀的声响。
映入眼帘的是布满杂草的院子。一进门的右手边是推放煤炭和柴火棚子,棚子前面放着一个巨大的铁锤,那是原来冬天时姥爷用来砸煤的。
再往前走就是一颗大的枣树。如今正是结果的时候。由于无人打理。枣也落了一地。大多数都被鸟啄食了。紧靠着柴火棚的就是北向的三间大瓦房。墙体墙斑驳脱落,砖石残缺不全,地面坑洼不平,满是杂草和尘土。
推开门走进去,左手边是一张高脚桌子,桌子下面放着腌咸菜的陶罐,桌子上摆着切菜的大木墩已经被灰蒙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顺着桌子朝前看去,大堂摆着一张巨大的榆木桌子,还记得小时候在这桌子上吃饭得爬上去,现在桌子竟然只到腰间了。轻轻按一按,已经有些腐朽的木柱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木板,得需要加固一下才能用,不过好在没有生虫。
榆木桌子的左边是个半人高的碗柜,上面的推拉柜门用来放碗筷和剩菜剩饭,下面的用来放米面油。紧挨着的是一个大水缸,平时是不用的,原来只觉得碍事,停水时便能显出它的好了。
榆木桌子右边也是一个矮桌,是姥爷原先用来放酒的,两只手环抱不过来的大酒缸,里面总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酒是源源不断的。现如今却也干涸了。
姥爷自己用木头做的洗脸架子依旧耐用,被蜘蛛和其他虫子安了家,掀开门帘,走进了里屋,炕上被姥姥用塑料布罩了起来,窗户上已经灰蒙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不过好在都是好的,炕边放着老式的梳妆台,镜子已经不在亮堂,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在用它,他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储物柜,抽屉里是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手电筒,一半的本子,画不出颜色的蜡笔,啤酒盖子,上面还写着再来一瓶。
炕对面是个弧形和长方体拼接的柜子,长的柜子这边用来放衣服,弧形的柜子上摆着一个大头电视,被姥姥用粉红的布罩起来了。再往里看还有一件小屋,面积不大大概四五平方,里面是姥爷自己用木头搭建的架子,用来存放一些菜种和各式零件的屋子。
走出去穿过大堂,在来到另一间屋子,这便是陈果果从小玩到大的生活的屋子,面积不大,陈列简单,只有炕和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墙上还存在着被陈果果幼时画的画,角落里的木马,塑料球,没有羽毛的毽子,还有滚铁圈,铁皮青蛙…
踏入院子,脚下的土地不再平整,坑洼处积着雨水,倒映着天空的残云。院墙由土坯和红砖堆砌而成,不少地方已出现裂缝,墙头上的茅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院子的一角,曾经肥沃的菜畦如今略显荒芜,只有几株顽强的不知名青菜在努力生长,菜叶上布满了虫洞,却依旧倔强地挺立着。还记得当初的,嫩绿的青菜叶子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那是姥爷清晨浇水留下的痕迹。红彤彤的辣椒像一个个小灯笼,紫莹莹的茄子饱满而光滑。摘菜的篮子就放在菜地边,里面还留着几根刚摘的黄瓜,带着小小的黄花。如今已经都是不知名的野草覆盖了这片姥姥曾认真开垦的土地。
那棵老枣树,枝干愈发弯曲,树皮粗糙如干裂的土地。秋季来临,枣子稀稀拉拉地挂在枝头,不复当年的丰硕,有的还未完全成熟就已干瘪。
院子一侧的鸡舍里空落落的,只能看见几片不再鲜亮的羽毛。如今也听不到一只母鸡刚下完蛋,“咯咯哒”地叫着,骄傲地向同伴炫耀。鸡舍旁那个破了边的瓦盆里,饲料和水混合在一起,已经干涸粘在一起。只余一股陈旧的气味弥漫着。
地上,四处的落叶无人清扫,被风卷起又落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正对着房门的石桌上,几个带着泥土的土豆旁,那把生锈的菜刀刀刃上还沾着些许土豆皮。石桌周围的小板凳,凳面上的漆脱落了不少,其中一个凳脚还用铁丝绑着加固。
屋檐下,一串串干辣椒曾像燃烧的火焰,如今已经开始腐烂,金黄的玉米棒子整齐地排列着。如今却也发霉掉落,地上有几颗掉落的枣子,那是旁边枣树上的调皮孩子。枣树的枝叶伸到了屋顶上,为小院撑起一片绿荫。
大水缸里半缸水倒映着蓝天白云,水缸旁边的水桶和水瓢安静地待着,水瓢的柄被磨得光滑发亮,那是无数次取水留下的印记。
一旁的工具屋,那些农具安静地待在角落里,仿佛在诉说着岁月不公。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把锄头,长长的木柄已被磨得光滑,却也有了不少裂痕,似乎在诉说着它历经的无数次劳作。锄头的刃口不再锋利,上面布满了锈迹和泥土的痕迹,见证着它在田地里的辛勤耕耘。
靠在墙边的是一把镰刀,弯弯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暗淡的光。刀柄上缠着的布条已经磨损,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刀刃上的锯齿不再尖锐,却依然能让人想象到它曾经在麦浪中挥舞的情景。
还有那辆独轮车,车架上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里面的铁锈。轮子的胶皮也磨损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它曾经是运输农作物的得力助手,如今却只能在角落里沉睡。
角落里的铁锹,锹头已经变形,锹把也弯曲了。曾经它被有力的双手握住,挖掘着土地,为播种和收获开辟道路。
此外,还有耙子,它的齿尖不再整齐,有的已经弯曲或折断。曾经在农田里梳理土地,如今也已完成了它的使命。
角落的厕所依旧杵在哪里,姥爷搭起的澡堂子也被风凿出了洞,葡萄藤也不在抽芽,这就是陈果果的童年,一切都变了又好像没变。
真正改变的是什么呢?大概就是童年记忆里的那个人,现如今的陈果果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看见枣树就三步并两步的窜上去,爬到树枝丫,摘枣子吃,也不能看见井水便的打开水龙头,将嘴对在出水口痛痛快快的喝个够,再也不能因为没有买到喜欢的零食就放声大哭,成长总是需要代价的。生活想要改变,记忆就慢慢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