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暑炎热的气息,即使到了晚上,也带着强烈的侵略感。屋内凉爽的刚好适宜,空调开了26度,最适合人体的温度。
这温度对于暑日来说,还有几分燥热,但是对于一个中暑的孩子来说,刚刚好。
捂在身上的热气慢慢发散出去,空调的冷气带来恰好的凉爽,亦不会加重病情。
当意识回笼之际,陈述醒来之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有气无力的坐起来看着四周,还有一些发昏。
头上好像湿湿的热热的,在他起身时,有什么东西突然掉了下来,是一条毛巾。
环顾四周确认是自己的房间以后,他拿开身旁的毛巾,撑手扶在床上正想下床,开门声突兀的响起。
他往门口看了一眼是他的妈妈,正端着一碗药汤向他走来。
“呦睡美男睡醒了。”陈念安看着自己儿子醒来坐在床上说道,“正好起来快把妈妈刚给你煎的药汤喝了,你小子突然昏过去吓死你老妈我了。”
她拍了拍胸口,庆幸的说:“要不是阿逸刚好在附近,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带回来,真不行就只能叫救护车了。”
陈述坐在床上乖乖接过他妈妈手里的碗就开始喝,尝了一口觉得苦还皱了皱眉头。
陈念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絮絮叨叨的说道知道你不爱去医院,刚刚叫你李伯给你看过了,说是有点中暑,熬点药喝就好了。
“就是突然倒下来给我有点吓到了,逛累了不舒服也不跟你妈说一声,哪天真等你摔地上,摔成傻子就老实了。搁着使劲倔着。”
“妈---”,一声延长音,企图撒娇唤醒他妈妈的良知,让她不要再嘴自己儿子了。
显然并无什么用,陈念安还是在碎碎念念的谴责自己儿子不珍惜自己身体这个老毛病。
“我知道啦,不会了,我保证。”说着还比出四根手指。
陈念安看着淡笑不语,只是眼里闪过几抹无法抑制的心疼,更深的情绪藏在了眼底,看不清,摸不透。
陈述见不得母亲心疼,连忙又开始解释。
“中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眼花,看见黑的灰的一大片,然后突然就没意识昏倒了。”
陈述一脸严肃,真诚的眼神看着他的妈妈,举着自己的手向他妈妈承诺。
“绝对不会了。”
陈念安看着自己儿子认真的模样,以及那双亮亮的眸子无奈回道,“好吧,勉强相信,把碗拿来吧,你再好好休息一下”。
陈念安拿走药碗,站起身来刚要出去,突然想起什么转头说,“对了,等会儿晚点小逸会来看你,今天他也给吓到了,前不久有事走了,说晚点再来看你,发消息给他报个平安,人家给你带回来要好好感谢他,过几天修养好了你带他去什么地方请客吃个饭。”
“记住啊,别忘了。”陈母盯着他儿子说道。
陈述:“知道了知道了。”
听到答应的话后,陈母转身出去带上了房门。
陈述在床头看见了自己的手机,一打开微信就看到了微信十几条消息。仔细一看全都出自自己的发小庄逸。
例如,醒了嘛,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还有不要不理我一类的话,在消息框中不停浮现。
看着这么多的消息,他虽然不想搭理他但是终究是怕他担心,还是一一回复了。
他们两个人好像永远统一,上的是每一所学校,大到大学,小到幼儿园,就连读的每一个专业也都是一样的,就连喜好也大差不差。
他们相伴的时间从出生直到现在,早就分不开彼此了,就连亲人相伴的时间都不一定比他们多,因为工作,因为种种事情。
可是对方不一样,无论喜怒哀乐,无论上学休假,他们都在彼此之间相伴着。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讨厌,就是这么习惯着,习惯着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介入自己的世界。
就好像,本该就是如此。
早就习惯的,习惯了另一个的接近,习惯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习惯了另一个的陪伴。
突如其来的不告而别,怎么不让人难受呢。
就在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他突然离开他的身边,人也总是不知所踪,他去找了好多次,但是始终不见踪影联系也回的敷衍。
自此以后他们很少再有见面。
这怎么可能不气愤呢。
一个人自顾自离开,从小一起玩闹的人突然就不告而别半年,明明就在身边,却找不到,看不见,摸不着,只有偶尔传来的小消息,像是一直在玩猫抓老鼠故意躲着。
猫能抓住老鼠,可是他故意躲着,从来没有给过这个机会。只是错过又错过。
暑假刚放假又出现,这是什么意思。他想不明白,可是确实感受到了疼痛,心口传来阵痛。
一种好像是毫无征兆被人离弃却又想着原谅对方的纠结的心理盘旋在他的心头。
纠结的思绪在脑海中纷飞,本就因为中暑迷糊的神经,不自主地低低垂落。
伤心的往事,使得脑袋更加昏沉,带着震颤,裹挟着悲伤席卷而来,犹如深渊一般,吞噬着感官和情绪。
陈述眯着眼睛想着这一切,眼里朦胧的看着眼前闪过黑色灰色的雾气,带着困意他又睡了过去,只是眼角的泪滴悄然滑落,低低的抽泣声预兆着他睡得并不安宁。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敲门声响起,等了一会儿发现无人回应后,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映入庄逸眼帘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卧室,与从前相比并无变化还是熟悉的绿色调。
他穿着一身日常的休闲服安静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感叹。
他们许久未见了,明明只有半年。
因为特训。
看着床上的人在睡觉,他走近仔细瞧了瞧。
当他垂眸看见他眼角的泪痕时,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宽大的手掌轻轻地将泪水擦拭而去。
本就因为抽泣的眼角,在庄逸修长的手指摩挲下,愈来愈红。
庄逸平日不带感情淡淡的双眼,在看见陈述时好像不自觉就带上了几分暖意。
他就静静的坐在床旁等待,一只手搭在他的眼睛旁轻轻安抚,不说什么也不想什么,只是这么静待着他的睡美人苏醒过来。
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他乐意这样等候着他,他也习惯于这么等候他。
没过多久,床上的人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只是陈述睁开眼睛后,只看见了一片灰与黑。他好像看不见其他的了,只有少许人影和物体的剪映可见。
他奇怪的揉了揉眼睛,用力睁了睁眼睛又闭上,反复几次却还是如此。
他有些慌神了,神色变得莫名有些紧张,正惊慌自己是不是看不着了,他闻到身旁有一股熟悉的淡雅的花香味,耳边传来轻声细语,是他的发小阿逸。
庄逸:“怎么了,小述。是做噩梦了嘛,不怕的。”
听到声音他慌张失措的神经有了一丝安慰,可是睡前的回忆又笼上心头,像是一片永远不会天晴的阴云压在身上。
他想质问他。
陈述:“你来做什么,你的不告而别还不够嘛。”
庄逸知道这是逃不开的结,可是至少现在他还不能说。他低头认真看着他认错。
庄逸:“对不起,乖宝。”
庄逸:“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离开。原因至少目前为止我还不能说。”
这是一个两人间心知肚明的称呼,只有私下庄逸才会如此称呼陈述,是他的专属称呼,也代表着庄逸的示弱。
但是半年的不告而别,只有这么几句连解释都算不上的话,还有这么一句简单的示弱,是想做什么。让一切用这几句话随风而去嘛。自己是被看轻了嘛。
这算什么。
是他独自一人的有意为之嘛,故意走开,不让接近,然后又回来,把他当什么了。
陈述:“这算是什么解释。太无力了吧。”
心脏有些瑟缩,可是听见乖宝这个称呼,陈述的心跳还是不争气的随之颤动,他的嘴巴嗫嚅了半天,最终也是没能说下什么狠心话。
陈述:“算了,你走吧,叫我妈上来。”
庄逸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突然有些恨上自己这无力又单薄的语言了。
不会所谓安慰的话语,也不会所谓的情话。
不过,多年的相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了解彼此。
所以,对于陈述而言,有关于庄逸最好的安慰不是所谓的解释,而是动作,尤其是拥抱。
在拥抱的时候,陈述那颗不安的心好像一刹间就能找到仿佛代表庇护的港湾。
下一秒。
庄逸张开双臂用力将他抱入怀中,抬手轻缓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抚慰。
温热的气息在脖颈处蔓延。
庄逸:“等过了这段多灾多难的时节,我就一直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好不好。”
陈述挣扎了两下想要把他推开,可是庄逸抱着他的力气很大,好像是要把他揉入骨血。
思绪上涌,熟稔的气息包裹住他,他们好久没见了。
他真的好想他。
最终他也没有推开他。
寂寞无声中,他们靠在彼此的怀抱间。
最终,是他先耐不住沉默,率先打破了这份静默,道出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我好像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庄逸闻言有些担心和诧异,他焦急的松开了怀抱,坐在床的旁侧,捧着他的脸低头看向他的眼睛,缓声说道,“我看看。”
他低头仔细一看,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象征着觉醒者的紫色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