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江水冲刷着易知许的身体,她什么也看不到。
秋天的江水冷的她有些发颤,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贸然入水,定是中了那妖的计。
有什么东西划过她的身体,蹭了一下她的脸,那感觉十分顺滑,又像是有鳞片,但那绝对不是普通的鱼,因为它太大了,比人大很多。
恍惚中易知许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它体型很大,有四只脚,在水中游来游去,终于停在了易知许的面前。
易知许仔细看去,却猛然看见一双澄黄的眼球,竖起的瞳孔就那样盯着她,看的她毛骨悚然。
是一只蝾螈。那蝾螈先是嘶嘶的叫,声音十分奇怪,听的易知许犯恶心。
“玄女,千年前你杀了我,转世这么多遍,我终于抓到你了。”
易知许闻言一惊,它说的莫非是九天玄女?可自己并非神女,定是寻错愁了。
“你找错人了!我并非玄女。”易知许大喊道。
那蝾螈不听她的解释,迅速朝她游过来。蝾螈的大脸近在咫尺,它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吞掉易知许。
易知许掐手诀做出阵法,挡住了蝾螈的一击。
蝾螈的身体还是太大了,它的尾巴一扫,打到了易知许的手,好在易知许及时躲开,可那手掌却也划了一道伤口。
血液沾到鞭子上,那金鞭发出的光芒更强了,晃了蝾螈的脸。易知许趁机一计皮鞭,抽在了它脸上。那蝾螈瞬间扭曲了,发出阵阵瘆人怪声,听上去很是痛苦。
易知许疑惑的看了一眼金鞭,心想自己的力气也没有这么大吧。她只觉得有些头晕,冰冷的江水让她实在难以忍受,她心想要完了,但还保持着战斗姿态,以防蝾螈再度进攻。
可那蝾螈竟然调头游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水中。她恍惚间看到了公孙瑾和李桓,心底放松了些许,便沉沉的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们是被人摇醒的。易知醒来便是一惊,面前有一男一女,他们身前还有个人被绑着。
那被绑着的不正是建武将军李桓吗!他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嘴被布围住,最主要的是,他的上衣全被扒了。
身上的伤疤与沟壑都清晰可见,照平常来说,他这高傲的性子早该怒了,此时却没有爆发,反倒心平气和,仿佛允许这一切的发生。
易知许转头看向公孙瑾,只见公孙瑾正在跟李桓眉来眼去,暗渡横波。公孙瑾接收到他的信号,他的意思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易知许扫视一圈,只有李长烽不见了。
“临安呢?”她问。临安正是李长烽的字。
那女人突然笑了起来。“在那呢。”
易知许朝她指的方向看去,李长烽被绑在树上,衣服同李桓一样被扒了。
“你们是何人?”一直没说话的欧阳玥突然问。
那二人忽然缠绵起来,女子的手缠上男子的脖子,他二人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起来。还十分用力十分享受,恐怕嘴中早已翻江倒海。
眼看着那女子手深入了男子的衣服,就要进行下一步时,易知许率先发话了:“你们……要不等等?”
那二人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分开时,公孙瑾眼尖,看到了那两人的舌头是分叉的,原来是蛇啊。
仍旧是女子说话:“我们夫妻乃是喝过甘露圣水的灵蛇。今日也不难为你们,只要你们……你笑什么?”
母蛇有些生气的问公孙瑾,公蛇也警惕的看向她。公孙瑾仍旧一脸不屑的笑着:“我笑你们不自量力。”
公蛇立马挥刀砍向公孙瑾,却被母蛇拦下,他们耳语了几句,说罢还要咬一下耳垂。
“你们只要替我们生一个孩子,就放你们走。”母蛇道。
此话一出令所有人汗颜。
“这么亲密怎么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公孙瑾吐槽道。
夫妻二人明显都急了,但他们在忍耐。
“你们不需要知道,再顶嘴你没有好果子吃。”母蛇训斥道。
公孙瑾立马抛了个白眼。欧阳玥问:“何不去领养一个孩子,人类怀胎十月浪费时间不说,你可知母亲诞下孩子要受多大的痛苦,怎会轻易送人呢?再说,我们几个并非眷侣,无法欢好,怎么能得来孩子?”
母蛇看起来不为所动:“领养的孩子品质不好,我看你们几个倒是个个都品质优良,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是极好的。”她说着又坏笑起来。
她走到李长烽面前仔细打量一番,又过来拍了拍李桓的胸脯。“别这么看着我,小娘子们不喜欢吗?”
“喜欢,得先把他们放开吧,不然怎么欢好?”公孙瑾平静的说。
易知许与欧阳玥都震撼了,她们一脸懵的看着公孙瑾,公孙瑾那表情倒像势在必得一般。
她又怕蛇夫妇不信,故作娇媚姿态。“六郎,你意下如何呀?”公孙瑾眨眨眼问道。
“嗯。”李桓被捂着嘴,只能发出几个音节。
那母蛇开心的手舞足蹈,又亲了公蛇几下,随后解开了李桓身上的绳子,把他向前一推,他顺势压倒了公孙瑾,只是他还懂得分寸,双手撑着没有碰到公孙瑾。
“那还有一个呢!”公孙瑾指着李长烽喊道。公蛇过去解开了他,他却迟迟未动。易知许过去看了看他的状况。
他面颊微红喘息声极重,易知许摸了摸他的额头,却被他打开了手。
“先别碰我,他们给我们下药了。可能因为少桓是妖,反应比我小。”李长烽强忍着说。
他有些恍惚了,易知许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拍打在脸上,他忍不住看向了那微张着的粉唇,后又闭眼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欧阳玥见状跑了过去,偷偷拿出银针封住了李长烽的气脉
“只能封一会,不然会有危险,得尽快找到解药。”欧阳玥悄声说道。
易知许表情凝重的看向李桓和公孙瑾。
他们这边状况倒是极好,只是那蛇夫妇总是观察着他们,不太好动手。
公孙瑾搂住李桓的脖子,主动亲了上去,李桓有力的回应她,两人很快就抱在了一起,只是那姿势实在太过僵硬,不像是眷侣,倒像是怨偶。
公孙瑾小声说: “我天,你别咬我,你会不会啊?”
“你别动!咱俩就这样装装就行了,不用多认真。”李桓道。
“他俩这么豁出去的吗?”易知许难以置信。
欧阳玥倒是有些难以启齿。“应该是……惯犯了吧。”
易知许更加难以接受,她的表情似乎在质问欧阳玥怎么知道的。
公孙瑾快累死了,她真想冲过去问问那俩蛇啥时候能不看他们了。好在他俩赶在公孙瑾晕过去之前放心的转了头,可能是觉得看别人欢好不好意思吧,他们也知道不好意思。
二人立刻行动,李桓从背后偷袭了公蛇,随后将刚刚绑自己的绳子勒在他脖子上。
“你还想让老子替你生孩子?我待会就把你那两个玩意割了泡酒。”李桓语言实在污浊,不堪入耳。
公孙瑾倒是怜香惜玉些,她拿了铜钱剑迅速在母蛇身上的几个穴位处点了几下,将她封印住,最后又拿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惊喜!”公孙瑾笑着说,“不好意思了,但是请你给我好好待着,我有话问你。”
易知许急着问她解药在哪,可她正在气头上,什么也不说。
“在我口袋里,来找吧。”公蛇却突然发声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的操作,但还是找出了解药,欧阳玥怕他下毒,特意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毒药的成分。
李长烽吃过后,李桓很自然的接过了瓶子。
“怎么,你也被下药了?”公孙瑾问。
李桓只淡淡说了个嗯。
母蛇眼中带着泪花,她十分难过的看了公蛇一眼,但那眼神并无震惊,她似乎早就料到了一切。
她垂下了头,淡淡道:“有什么话尽管问吧,如果我知道,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公孙瑾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惊了,但还是继续问了下去:“你们是否与这里的山鬼交好?”
“山鬼?我们可是灵蛇,不屑与他们为伍。”母蛇道。
公孙瑾收回了铜钱剑,转而拿出她那把铁铸成的普通剑。
“杀了吧。”她冷冷道。
母蛇一惊,但她并不是因为公孙瑾要杀她才惊,而是因为看到了她的宝剑。
“定光剑!”她喊道,“你怎么会有?你是什么人?”
“什么定光剑?”公孙瑾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剑,心想也没拿错啊。
“你这有眼无珠的毛孩,此乃殷时太甲所铸……”
“娘子,还是莫要再提了吧。”
母蛇听公蛇这么说才作罢,闭口不言此剑之事。公孙瑾却觉得有点意思,她将剑重新架回母蛇身上。
“你不想说,我偏要听。你夫妻二人的经历,以及你们和这剑的故事,都给我从实招来。”
“说便说,你不要动我娘子!”
那公蛇倒是急了,不安分的动了动,李桓见状将绑他的绳子扯的更紧了。
“有事好商量。”那母蛇却突然劝和。
母蛇似乎释怀了,讲起了她的故事。
“我与夫君本是在此山修炼的蛇妖,修炼千年化作人形,恰逢仙人云游,仙人垂怜我二人,特赐甘露圣水以教化我与夫君。我曾怀有身孕,只是没想那妖胎竟是比人胎时间还长,一年多了才生产,我用尽全力生下的孩子,却是死胎。
我经历过那般痛苦,实在不愿承受。那种感觉,就是十重炼狱也比不了的。肚子痛的要裂开一般,身下比撕裂之痛要痛苦万倍。嗓子喊哑,眼睛充满了血,我害怕到以为我要死了。可是那孩子竟是死胎……”
“所以你不想生,就让别人生下来给你?”公孙瑾逼问,“你既然知道当母亲的痛苦,劝别人走向痛苦不说,还要抢夺一个母亲千辛万苦从鬼门关带回来的孩子!当过母亲的人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空气沉默了许久,欧阳玥打破了宁静:“何必一定要有个孩子呢?”
母蛇愣了,公蛇趁机补充道:“对啊,娘子,何必使自己如此痛苦呢?”
“可……可是,繁衍后代,不是我的使命吗?”母蛇的双眼瞪大,很难接受这一切,她正在努力的思考着。
公孙瑾呸了一声:“狗屁的使命,谁说的,他凭什么给你使命?你不说了吗,你是灵蛇,灵蛇也要看别人脸色,去完成那什么的使命?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易知许叹了口气,十分温柔的看着母蛇道:“每个母亲都很伟大,但是你又何必强求自己做母亲呢?并非想要生育的便是傻子,也并非不想生育的便是没有完成使命,关键在于你想不想。你问问自己,你想成为母亲吗?”
“不……不想。”
母蛇自打与几人讨论过后开朗了许多,更像个女侠客了,公蛇对她的爱意不减,两人仍旧腻腻歪歪你侬我侬的。
“谢谢你们,我想开了。我与夫君潇洒一生不也十分快活?若是有了孩子,连欢好的时间都少了。”母蛇笑着说,“对了,你这把剑我不是很了解,只是从我师父那了解过,听说时间很久了,只传给有缘人。”
“敢问女侠师出何门?”公孙瑾问道。
“师从青云真人,这还是那教化我的仙人介绍的。”
公孙瑾愣了,她眨眨眼,结结巴巴道:“师……师姐?”
母蛇一听这是同宗同门的师妹,十分痛恨刚才的自己,怎能劫持师妹呢。她突然想起什么,从灵识空间中拿出两套衣服递给了公孙瑾。
“先让两位仁兄穿上衣服吧。不过实在奇怪,他们二人都只穿了中衣服,外袍不知去向。”母蛇道。
公孙瑾和易知许忙把外袍从地上拾起,拍了拍土递给了李桓和李长烽。母蛇看了也懂。
“师妹,你夫君是妖吧?”母蛇意味深长道“你也知道我的事,可千万要小心,若是有孕极为痛苦啊。”
“不不不,我们并非夫妻,只是朋友,方才是在演戏。”公孙瑾连忙解释。
她转头看向李桓,李桓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打算替她解释,她只得尬笑几声,在心中暗骂他有病。
“我有件事想请教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