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来,喝酒。”
公孙瑾给李桓倒满了一盏酒,自己也满上,两人都一饮而尽。
她故意抱住李桓的手臂撒娇:“郎君什么时候娶我啊?你我都心悦彼此许久,也该谈谈婚事了吧。”
“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阿瑾,你相信我,我真的很爱你。”
李桓说完还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到那颗强劲有力的跳动着的心脏。
“你摸摸,我这颗心就是为你而跳的。”
公孙瑾心想你小子还挺上道,这段剧本里明明没有。
既然他都邀请了,那公孙瑾就不拘谨了,她真的开始抚摸他的胸肌。她正沉浸着,抬头便看见李桓无语的表情。
“阿瑾,咱们点菜吧。”
“我不饿,郎君点吧。”
李桓连着吃了两顿,倒也没有那么撑,毕竟他的身高和体格摆在那。
等了许久也没发现异常,二人正准备去找其他人再想别的办法,走到半路,李桓突然晕了。
“诶诶诶,你别晕啊,我扛不动啊!”公孙瑾用力驮着一旁晕倒的男人,这怎么办,施法会暴露吧,那不施法怎么把他带回去?
公孙瑾大喊赵老板,而后两人费了好大力才把他拖去了一件房中休息。
“这是我的房间,不常住,你先让他睡这吧。”老板道。
公孙瑾把李桓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而后又找来了欧阳玥,二人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病症,便作罢。
李桓做了个梦,梦中他早已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梦中没有公孙瑾,也没用易知许、欧阳玥和李长烽,他们彼此都不认识。
而他在梦中像是失忆了般,也不记得这些人。他下朝回家,只觉得妻子十分眼熟,但就是记不起是谁,梦中的他像是被操纵的傀儡一般,根本不愿追究。
他抱起三岁的儿子端详一番,觉得他与自己小时候长的有八分像。
夜晚降临,妻子邀他回房。晚风吹进厢房,有些凉,妻子穿的很薄。就在他们躺到床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了意识。
“你是谁?”他怒道。
眼前景象天翻地覆,他们来到了儿子的房间,妻子正在哄孩子睡觉。李桓仍旧在问刚刚的问题,无人回应。
妻子看向他的方向,甚至径直走过去都未曾看见他,他明白了,妻子看不见他。
可是为什么看不见呢?难道他是鬼吗?
“夫君,你就这么走了,只留下了一处房产给我们母子。”自称是妻子的女人泪眼婆娑,声音在发颤。
“走了是什么意思?我死了?”李桓喃喃道,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猛然间听见唱戏的声音,声音婉转凄凉,似是在说:你我本不该相遇。
“一群疯子,我受够了。”李桓说罢拿起了自己房间中陈列着的佩刀,朝妻子砍了过去。
“李桓!”
公孙瑾的声音带他从梦中醒了过来,他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刀离公孙瑾的脖子只有一寸的距离,差点就砍上了。
他扔了佩刀,还在认真思考梦中之事。
“原来只是黄粱一梦。”他自言自语。
公孙瑾扭过他的脸,与他对视。
“梦见什么了,怎么还要杀我?快与我说说。”公孙瑾道。
“梦到……梦到……”
李桓话没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再次入梦,这次梦中的环境很灰暗,他在自家院中,被几个下人围着,他低头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发现他胸前系着个大红花。
自己怎么又莫名其妙要结婚了?他本想将身旁的下人全都教训一遍,只是一转身便被吓了一跳。
那下人们似是感觉不到他的情绪,眼神空洞,死死地盯着前头的屋子。他们的脸都是灰白色的,面色暗沉,眼睛向里凹陷,嘴唇倒是涂的鲜红,脸颊上也抹了浓浓的胭脂,红的吓人。
李桓下意识觉得不对,下人们身形怎么会如此单薄?他伸手揪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只听见几声脆响,他猛的反应过来,一把将那人扔到了地上。那下人在他手中像是没有重量一样。
“还真是纸人!”他惊诧的望着周围的下人们,那些下人们仍旧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屋子。
李桓被吸引了目光,也随着看去,他突然听见悉悉索索的响声,他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纸人已经自己起来了,脸上还挂着刚才没有的诡异笑容。
“吉时已到——”
尖细的嗓音划破了诡异的宁静,那些个下人突然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了李桓。
那屋子的门突然被打开,只见屋中漆黑,几乎没有光线,而那屋的正中央站了个拿着扇子的女人,李桓看不见她的脸,但能看见手,她的手也像下人们一样单薄。
李桓被下人们推着往前走,他想反抗,但腿也不自觉的向前迈。
行走过程中,他仔细观察着屋内。墙上贴的喜字已经有些脱落,女子后面坐着两个人,又是像刚刚一样的纸人。
全他娘的是纸人!李桓心中暗骂。那幽幽的烛火有些发绿,整个房间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终于走到了新娘身旁。
“一拜天地。”那下人说罢,身体不自觉的要弯腰行礼。
虽然是梦中,李桓却能感受到如果行了礼就玩完了,他拼命挣开桎梏,把自己身上的红花扯下。
只是那红花有点难扯。下人们一个个冲上来,李桓把他们全部制服了,他随后走到新娘身旁,一把拿开了新娘手中的团扇。
那新娘脸上只有两个黑黑的大窟窿,盯得人毛骨悚然。
“为何丢下我!”新娘发出嘶吼。
李桓猛的醒了过来,只见自己的双手分别被绑在了两边,上身的衣服也被扒了,头发披散着,倒更像是鬼。
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公孙瑾在他身前跪坐着。
“他们去哪了?干嘛绑着我?”李桓发问。
公孙瑾缓缓道:“他们去设阵捉鬼了,马上就回来了。绑你是因为你刚刚梦游了,突然开始手舞足蹈,怕你伤着自己。”
李桓愣了一下,随后又问: “那我衣服呢?头发怎么也散着?”
“你刚刚自己把衣服给扒了。”公孙瑾道,“我怕你拿簪子自残,便把发冠摘了。”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什么话也没说,随后便突然吻在了一起。
两人很有默契,亲的很投入,比以往几次都要深入一些,温柔一些,也更加认真。
公孙瑾抱着李桓的脖子,嘴中翻江倒海,时间久了,唇齿留香。
“刚刚梦见什么了?”公孙瑾问。
李桓还有些沉浸在刚才的温香之中,眼神有些迷离。“梦见差点跟别人拜堂了。”
“别人?你不愿吗?那你想跟谁拜堂?”公孙瑾趁着他反应不过来,故意问道。
“想跟……”李桓一个“你”字还没说出来,就发觉不对,公孙瑾怎么笑的这么奸诈。
“你不会以为我想嫁给你吧?”公孙瑾又问。
李桓眉头一皱,他心脏抽痛。
“你这是何意?那我们的这些过往算什么?”
“什么也不算,我亲过的男人多着呢。”公孙瑾道,“除非……你给我点特别的。”
公孙瑾开始不怀好意的打量他的身体,李桓反应了过来,他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
“在这吗?床太小了吧。”他一脸认真道。
公孙瑾的脸嗖的一下红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要你的血,我要驱鬼!”
她说罢来不及多思考,在李桓手上划了一道,挤了些血。
“为什么用我的?”李桓问。
“公鸡的血可以,你是公鸟,应该也行。”公孙瑾认真的回答。
说话间,其他几人进来了。公孙瑾挤完后,欧阳玥上来给李桓缝好了伤口,凭她高明的医术,李桓瞬间就不疼了。
公孙瑾把血递给了易知许。
“若笙,你收好这碗血,我去把那鬼的魂招来。”
她说罢一个箭步来到空旷的院子中。公孙瑾拿起铜钱剑,口念法诀,那招魂幡又在空中飘了起来,绕着院子飞舞。
公孙瑾口中念叨着什么魂兮归来,她突然剑指北方,那招魂幡突然停住了,像是捆住了什么东西。
招魂幡慢慢的朝公孙瑾指的方向移动,它捆绑的东西也慢慢现出了原型。
那是一个女子,准确的说,是女鬼,她头上破了个大窟窿,想来是撞死了。她双眼凹陷,七窍流血,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吓人。
她死死地盯着公孙瑾,眼神很空洞。公孙瑾就那样站在她面前,说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三个字。
“你很美。”
其他四人齐刷刷地看向公孙瑾。
“螓首蛾眉,亭亭玉立。你生前一定是个美人。”公孙瑾继续道,“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那女鬼一怔,随后面露悲色,双眼流下了血泪。她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刺得耳朵生疼,只好捂住了耳朵。
那女鬼想动,却被招魂幡钳制住了,无法行动。公孙瑾见状,在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下将招魂幡解了下来。
那女鬼突然不吼了,她飘到公孙瑾面前,手搭上了她的肩头。几人的面前瞬间天翻地覆,不再是刚刚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站在花丛中的美人。
那女子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特别是一双大眼,神采奕奕。她就站在花丛中采花,时而将花朵戴在头上,娇花衬得美人更加艳丽。
公孙瑾看见她,不由得笑了。
突然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闯了进来,他穿的衣服很朴素,却绝对不是平头百姓能穿的,腰间挂这个玉佩,足以显示身份。
奇怪的是,他身上有伤,还气喘吁吁的,脸上也有许多灰尘,但他面目生的不错却是无可厚非的。
他看这眼前的美人,看呆了,他就那么痴痴的望着美人,女子看见了他,好奇的凑上去观察。
男子有些不知所措,美人却笑了起来,眼前的痴人把她逗笑了。
他们一起回了家,女子照顾着男子,直到他伤好了,却不想回去了。
那男子是贵族,家中落魄,因为一些事情,被追杀,一路逃亡遇见了女子。女子家中只有一个照看她长大的奶奶,前些年去世了。
他们就这样相处着,暗生情愫。不久后便喜结良缘,男子也去找了活干,补贴家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人感情越发浓厚,整日如胶似漆,也有了两个孩子。
多么温馨的故事,如果不是后来追兵突然闯入家中,将会成就一段佳话。
追兵闯入家中,却没有直接杀死男子。女子以为要对男子用刑,不敢怠慢军爷,直到后来,她听见了男子与将军的谈话。
将军让他娶崔氏女,崔家将会帮助男子成就大业。女子原以为他不会同意,可她错了,在权利面前,感情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就在女子绝望的注视中走了,毫无留恋的一去不返,他走前告诉女子他一定会回来。
“等着我。”
“好……”
女子信了,信了十年,直到女子死了也未曾等到。
后来大儿子得了病,女子想进一切办法也没能救他,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哭了不知道多少回,她只知道自己很伤心、很伤心。
但她依然有希望,他觉得男子会回来接他。时间久了,她容颜不再靓丽,肤色显得焦黄,身体也瘦弱的许多。
直到二儿子被村中恶棍打死,她无处申冤。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在那恶棍家门口大喊着他的罪名,可是没人理她。
她要疯了,她彻底绝望了,她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等到男子回来。
村中地主要将她虏去当妾,她早就绝望,拖着一副躯体,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眼前的场景随着她的死变回了最初的模样,而她自杀的柱子,正是这屋子的一根支柱。
五人回过神,纷纷明白了女鬼的前世今生。
“你叫什么名字?”公孙瑾问。
“阿泱。”
那女鬼真的用嘶哑的声音回答了她。
阿泱突然拽住公孙瑾的领子,咬牙切齿道:“李言,他叫李言!他骗我……”
阿泱突然开始泣血,五人却都愣了。